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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打算换好衣裳后就出去把帐篷换了,但百里尘皓的罚令已传达至帆旦处了。白玉轻推开槅门,就看见帆旦毕恭毕敬地朝自己跟前递上一只米色的足有手掌般大小的传音螺。这般匆忙,换帐篷的事也只能稍作耽搁。

白玉伸手接过身高仅到自己胸前的帆旦双手并托着的传音螺。

“玉姐姐,你这身装扮真好看。”帆旦抬起头来,给了白玉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谢谢你,你怎么还记得我的名字?”白玉也给了他一个真诚的暖笑。

帆旦心想,这个女人真的和刚才那个发着飙以老娘自称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方才在路上听轻燕说道白玉是个表情丰富、情绪波动起伏大的奇女子,果真如此啊。不过他也不讨厌白玉,仙界之人的内心波诡云谲,城府之深不是常人可测,可这个白玉性格呆萌,为人直爽坦白,挺招人喜欢的。

“刚才我在路上撞见轻燕姑姑啦,是她提醒我的。还有哦,你真的以为我帆旦记性有那么差吗?你昨日才来我这报过名呢。”

“呵呵,也对,你有事要忙就先去吧,谢谢你了帆旦小弟。”白玉冲他微微一笑,便目送着帆旦出堂了。

凝神细看手中的传音螺,白玉内心忐忑难安。又要听见他的声音了吗?虽然很想逃避他,但此刻又难掩心中的激动。白玉伸出食指,指尖轻点在螺旋顶端处没有放开,以百里尘皓的一缕真气压抑在螺中的一段话从指间里传了进来。

“参试者凌玉歌因昨夜缺席授教大会,所以我现代表护法殿对你的行为作出处罚。请你把你要修习的那类武器的口诀大典誊抄五遍,然后再选出五部与该武器有关的武功心法典籍出来,各誊抄三遍。限五日内完成,并由你凌玉歌亲自前往百里殿,上交予我。”那把冷得似已出了红尘的声音再次萦绕耳边,好听归好听,却极之欠缺人情味。

百里尘皓,你的惩罚理由还真冠冕堂皇,若不是你半路杀出,我会落得如斯田地?现今我真的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算了,埋怨你也没有用,逆来顺受吧,反正这对自己的修习也有很大的帮助,何乐而不为?誊抄这些典籍并不难,难的只是三日后我还要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去见你。白玉心里默想。

放下了脑中的杂念,白玉从明灵方内取出六本公孙泊婓在昨日夜里赠她的典籍,这六本典籍叠起来近乎有两根食指指尖相触那样高。就当是边抄边记吧。

“小玉儿,你美丽动人、温文尔雅的轻燕姐姐我来看你了!”轻燕风风火火地走近背对着自己的白玉。在地上看来,一个黑压压的肥大身影正渐渐地吞噬着白玉纤长亭立的身影。

“轻燕姐姐,早上好。”白玉回过头来,很有礼貌地向轻燕说道。

“听完蛋说主上要惩罚你,罚令下得严厉麽?”轻燕的关心让白玉心头一暖。

“轻燕,你是我在仙界上的第一个朋友,有你的关心,我觉得很窝心。为了你,我一定会努力去备赛的。”白玉问非所答,她一把搂住了眼前的轻燕,表示着她的感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拥抱轻燕,这比等轻燕主动来拥抱自己要安全多了,怎知……

“我的妈呀!小玉儿,你别吓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主上?现在就要被捉去魂灭了?姑奶奶,你这辈子好好地活着就可以了!要是真死了,下辈子也不需要再为了你轻燕姐姐我而回来参试了!小玉儿,轻燕舍不得你呀,没了你做幌子,我就再也见不着日雨大哥了!”轻燕又发挥出她超乎常人的幻想能力,再度紧紧地把白玉往死里抱,白玉便再度被熊抱得近乎缺氧了。

白玉已经掌握了一种求生技能,那就是如何安全地从轻燕的怀里挣脱开来。她重复起已说过好几次的求放开劝辞,然后便毫无悬念地再度重获新鲜空气,白玉不得不再次感叹,还能活着真的是一种幸福。

挣开轻燕的怀抱后,白玉就把手中的传音螺递给了轻燕,轻燕听完后即刻松了口大气,原来只是简单的誊写罚令而已。

轻燕很清楚地记得,主上已有好些时日不曾发布过惩罚力度如此轻微的罚令了,在白玉之前的那些被指责反应迟钝的受罚者,大多都被扔进神兽林驯兽,或是被遣到道河岸边巡视,主上说这是为了训练他们的应急能力和战斗反应力。

