“温护法,不能就这样便宜了这个小子!若此事就这么算了,咱们要如何向人家交待?”还没等温玉缘将条件说出来,他手下的人先不愿意了,这人还是不久之前在街上找雪君晦气的那人,留着一幅长胡须,面色黑红,颇有几分美髯(ran)公关羽的派头。
温玉缘抬起手来,让这位长着长胡须的先暂时安静,他转过身来,看着‘美髯公’,一勾唇笑道:“既然咱们技不如人,那就要有懂得退让的觉悟,退一步海阔天空啊,欧老,您说是不是?更何况,人家酒琴公子见人命危,施以援手相救,这本身就没什么错。”
“可是……若教主追究起来,该怎么办?”碍于温玉缘堂堂右护法的身份,‘美髯公’不想当众驳他的面子,只能勉强认同温玉缘的做法,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他不得不考虑,“之前的事情已经让教主大怒了,这次温护法您本来就是戴罪立功,若再有闪失,恐怕……”
闻言,温玉缘沉默良久,但他唇角的笑纹却未曾因为他的沉默而有所消减,过了会儿,他转过头打量了一眼雪君,随即道:“无妨,此事我会一力担下,若教主真要追究,就让教主责罚我一人便是,与尔等无关。此事就此作罢,以后谁也不准再为难酒琴公子。”
“呃,唉……是,属下明白。”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美髯公’拱手称是,他想,若雪君是个女子的话,他还可以感叹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可雪君偏偏是个‘男儿身’,纵使风华绝代、无与伦比,但还戴着斗笠呢,温护法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呢?
虽然被斗笠上的黑纱遮挡住了此刻的神情,但雪君自己却很清楚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温玉缘的这番说辞让雪君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他温玉缘为什么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可是,雪君又一想,觉得温玉缘就算得知她的身份,他也没理由帮她啊,不但不会帮她,反倒会恨不得立刻扒了她的皮才是。
如此一想,雪君觉得温玉缘应该暂时没有发现她的身份,不过以他的精明,再接下来会不会被察觉到,就难说了:“温护法如此仗义相护,着实令在下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温护法还是早些将条件说出来吧,也好让在下安心。”
“呵呵,酒琴公子不愧是修佛之人,竟如此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两人交谈越久,越是让温玉缘觉得之前的怀疑没甚道理,因为堂堂凌大少主根本就不会以这种语气说话,“其实条件很简单,在下想请酒琴公子代为引荐令尊。”
初听到这个条件,雪君不免为之一愣,但雪君终归是雪君,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就明白了温玉缘的意图:“这件事倒是不难,只是……家父最近尚在闭关当中,若要引荐,恐怕要等到数月之后,不知温护法可有这个耐心等待?”
“无妨,无妨,只要能令在下见到令尊即可,等一段时间又有何妨?”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此刻温玉缘的态度端的是谦谦有礼、翩翩有度,与方才刚进客栈之时简直判若两人,“酒琴公子此刻正忙,在下等人便不打扰了,先告辞了,等过些时候,在下会再来拜访。”
雪君透过面前黑纱,望向温玉缘的一双眼睛,那双桃花眼眸虽被掩藏在面具的阴影下,但是雪君却可以清楚看到那双眼眸里的浅笑,透着丝丝缕缕的精明:“如此也好,在下这里正忙,请温护法恕在下招待不周之罪,等下次温护法再来,在下一定备齐美酒佳宴,以款待温护法。”
“酒琴公子客气了,在下告辞。”道了一句客气,温玉缘朝雪君微微一颔首,而后带着那位‘美髯公’转身而去,离开了雪仙驿。
望着温玉缘离去的背影,雪君的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她想笑的是,居然会有人把她当成当今武林圣君的儿子,她想哭的是,承诺容易,可承诺以后,她要怎么去办成这件事呢?她和武林圣君岳无名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她要怎么去引荐呢?当然,在哭笑不得的同时,雪君还有些惊讶,惊讶于温玉缘的消息情报渠道居然如此厉害,竟然可以查到武林圣君的姓氏,这着实不容易。
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人命当前,自然不可能让别的事情占了自己的主要思维,雪君收回思绪来,走过去,为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诊脉。这不诊脉不要紧,一诊脉却是把雪君给吓了一跳。这段时间之内雪君诊治的人不在少数,但她却没有碰到一个如此棘手的病人。这也亏得是此人找到的是雪君,要是去找别人,恐怕这个人也只有一条黄泉路可走了。
“酒琴公子,如何?我这兄弟的伤势还有救吗?”见雪君一直沉默不语,这个前来求医之人不由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一把抓住雪君的手腕,急切地问,“是不是……没救了?”
