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阵,金阳带着沈蔷坐在二楼露台上,吹吹凉爽的山风,看看苍翠的树林,舒缓舒缓紧绷的情绪。
“那个破木雕究竟有多重要?”沈蔷睁着红肿的眼睛,抽抽噎噎赌气道:“大不了重新买一个赔他咯,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阳笑了笑,递给她一罐饮料,自己则打开一罐先喝了一口,然后说:“以你对老大浅显的了解,你觉得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会这样大费周章吗?”
沈蔷顿了顿,他话是没错,可是无论怎么着都无法想象那个小东东能厉害到哪里去。
金阳进一步解释:“那个猫头鹰木雕看起来普通实则一点不普通,它是几百年前印第安部落酋长波瓦坦亲手雕刻的神像,世界上只此一件,别无分号,你说你要怎么赔给老大?”
“神像?”她一直以为是玩具。
“没错,猫头鹰是印第安人崇拜的精神图腾,在荒蛮且茹毛饮血的年代象征着勇气和智慧的守护神,波瓦坦酋长是个很有才气的人物,不但骁勇善战艺术上也颇有造诣,据说这个猫头鹰神像是他送给爱妻的礼物,因为部落间常有战争发生,一年中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酋长必须带领他的族人在外作战,所以他希望这个神像能保佑爱人平安,健康。”
沈蔷这下真的吓到了,没想到那个鸡蛋大的木雕身上竟然蕴藏着一段古老而传奇的来历……
“或许这个神像带有神秘的巫术,或许出自英勇的波瓦坦之手,或许代表了一个男人对妻子的挚爱,总之几经战火洗礼,辗转收藏,它被誉为一件珍贵的镌刻着古印第安文化印迹的传世之作,其价值无法估量。”仿佛还嫌不够劲爆金阳又补充说明:“更重要的一点,它是老大的父亲当年高价购得,准备送给刚出世的孩子,可惜一场意外礼物成了遗物。”
沈蔷小脸一白,原来是父亲惟一留给他的礼物……怪不得他声声指控,无论她怎么否认、辩白,仍旧像对待一个卑劣的小偷那样硬要搜查她的房间。
“即…即使如此,他也不应该完全不信任我啊!随便质疑我的人格,无视我的尊严!”
金阳睨着她:“老大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沈蔷诧异的问。
能说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和职业病吗?那她追根究底问下去,他岂不是要把老大的老底全掀出来?呵、呵……他不是九命怪猫,他还想安安稳稳活到齿摇发疏。
“呃……老大过去受过伤害啦,那个,他啊,曾经被至亲所爱背叛,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不中亦相差不远矣,先蒙过再说,金阳偷偷在背后画了一个“X”——老大,我可没诽谤你哟!
“啊……”沈蔷低呼一声,几乎立刻接受了金阳的说辞,心底泛起浓浓的不舍和同情,人人说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么反过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终于理解他干嘛表现得冷血到不近人情了,其实都是在伪装自己内心的脆弱呀!
晚上房凯返家,与昨晚同样的静谧景象并没有让他松懈神经,召来金阳到书房询问。
金阳就事论事道:“老大,我不认为蔷儿是小偷,估计她是一时大意,在捡到神像后随手放在了什么地方,自己却忘记了,我想过几天等她想起来,神像自然可以找到。”
房凯漠漠斜他一眼,清清冷冷的男中音响起:“这种话从你嘴里听到,真是让我不得不重新认真考虑把你留在身边的必要性。”
金阳苦笑着反问:“老大,你不是也常说她是白痴的山顶洞人?你觉得以她的能力,辩别得出那种乍看之下毫不起眼的神像的价值?一般小偷比较容易觊觎金银珠宝,至少你满柜子的名牌服饰,偷走拿去网拍钱来得更快不是吗?”
蔷儿,我为了你的清白已经是冒死捋虎须,以后你要好好报答我呀!
“我当然知道她的智商在什么程度,这正是她的手段,让我们以为她是笨蛋,其实把我们变成了笨蛋。”房凯点点光洁的桌面,“比起短期、快来的财富,放长线钓大鱼才是她的目的。”
“老大,你不要因为对武秋远有偏见就对蔷儿也心怀不满,我不认同你的观点,如果说她是一时贪玩,喜欢那个可爱的神像,偷偷藏起来倒还勉强说得过去。”
房凯眯细长眸:“看不出来几天的功夫,那个女人竟然把你收服了……”见金阳要反驳,他伸手制止接道:“OK,先不论如何,神像失窃是不争的事实,沈蔷的嫌疑最大,你无话可说吧?”
金阳无奈的点点头:“请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找出真相的。”
“希望这个‘时间’不是无止境,不了了之的借口。”房凯犀利的凝着他,阴鹜的目光让金阳差点脚软。
隔天一大早,沈蔷刚走到楼梯口便闻到沁香浓郁的咖啡味,一丝犹豫都没有的一路跑到餐厅,房凯端着杯子优雅的喝咖啡,看报纸,跟平常一样。
“房先生,早!”礼多人不怪,沈蔷甜笑着打招呼。
房凯眼皮没抬,一声不吭,当她是透明的一般。
知道他还在为神像的事情生气,沈蔷鼓起勇气再接再厉又说:“昨天金大哥都告诉我了,我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希望你原谅我的疏忽。”
搁下杯子,房凯翻过一页报纸,继续无视她的存在,沈蔷有一秒钟的气馁,但是想了想,她决定忽略他的冷漠,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东西,递到他的眼前,说:“这是我连夜做的,请你收下。”
一个猫头鹰布艺玩偶映入眼帘,房凯眉头一拧:“你在搞什么鬼?”
沈蔷不好意思的微红了脸:“哎哟~~这个当然比不上你的神像,但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嘛,我很认真的照着记忆里的猫头鹰做的,想说在神像没有找到之前让它陪着你,心情好转一点。”
房凯一掌挥开玩偶,讥诮道:“沈蔷,你这是在戏弄我?嘲讽我?拿个破烂来打发我?”
沈蔷赶忙捡起玩偶,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说:“不是啦,房先生,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直闷闷不乐的。”
猫头鹰布偶再次递到了房凯面前,房凯不耐烦的把报纸往桌上一甩,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收起你的假惺惺,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可笑无聊到了极点,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洗刷掉偷窃的罪名了?”
沈蔷一愕,低喃:“我假惺惺?我可笑?我无聊?你怎么这样误会我的一片好心?”
“好心?是无耻吧!”
房凯懒得跟她啰嗦,迈步走出餐厅,这时身后的沈蔷细声的问:“房先生,你是不是讨厌我?”
房凯呵呵朝天冷笑:“你说呢?”
屈辱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沈蔷吸了吸鼻子,抬高下巴:“既然讨厌干嘛答应小武哥让我来?”
“他给我钱,叫我帮忙收留你一段时间。”不避嫌的房凯说出一部分实情,“没道理有钱不赚,所以我答应他了。”
“那当初小武哥说你工作生活兼顾不过来,需要别人照顾,这些都是假的咯?”
“你说呢?”
他的话音落下后,一阵可怕的沉默笼罩着偌大的空间,两个人背对背站着,气流窒闷得仿佛凝着了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