结果,去了驯兽的那些受罚者大多喂了兽,巡视道河的那些受罚者也大多因与过多妖魔烈战而过劳致死。

即便有时主上不是下达这么残忍的罚令,但受罚者也都难逃皮肉上的伤痛,吃个大亏是情理所在的事。小玉儿,你走运了。轻燕暗自替白玉感到万分高兴。

白玉把六部琴器古籍交到了轻燕手中,并吩咐了轻燕去给她准备文房四宝和书写专用桌椅后,就移步至兵器库,她要去选择一部适合自己的琴器,这样就可以记完口诀后马上进行实际操作了。

她一走近兵器库,守着库门的护卫兵就告知白玉,公孙护法已经明示过堂内的所有负责人,灵兰剑已归白玉所有,现在只管让白玉再入内选择一把新的武器即可。

外头骄阳胜火,可武器库内依旧是寸光不入,白玉在这个护卫兵的带领下,省了用自己的灵力来燃起火光寻找奇门琴器的功夫,便到了琴器的陈列处。几把新手使用的上好琴器呈现在自己眼前。

白玉略有踌躇,但还是很快地在一一端起琴器试抚后作出了最终的选择。她相中的这把战琴名曰瑶光,它以紫玉作面,粉白琉璃为底,打造者还在琴足上方刻着一首短诗--霭霭春风细,琅琅瑶光音。垂帘新燕语,苍海蛟龙吟。它的琴首上还别上了一条深紫流苏。

白玉看着它,就产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方才试抚起它那七根以冰蚕之丝揉编而成的琴弦,她就真的彻底被它所征服了。她决定了,就要它吧。

抱着瑶光琴走出武器库,白玉远远就看见了轻燕已为她准备好的誊写器具,善解人意的轻燕还特意为她选好了一个不咋地显眼的门角位置,铺张好了一切,大概轻燕是有事要忙了,她的人已经离开了玄武堂。

白玉走向门角位置,经过门前,她有意放慢脚步,好让自己欣赏到外头的朝阳风情。

金灿灿的朝晖,染红了整片东方,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阡陌交通的白玉石道,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远处巍峨的五护法殿,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端庄。

白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百里殿的方向,鎏蓝色的瓦顶似乎象征着冰冷的统治权势。百里尘皓,这一刻,你在干着什么呢?是否会对昨日的我怀有一丝的怜悯?

对着你,我是彻底地失去了尊严,但你顶多只会觉得我是个滑稽可笑的小花痴。白玉想到他,蜜唇便勾出一丝苦涩的冷笑,双眼满含着对未来的迷惘。

继续踱步的白玉走到了书桌跟前,当空划出一个灵咒,把怀里抱着的瑶光琴放入了自己的明灵空内,然后坐下,整了整衣裙,斯文地端起了狼毫,翻开了琴决的第一页,开始誊抄在白花花的宣纸上。

白玉一边飞速地誊抄着,一边用心地把内容刻制入脑。

从辰时开始就笔不辍耕的白玉,一直全神贯注地在为完成百里尘皓对自己的惩罚而努力。现已到了酉时,白玉已完成了四遍的琴决典籍誊抄任务。誊抄琴决的任务仅差最后一遍了,她的心里默念着,一定要坚持住啊!

可白玉还是禁不住手臂的酸痛之感,再一次松开握住狼毫的右手,给已累得麻痹了的肘部与肩部一个休息的空挡。她紧闭起劳累了大半日的双目,拗了拗已经僵硬了的颈部,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她的嘴里呼出,她吃累地垮下了紧绷已久的躯干,一个瘪坐着的姿态就这样形成了。

“喜欢黄色的这位美女,你受罚誊抄古籍这么久时间了,不如先起身活动活动吧。”一个白衣翩翩的参试者走到了白玉的书桌前,小半是调侃,大半是关切地说了这句话。

白玉抬头,睁开眼睛想要去看看这唯一一个过来与她搭话的参试者。她被他干练带磁的声线勾起了对他长相的好奇之心。

眼前这个参试者是个白衣公子,看起来与自己的仙龄无差,相貌约摸是凡人的十七八岁。他如墨发丝被一根银白发带干练地高高束在脑后,稍稍凌乱的刘海斜向地扑搭在额上,眼湛如丹,眉目英朗,他成熟的气质中又带有几分书生的儒雅,一脸关切的笑奉送给了白玉。