这人的力道颇大,握的雪君手腕疼痛不已,她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开,于是只好作罢:“请恕在下多嘴问一句,令兄弟这是得罪了谁,竟然不惜下如此重手也要取他性命?从令兄弟的伤势可以看出,出手之人实力不容小觑。”
能让雪君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十分不容易的,由此可见,这出手伤人之人的确很牛叉,起码,在雪君的心里,他是个牛叉的存在。之所以说此伤势棘手,不好治疗,是因为雪君诊脉发现此人体内筋脉具断,根本就没有一处完好的存在。而且,在那断成一截一截的筋脉当中尚有留存的气劲未消散,滞留在筋脉当中。若是以纯厚的星辰之力强行修复受损筋脉,则会引动筋脉当中残留的气劲,两股气劲相冲,这个奄奄一息之人当场便会爆体而亡,死状凄惨恐怖。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能等我兄弟他醒来之后亲自细说缘由了。酒琴公子,我还是想问,我兄弟他……还有救吗?”急先锋碰上雪君这个慢调子,真是把他急得都快吐血了,奈何他现在是有求于人,又发不得火,真是让他无处发泄。
雪君收回手的同时叹了口气,她看着这个人急切的模样,而她却人就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在下只能说,能救,却也不能救。这能救与不能救,还得看阁下你能不能从花字世家求来一样东西。若你能够求来,在下便有办法救人,若求不来,就算是伽罗佛祖来了也没用。”
“花字世家?敢问酒琴公子究竟所需何物?”这人不禁有些着急的挠挠头,一副微白的面皮上因为着急而泛起微红,看上去有些好笑,当然,这需要那种有看好戏心态的人才能够笑得出,“毕竟花字世家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想从他们那里借东西,怕是也不太容易……”
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雪君在心里表示颇为认同,对于这些小人物来说,花字世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的确会给人一种目无下尘的感觉:“在下所需之物乃是花字世家特有的灵药‘琦花膏’,有了这样东西,在下才能着手医治令兄弟,否则,纵使在下医术高超,也是无能为力。”
“琦花膏?!这么珍贵的东西,花字世家怎么可能轻易借人?酒琴公子,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可有其他药物可以替代的吗?”难题一波接着一波而来,让这个为了重伤的兄弟奔走之人不免有些心力交瘁,他转头望着自己奄奄一息的兄弟,叹了口气。
雪君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并非是亲兄弟,而是江湖上结拜的金兰之交而已,对于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这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雪君打从心底里敬佩:“若是能有其他药物替代,琦花膏也就显示不出它的珍贵了。若阁下愿意去求药,在下可想办法为令兄弟续命一个月的时间,如若不然,令兄弟怕是活不过三天。”
“好,既然如此,我愿意一试,如若真的求不到琦花膏,那便是我兄弟的命,我们谁也不怨。”事到如今,唯有听天由命,但是,人为的努力却也必不可少,此人走到雪君面前拱手施礼道,“还请酒琴公子为我兄弟续命,我即刻动身前往花字世家求药。”
深吸一口气,雪君抬手将面前施礼之人扶起,示意他不用如此多礼,雪君望着那重伤之人,不由得又蹙起眉头:“此去花灵府所在地,山高路远,若路上再耽搁一两日,所需时日便会更多。在下会竭尽全力保住令兄弟一命,阁下务必要速去速回,我等会在此地等候阁下回来。”
“多谢酒琴公子!”拱手道谢之后再无其他言语,此人转身走出客栈大门,骑上一匹马,飞奔而去。
来到元泽大陆这么久,虽然无时无刻不身处江湖,但雪君看到的最多的却是江湖上的勾心斗角,以及阴谋算计,一直到今日,雪君才从这对兄弟的身上看到了江湖人的侠义,这种为兄弟两肋插到的事情谁都会说,但落到实处,却没几个人能够做到。所以,为了这份难得的兄弟情深,雪君甘愿耽搁自己的行程,留在此处照顾这个病危之人,直到那个求药之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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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刚好没几天,又感冒了,呜呜呜…。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