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是被鄙视鄙视而已嘛!我凌玉歌不怕!醉花楼,我来了,为了可以跟哥哥一起吃上白花花的大米!为了不再吃那粗糙的大麦子!我拼了!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咯,凌玉歌。”清晨里,凌玉歌站在市镇最出名的青楼--醉花楼跟前。
“哎哟喂!谁家的穷娃子哟?我们这醉花楼何曾许个小乞丐伫在大门啦?!金、银、财、宝,快来撵走这颗小穷蛋。”一把尖锐的女声刺进了自个儿乐着呆的玉歌耳中。“哎呦,别别别,阿财阿宝,你们还是别去了,这瘦骨子阿金阿银也能抬得起。你俩赶紧地拿扫帚来扫扫那穷蛋站过的那片区域,这穷气总得扫走了才有个吉利。”倚着门的老鸨嫌弃地睥睨着玉歌。
待四个中年壮汉跑到玉歌跟前后,她摆弄摆弄了她复杂繁丽的发髻上那几把重量十足的金簪银簪,簪顶垂下的几粒玉珠儿因她的娇扭蛇摆而叮叮地磕碰着,她竟难掩兴奋地娇笑起来,煞是销魂。
被下令撵走玉歌的阿金阿银听见这几声媚笑,一身坦露的肌肉应了主人生理上的激动也愈发油光结实起来。他们很有默契地一人站一边,然后一手从玉歌的腋下勾穿过,抄起了瘦弱的玉歌往后门那边走。
到了后门时,他们赶紧放下了玉歌,收回方才可怕的门神脸,两人同时对着玉歌呲起了牙,给她一个豪迈的狮笑。阿金拍了下玉歌的肩膀,说“小凌哥,对不住啊,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奉了凤娘的命才这般得罪,没弄伤你吧?赶紧上春花阁吧,百合姑娘找你呢。”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出来干活的哪有理由不看老板的面色做事?呵呵,金大娘近日可好些了?”
“亏了小凌哥你不收诊费给俺娘治病,她康复得可快了,风寒好了后干农活的劲儿更足了些,忒谢你了。瞧你这脖子白嫩白嫩的,双手也白嫩白嫩地,要你是个女娃子我真真恨不得掳你回家续个代哟!”阿金一脸暧昧地盯着玉歌。
“不不不,我是男子,断袖不得善终、不得善终,呵呵……我……我先上去找百合姐了,金哥银哥慢走哈。”玉歌吓得忙跑往阁楼去。“幸甚幸甚,哥哥给我抹上的一脸泥土还没掉,不然给那两个肌肉大色狼知道我是个女子那还得了。”玉歌在地下一滩污水的倒影中瞧见了自己男装打扮后还硬是被抹上了一脸泥土的穷小子样后再顺便摸了摸胸前那一圈紧紧的裹胸布,虽然发育不太良好但毕竟也是个十五岁的女子,性征也开始明显起来了。
走上了雕栏玉砌的侍寝阁楼,玉歌轻车熟路,一眼便认知到在数十间阁房的最左边就是春花阁了。于是玉歌垫起脚尖尽量不让自己发出能惊得着各房中人的声响,慢慢踱步至春花阁门旁。
阁房内,火光透过粉色的灯罩,把通室的气氛映染得煞是暧人,暗紫的香雾从几个精致的镂空香薰炉子里似舞动着的少女的腰肢一般缓缓飘出,萦绕着整个阁房,粉色的床上一个粗汉正和一个艳丽的佳人大戏着。
俄而,粗汉牛喘一声,这床儿吱呀吱呀的摇摆声消失了。过了好一阵子,粗汉才舍得推开怀里的佳人,下了床。他粗鲁地抄起自己的衣物,囫囵地就套了上身,而后扔下一锭金子。
“百合啊,老子明儿再来!”
