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暗叹，李承泽偏过头，原本想落在她唇上的吻，在即将触及那饱满的红唇的一刹那，陡然转换了方向，落在她的脸颊上。
温热的薄唇压下，是轻吻，温柔而深情，落在她的右脸。脸颊与薄唇接触的肌肤，轻微陷落，如同她的心，涟漪荡漾。蜻蜓点水，他一触即开，眼底漾起异样的光芒，“这样的话，可以适应么？”
脸颊边的吻，比不得眉心的郑重，比不得唇瓣的暧昧，却也是恋人间的独有的亲昵，轻易的感觉到他的珍惜，也轻易的让她能够接受。
钟新月怔住，脸颊热了热，如此珍惜，如此尊重，似乎意料之外，也似是意料之中。她看着他，心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感慨，“李承泽，你……”
他笑看着她，任她打量，眼底一片深邃平和，蕴育着柔情，像是月光下的海洋，宁静悠远，却又绵延起伏，平静也动感；也像是轻纱浮动，飘逸精彩，如此动人，让人沉醉不愿醒。
一望无际，沉溺，沦陷。
失神，着迷，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柔情么……回过神的钟新月，习惯性的抿唇，为何是她？
竭力思索着原因，却不得其门。片刻的迷茫过后，她暗自咬唇，选择了相信，也选择了放纵，低着头，忽视身体发出的抵触的抗议，主动向他靠近。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嘴角扬起，声音很轻，透着满足，似乎还有淡淡的羞涩，“李承泽，你好像真的很不错。”
原来，她竟还能遇到这么一个人……耳旁传来他胸膛有力的心跳，频率沉稳到令人心安。侧耳倾听中，钟新月忽然发现，他好高。
虽然只穿着家居的平底鞋，但她的净身高也有一六零，在南方算得上是中等身高了。但是在他面前，如现在这般，她的额头，只够得到他的胸膛。
骤然察觉，好像……一开始她就没用心观察过他，甚至是最外在的条件，她都没仔细注意过，从来只是一味的否定。
回忆过往两人相处的细节，钟新月突然觉得好笑，这样的自己，也亏得他能坚持，不过，也幸好他坚持了。
既自责又庆幸，钟新月嘴角恬淡的笑意，缓缓地蔓延至眼底，幻化成了涓涓细流，承载着细微的感动，流入心扉，然后，陌上花开。
时光胶着着甜蜜，两人一时无话。
李承泽默然，笑容清凉自信。他当然不错，他活到现在，就从没试过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光明正大地关注，却要小心翼翼地靠近，唯恐惊扰了她，把她吓跑，从来没有。
她是第一个，也只会是唯一的一个。
一双铁臂试探着环住她的腰，轻轻地吐气，平复内心的躁动。片刻的安静，他低头，看着只到他胸前的女人，只觉得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新月，我会对你很好。选择我，你不会后悔。”
感受着怀中女人点头认同的动作，有些搔痒，李承泽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如墨色的漩涡，染上了奇异的色彩。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后悔，当然，他也不允许她后悔。
狭长深邃的丹凤眼，浮浮沉沉，暗光流动。片刻后，他转移了视线，透过厨房的窗口望着远方绵延起伏的山峦，眸光远放，心底悄然喟叹，或许他，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有耐心。
他以往的自制力，在这个女人面前，变得岌岌可危。且不谈他刚才的无法克制，只说先前的吻，只是轻轻的触碰，竟也让他觉得满足，同时却也觉得空虚。他清楚自己想要的，远不止这些，远远不止。
李承泽手臂的力道，随心而动，慢慢地收紧，直勒得她的腰发疼，钟新月皱眉，不适地推了推他，“李承泽——”
李承泽警醒，收拾好心中的渴望，才略微遗憾地松手，下一刻，他又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期间不忘充分利用时间，支配今天剩余的时间安排，简洁明了。
“出去吧。我再坐会儿就走。你习惯午睡，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快上班时，我来接你。晚上再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钟新月任他牵着，随他离开厨房，看着他悠游自在的步伐，听着他理所当然的安排，她微微愣住，这是……主随客便？
“为什么我有种主客颠倒的错觉？”
“你早该有这个觉悟。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只当客人。”李承泽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直言道。见她的脸色莫名，他好笑，“别懊恼了，吃个水果，消化一下。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苹果。”
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从袋中取出一颗燕红的蛇果，标签已被撕掉，红艳的果皮，几处透明的水滴，不规则地附着在上面，更显得娇艳欲滴。看得出来，是清洗过的。
她伸手接过，对于他知道她的喜好，一点也不好奇。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等咽下之后，才反对他刚开始的安排，“现在休息来不及了，等吃完这个苹果，我们就走。在律所的座位趴一下就好了。至于晚上，我还有饭局，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饭局？”
“嗯。是市基层法院刑事法庭的一个法官和两个审判员，之前私底下就预约好的。他们下午内部整顿，新的情况应该出来了，要及时了解。晚上他们刚好都有空，就一起定下了。”
钟新月也不隐瞒，将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在同一律所工作，又是以律所为名的公关业务，他可以知道。
“需要喝酒？”
“嗯。”
“都是男的？”
“……法官是女的。”钟新月答完，又咬了一口蛇果，细不可闻的咀嚼声，在午后宁静的空气中响动。因为心放开了，他的关心，她也就乐得接受，回答得异常干脆。
如果不是因为吃着东西，她想，她的嘴角，一定会不受控制的翘起。只是，听着听着，她的眼光，开始飘忽了起来，四周游移，却又不动声色。
无边的喜悦，来得理所当然；深沉的感动，来得不知所措。于是，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明亮深邃的眼帘悄然微阖，遮住了眼中的波光潋滟，也遮掩了那层不露于人前的水雾。
只因——
他是第二个，会这样叮嘱她的人……
“少喝点，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结束后，我去接你。”
“好。”
“我陪你去。”
“……我会叫上刘玲。”涉及到实质性的工作内容，钟新月恢复冷静，回复也慢了半拍。
“新月，你不能剥夺我作为男友的权利。”
“不要当我是小孩子。只是吃顿饭而已，还需要人陪着。况且，据我所知，没有男友会这样探察女友的工作情况吧？”
李承泽挑眉，不以为意，轻松地点出了另一个事实，直截了当，简洁有力，令人无法继续反驳下去。“嗯。我还是副主任。”
“……你这是以权谋私。”钟新月错愣，咀嚼的动作顿了下，颇为艰难的咽了下去，好半晌才挤出这句话。
“事情就这么定了。”他一锤定音，下了结论。
“……？”
……
春日的阳光，洋洋洒洒的遗落在窄小的客厅里，温暖撩人，惬意安详，却又惊人的耀眼。客厅内，温情的交流，真实而美好，让人心生暖意，引人入胜，久久不止。
屋外，阳光下，冬日里被埋下的爱情的种子，终于彻底觉醒，在明媚的春光里，努力吸取着温暖，倔强地从湿润的土壤里钻出，渐渐伸展出了那嫩绿鲜艳的枝芽……
这一日，三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