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风和煦,草原的尽头是泛着鱼肚白的天际,一顶小小帐篷外,末夏裹着血红色的外袍正在一匹骏马边等着衣若尘。
衣若尘也穿着这个地方特色服饰从帐篷内钻了出来,他的手中是收拾好的衣物还有些许的干粮。
“丫头,我们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在马背上,他淡淡的看了眼一边不语的末夏。
“衣大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成么?”沉默的也够久了,末夏总算笑颜如花的开口道。
“什么事?”对于末夏,他现在有无数的亏欠,却有了万丈深的隔阂,他依她一切。
“不要跟着我,去凤汝国找溪宿公主。”她走到衣若尘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眸望进他深邃的眼中。
衣若尘皱眉,伸手狠狠的揉了揉她的秀发,“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认真的,或许我要找一辈子,你也要跟着我一辈子吗?那溪宿公主怎么办?我们明明都知道,她在等你。”她自己已经够可怜的,她不想耽误了衣若尘。
人生能遇到几个知心人,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个,所以遇到一个就珍惜一个,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我现在只想跟着你,如果她不能理解,那我只能负她了。”从他设计带末夏离开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做了选择。
“衣大哥。”末夏显然生气了,“不要说这么不负责的话,我希望你幸福,你有多少岁月可以陪我,你与公主已经兜兜转转错过几许,她愿意投降炎朝再来找你,说明她已经在让步了,不计较你的离开,不在乎过去,她是一个好女人,你不能负她。”
“我这辈子,注定就是来还债的,我欠你的一样很多。”衣若尘无奈的轻笑,牵着马匹于末夏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过去的已经是过去了,我们该做的,应该是把握现在,未来也是需要我们现在努力的。”末夏依旧不死心,她在每个夜晚将衣若尘酷似炎逆的脸庞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她明白,他该去为自己活了。
“不要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下个目的地吧。”没打算搭理末夏的劝说,衣若尘翻身上马,首当其中的绝尘而去。
末夏看着他渐渐变小的身影,迷离的眼眸泛出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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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雪樱宫内,忽的传来阵阵女子的尖叫,那几近撕心裂肺般的叫声扯着门外焦急万分的天之骄子的心,炎逆左右踱步,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此时,正是孜雪分娩的时刻,而时间的转盘,也将他们从夏季带到了冬季。
“皇上,皇上。”雪樱宫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稳婆抖抖索索的走到炎逆跟前连头也不敢抬,“情况可能,不理想。”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词了。
“什么叫不理想?”炎逆将稳婆提起,语气带着阴冷。
“娘娘难产造成大出血,而她已经快没力气了,再这样拖下去,孩子会胎死腹中。”她的意思是,一尸两命。
炎逆不禁瞪大了眼眸,这情景,听听是多么的熟悉,听说他的母后,一个温暖的女子,便是这样生下他们之后死去的,而如今的他却也面临了同样的困境。
“要是雪妃有个三长两短,雪樱宫的每个人包括你都要陪葬。”炎逆口无遮拦,拉着稳婆就走进了内殿。
“皇上,这----”
“不要跟朕说这里不干净所以进不得,谁敢说一个字便削了谁的舌头。”
跌跌撞撞的走到孜雪的身边,他温柔的伸手抹去孜雪满头的汗水,他故意忽略了她身下的血水,只是用力的握紧她的柔胰。
“小雪,小雪。”他嘴唇蠕动,说不出一个鼓励她的话语,因为他掌中的小手已经渐渐的变凉,凉到了他的心也一阵一阵的疼。
“逆,怎么办,我撑不住了。”孜雪努力睁着眼睛,让自己可以看清眼前的男子,她是如此欣喜的怀了他的孩子,如今却感到了这般无力。
“那我们就不生了,好不好?”他似乎可以想象,当年他的父皇是怎样的乞怜,至高无上的尊王,却无法挽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那种可悲笑尽天良。
“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一点点的希望,我以为我可以留下我们的孩子,即使我不在了,还是有个小小的我纠缠你一辈子。”稍稍喘了口气,孜雪不顾下身撕扯的痛楚,咬着牙继续说着,“可惜,我终究抗衡不了宿命。”
早在她怀孕初,楼隐就告诉过她,她的身子不适合在这个怀有孩子,但是她还是执意要生下来,然而。
“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这个男子,放下了最尊贵的身份,终于屈膝在了这个执着女子的面前,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原来孜雪已经在他的生命里存在了很久,久到他把她的存在当做了习惯。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自私的,卑鄙的阻碍你和末末在一起,我也终于知道,爱情不是等待,不是坚持就能得到的。”泪水蒙住了眼眶,她用力的抓住炎逆的手指,而身体的痛楚却比不上此刻心头的痛。
“娘娘,再用力,孩子的脚出来了,再用点力。”稳婆急的满头大汗,已经是难产拖延了时间,而如今孩子又是脚先出来,看来这次不仅是孜雪的命难保,她的脑袋也要分家了。
“啊----”痛,其实真的好痛。
“你知道吗?完颜雪,她早就住在了我的心里,即便我对她没有爱情,她也是我生命中谁也无法替代的女人。”覆上自己的心房,可惜哪里不疼,从他醒来开始,他的心就再也没有那样痛过,有的只是寂寞。
“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孜雪勾起瑰丽的笑容,在炎逆看来,那是最后绽放的美丽。
她早已不奢望炎逆对她有任何的情愫。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雪,等我们的孩子出世,我便封你为皇后,我唯一的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古至今,又有几个帝王能够许下如此诺言。
“我----”晕眩来的那么突然,突然到连疼痛都麻木了,黑暗袭来,孜雪只来得及低语,便沉沉的,永远的睡去。
她想说,我爱你。
可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孩子最后被稳婆取了出来,是个皇子,他是如此的娇小,可怜的是他和他的娘一样离开了,他的小脸成青紫色,显然是窒息而亡,他还未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有看见此刻小心翼翼抱着他的男子早已泪流满面。
*
紧闭的书房内,男子负手而立,烛火映照出他的侧脸,却是消瘦到不行。
“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