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席远回来了。
出现在东芭面前的慕容席远面色阴沉,他冷冷地问:“你们在做什么?!”
他的话让东芭有些恍惚,而邓云祈则略带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关你什么事?”
慕容还想反击,但是看着东芭淡然的面色,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是呵,关他何事?
他转过身:“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等一等。”东芭喊住他,“你怎么会来苗寨?”
“路过而已。”他淡淡地回答。
离去时干净整洁的银色军装此时已是血迹斑斑,一贯握剑的右手低垂着,而那柄长剑则执在左手中。
东芭匆匆上前,几步拦在他的面前:“你受伤了?”
“没什么。”他别过头,不去看她的脸。
离开她已经整整十天了,四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让思念在这十天之内纠结着他的心口,边关发生如此剧变,他要一个人将所有的事情处置妥当。
十天的厮杀和奔跑,让他疲倦到了极点,而当他匆匆赶来时,眼见的却是如此暧昧的一幕,对于他,她又何尝如此亲近过?
慕容的不快,东芭能感觉到,但她却不愿意深究,因为……对于不可能的事,她从来不会抱任何幻想。
低下头,她看见地上有一摊血迹,旋即抓住慕容的右手:“真的没什么吗?”
而站在一旁的邓云祈也看到了:“看来,你跑了一趟边关也遇到不少麻烦,要不要我帮你验验伤?”
“不劳费心。”他说着,就想挣脱东芭。
然而,她并没有放他离去:“你带走的那些军士呢?连你都受了这么大的伤,他们想必更严重,真的不需要让邓公子看一看?”
慕容没有回答,只是深色略显黯然的摇摇头。
东芭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楚,她喃喃低语:“难道……他们已经……”
“是。”慕容看着她。
随他一同离开得军士全部阵亡,就在这十天内,他要面对的是六名最能信任的士兵的死亡,是辽国那未可知的阴谋,是在整个边境上消失了一半的军队,是对她浓浓的思念……
而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惊喜,没有担忧,依旧面色如常。
看来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其实,东芭又何尝不知道?一个堂堂统兵百万的震边大将军,他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而自己呢?只是一个当当得了自由的奴隶,还有那一身丑陋到了极点的疤痕。即便他对自己有情,这样的情又能维持多久?
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不能延续下去,自然就不必要开始。于是,她放开了他的手臂,他有伤无伤,痛还是不痛,都和她没有关系。
“这几天,你到底去了哪里?”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怪异气氛,邓云祈伸手将东芭拉到自己的身后,“还有,边关的情形怎么样了?你那另外五个营寨有没有出事?”
云祈的话把慕容早已跑远的心思拉了回来,他长舒一口气:“有两个遭遇了不测,另外三个营寨完好,我已经将他们全部集结,拉到了运安城周围,以备不测。大军的凭空消失,一定是和南辽国有关,所以,我潜入辽国打探,顺道,也想将那些被捆在辽军中的女子救出。没想到的是,他们早有防备……”
“因此你便着了道?”邓云祈盯着慕容依然在滴血的右臂,“如果你还想逞强,那我真的不管你了。”
慕容默然。
……
当慕容席远终于点头后,邓云祈便陪他一起下去疗伤。
东芭一个人坐在院中,数着地上的落叶。
寂静中,传来一阵沙沙声,她抬起头时,金央已经站在眼前了,于是她微微低头:“见过郡主,这么晚了,郡主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金央轻笑道,“他连伤都不顾,就跑来看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
“东芭愚钝,不知道郡主所说的感动是从何而来。”
她的话让金央不自然的笑了两声:“呵呵,看来,你对我很有防备呵。”
“郡主对东芭不也是吗?”她反问道。
不徐不疾的话让金央面色微变:“十年了,东芭……你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当初金珠伤害你时,你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而现在,你依然对我敌意十足。”
“郡主和东芭所走的路不同,东芭宁愿面对明枪,也不愿意为你所用。”这是十年来,东芭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拒绝她。
金央的怒气再也按捺不住了:“东芭,你记住!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