“海爷甚是英伟,奴家等您再来哟。”
百合姑娘语毕,那被唤作海爷的中年汉子便推开了阁门准备迈步离场。
出门时他瞅见了门旁的玉歌,一脸泄欲后的贱笑倏地转成伪慈悲。“啧啧,真是个土包子,是不是没钱玩个妞啊?看也知道,真穷酸。只有在房外听的份儿了,土包子,你爷我是不是特汉子啊?嘿嘿。”
“是、是!海爷厉害得很呐,即使给小的足够的钱玩,小的也不能像海爷一样从三更到破晓啊!佩服,佩服!海爷简直是男中极品!无人能敌!呵呵。”玉歌“谦卑”起来了,因为她知道这富商秦海就爱听溢美之词,他这天杀的虚荣总能让玉歌凭着低贱的神态赚那么点打赏费。
果不其然,“哼,好小子。”他又恢复了一脸的贱笑,豪爽地甩了三吊钱在玉歌跟前,然后屁颠屁颠地下了楼往大门走了。玉歌捡起这些钱,心里乐滋滋的,她今晚可以跟哥哥吃顿饱的了。
“喂!你站在门外干嘛?我的药呢?还有啊,门角那堆衣物你给我拿回去绣几个花,就像媚荷前几日叫你绣的那种,勒个去的,那臭女人靠着服装美就抢了姐姐我好几个男人。衣物你后天戌时给我拿回来。你一男儿身针线活做得那么细,真折了你娘的寿。”百合顶着个鸡窝头、满脸绯红、眼神迷离地一手撑头半卧在床榻上,用被子厚实地果囊着身躯,朝着门外的玉歌懒懒地呼道。
“哦,好,谢谢百合姐。”玉歌进了房,放下了一包补药,这是前几天百合喊着头晕,叫玉歌过来听诊,被玉歌断言是房事过密造成的身子虚而开的一些药方。放下药后玉歌走到那堆衣物跟前细心地折叠起它们。
“百合姐,我先走了,有能赚钱的杂活儿你就尽管叫我吧。”背起沉沉的衣篓,玉歌满脸欣喜地离开了醉花楼。有时候她会想,其实穷人的日子还真苦得要命,这厮被人鄙视完,那厮还得装出个笑面狗的欠样来,真不容易,怎么不乖乖地在山里做一只无忧无虑的雪貂呢?可是一想到凌玉笙那张比师傅还要俊上百倍的脸,玉歌立马又能打起精神来快活地踏着小碎步走下楼了。
“玉儿!”玉歌离开醉花楼数百米后,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是他!这把暖人心窝的朗音正是玉歌的“哥哥”凌玉笙发出的。
“哥,这衣篓好重哦,帮我背好不好嘛?嘻嘻。好说这里也该有四、五件,说不定完工了就可以拿着工钱去买点好些的瓦片,补补咱家的屋顶,不然再这么忍受冬天连夜的雨,哥哥你的骨骼会很损的,你每日都得去秦家粮铺干着些搬搬抬抬的粗活……”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四年的,自己身高只能及他肩的,同自己一样穿着破布衣的男子,这个有着一张因常年曝晒而变得黝黑,但却一点也不能掩去他天生的俊逸脸蛋的男子,这个因多年在秦家粮铺干着搬运工而拥有一具让女人们喷血不止的好身段的男子,但也因此常常在雨夜拧起剑眉忍受湿气侵骨之痛却不作声,仍死死地抱紧他唯一的妹妹,不让她受凉的男子,玉歌鼻头酸酸的,几滴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到唇角。
“说了给不了你好日子也总得养活你呀,傻瓜。现在居然变成是你来养我了,这怎么成?都是我没用啊,赚个补房子的钱要玉儿受那么多晦气去青楼接杂活。”玉笙心疼地把玉歌背上的衣篓拿下来转背到自己身上后就伸出一只有力的手环住了玉歌的腰,把她带到怀里爱怜地抱了抱,又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帮玉歌擦去了泪痕。
待玉歌抽泣完了,玉笙便松开了环住她的手。继续走。两兄妹就近买了些粮食就往续魂山走去了,那里有一大片美丽的山色,层峦叠翠,怪石嶙峋,遍野芬芳,碧水悠悠、有他们落户的凌家村、有他们相依为命而同住的破旧小土屋。
约摸大半个时辰的路途,他们回到了续魂山。这里是远离市集的山野,凌家村就驻在东南边的山脚下,这里仅有四户人家,除了玉笙他们,就是隔着一池清冽与他们隔岸相邻的孤寡老妇凌葵--葵婆婆。与她的名字相宜,她家的门外种了一大片金黄的葵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的显得异常有活力,因此玉歌总夸婆婆生活态度很是积极向上。两兄妹也常常抽空过去婆婆家照顾年过七旬的老人。
其余那两户就在玉笙家左右两边,就隔那么几米远而已,是两对中年夫妻,日子和玉笙他们过的相差无几,清苦得很。右边那家人挺喜欢兄妹俩的,觉得他们俩都是乖巧的孩子,所以对他们不冷漠,但也算不上热情,就是见面时有几声招呼罢了。
左家的那家夫君有个神棍友人,声称自己曾在茅山混过些日子,故此对鬼怪有些浅薄的研究。他在十二年前得知玉歌的事件,又几次撞见大病初愈的玉歌后便老与左边那家的夫妻道这是个妖孽,不可接触,于是左边的那家人便在玉歌三岁后再也不与玉笙他们有接触。
回到村子又会经过村口这块熟悉的大石,它离玉笙的家就只有短短的百来米。大石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凌家村”三个大字,多年的雨打风吹把描红洗刷地只剩一丁点斑斓。大石被周遭过人脚踝的野草围起来,偶在夏夜也有那么几只萤火虫在石上稍作歇息。
十二年前的一个夏夜里,就在这大石旁边那野草丛,“玉歌”和玉笙初见。
那一年,这里的野草长得有一普通成人的半腰高,密密麻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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