“喜欢黄色?”白玉惊奇地问向白衣公子。

“你忘了啦?‘老娘喜欢黄色’,这句话可是你当着众人的面吼出来的哦。”他坏笑了一下。

“呃……那时生气乱说话,呵呵呵……”白玉干笑了几声,脸色像涂了青漆般难看。

“你没看出来我是在故意调侃你的吗?笨!起来走走,活动下筋骨吧,你的骨骼都快石化了。”白衣公子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来,示意让白玉拿自己来借力,从而起身。

“好吧,谢谢你了。”白玉一把握住他的手臂,有些艰难地站起了身子。端坐了几乎大半天,现在的白玉周身酸痛得要命,她的双腿在站起身子时忽然一软,白衣公子就立刻伸出另外一只手,有力地握住了白玉的上臂,稳当地扶住了欲倒的白玉。

“再谢你一次。”站稳了的白玉对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见白玉已站稳了,白衣公子便很君子地松开了扶住她的手,与她一并踱步至玄武堂门沿,邀她一同欣赏月色。

“我叫凌玉歌,你叫什么名字?”白玉在他想要开口之前说出了这句话。

“我叫洵夕,是长白散仙的直属门生。”他儒雅地微笑着回应。

“哦,这样的。真神奇,我以为参试者们知道我是唯一一个没有直属散仙作为师父的大草包,就都不会主动前来与我勾搭。”

“是搭讪,不是勾搭,呵呵。我没他们这么势利眼,说不定比试那日缘来了,即使是以前看不起的那个人,也有可能与自己同一战队,抑或是轻而易举地击败自己。”

“嗯,你这么说,我就可以万分地肯定,你是有意过来勾搭我的了。”白玉也学他坏笑了一下,只不过是形似神不似。

“被你认真的模样吸引住了啊,喜欢黄色的阿凌。”

这个叫她阿凌的洵夕,灵力修为看起来与自己的相差无几,顶多是比自己高一些,所以与他交谈起来毫无疏离感,又爱用语言捉弄自己,有些邻家大哥哥的感觉,白玉心想。

白玉和洵夕有一句没一句地一并倚傍在玄武堂门沿聊着些琐碎话,就这样,他便成了白玉的第一个参试者友人。

一炷香时间过去后,白玉心感不疲了,她便主动地结束了与洵夕的月下清谈,回到了堂内,坐回在书桌前继续她的誊抄罚令任务。

忙时难觉时间的流逝,子夜时分,玄武堂内的灯火已全息,徒留白玉案前那一朵柔和的火光仍在黑夜里澄明。此时的白玉因倦而枕于案上,犯着困的自己,手中仍未放下狼毫,虽说手还在机械性地舞动着笔墨,但其实自己已沦陷在迷离的半梦状态之中。

她转身一望,修习了一整天的参试者们都没了动静。刀枪舞动之声消失了,吵闹打骂之声消失了,追逐嬉闹之声消失了,碎念口诀之声消失了,他们各色的帐篷已遍布玄武堂,在白玉的迷蒙睡眼中,它们甚似凡间的肉包子。

肉包子?哥哥也曾给自己买过呢,就在自己十岁庆生之日……迷迷糊糊中,白玉又想起附灵陪伴玉笙时那些快乐的时日。

白玉的嘴角扬起了一道幸福的笑。可才刚回味起快乐的画面,玉笙满脸淤青,嘴角挂红的模样瞬间闪入了白玉的脑海中,白玉的知觉因心里抽搐着的痛而清醒了一点点,“哥哥,不要死,别离开我。”白玉无力地蚊声一句。

此刻她正枕在厚厚一叠的新白宣纸上,眼中的泪沿着面部的轮廓,流落在表面一层的纸面上,和着纸上的几笔墨迹,灰黑的泪花便绽了开来,只写了几个胡乱笔画的这张宣纸上,被泪点染出了一副惨惨戚戚的画面。

白玉在这个静谧的子夜里,无助地抽噎起来,凭靠着思绪中的零碎画面,拼凑出凌玉笙温柔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配和凌玉笙拥有着同样的脸孔?百里尘皓,你告诉我。思着念着,白玉思绪中的凌玉笙忽然褪去了一身的温和,变成了铁血无情的百里尘皓。

思,瞳中景,前程过往,不明;想,忆中人,是非进退,不知。念,空中月,今夕何夕,不晓;恋,梦中人,忽隐忽现,不眠。

白玉强撑起最后一丝精神,用右手手背粗略地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用心地写下这一首单思词,寄托着对玉笙的追忆,也寄托着对百里尘皓的迷思。

没有了玉笙,我要学会自己为自己擦泪。

此词写罢,白玉终愿搁放下手中攥握着的毫笔,以手臂当枕,趴于案上,进入了沉沉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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