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清风细雨,也阻断了莫于川似笑非笑的眼神。李承泽迅速低头,在钟新月还没来得及开口,便与她唇齿相依,温柔缠绵,细致投入。
亲身经历,他才彻底懂得她的闪躲。幽深的瞳孔,闪过犀利的光芒,有血缘的亲情尚不能奢望,那他看似毫无缘由的喜欢,又怎么能够让她相信?
她在不安。
即使她接受他了,她还是会不安。
若他猜的没错,这种情绪,叫做患得患失。
还没彻底得到,就已经在害怕失去。
唇齿间的碰触,渐渐加重,似乎增添了侵略的色彩,由慢到快,纷沓而至,连丝毫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温柔而狂野,冷静而疯狂,灼热撩人至及,隐约带着点滴的不满。
懦夫。
他该这么斥责她。
但是,半阖的眼帘,有丝丝的暧昧迷醉,还有一丝强撑着的清醒,依靠着这一点理智,他将她闭眼迎合,微红的脸颊一览无遗。
虽然无法从那紧闭的眼眸窥见出她的神思,但是从那上扬的眉梢,他亦可以感受到她心底的笑意,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吻,没有疑惑,不再抗拒,甚至是喜欢和期待着,顺其自然地承受。
是了,对于他,她开始会喜欢和期待。
每当他觉得她舍不得付出的时候,她又总能让他惊讶。由外而内,由内而外,她能如此接受他,适应他,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他不清楚。他只知道,经历过太多的苦涩,还敢相信他,容纳他,更令他感动。
李承泽心中低叹,算了,终归是他的,逼急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他。而且,理智如她,倘若她真的孤注一掷地陷入,那不安的人,该换成他了。
似是潮汐退却,那澎湃的吻,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带着钟新月能够感觉得出的怜惜,于是,浓情的笑意,不断地从那白皙平凡的脸上扩散开来,迷了他的眼,惑了他的神。
一吻终了,李承泽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轻浅地呼吸。
习惯了李承泽温柔的轻吻,从脸颊慢慢延伸到嘴角,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循序渐进,过渡得自然无比。以至于刚才的深入,让钟新月有种水到而渠成的错觉。
水到渠成……钟新月恍然大悟,他要的就是这个吧。好笑于李承泽的心思,又感动于他的用心,钟新月连问出口的疑惑,都充满了笑意。
“李承泽,你刚才跟我爸妈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们没送你下来?”
她爸妈的为人她清楚,在对李承泽如此满意的条件下,送他下楼百般挽留都不足为奇,就像一开始,即使知道莫于川只是他的助理,跟这次见面毫无关系,但看他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还是不顾他的婉拒,硬是把人按在饭桌上一样。
而刚才,李承泽却是一个人下来的。
“唔,谈了一些订婚和结婚的相关事宜。伯父伯母在忙着讨论,不方便送人。”
确实像是她爸妈会做的事,钟新月不疑有他,只是还是有种忍不住抚额的冲动,“你怎么都没跟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了。”
有无奈,却没有不满。
李承泽瞳孔的笑意加深,“现在说,也还来得及。”
先斩后奏?钟新月挑眉,认真地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有关于我们的事情,你要先跟我商量一下,我们一起做决定。”
关乎自己切身紧密的大事,她要自己决定。
被她连续两个“我们”所愉悦,李承泽欣然应允。
狭窄的空间,悱恻的缠绵,俊美的面孔,泛红的脸颊,一切都甜蜜得让人流连忘返。
呼吸的频率,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恢复了正常。钟新月微微一笑,推了推他,“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只是推了几次,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仍旧不放松,搁在她头顶上的下颔仿佛更用力了,隐隐犯疼,钟新月疑惑,“怎么了?”
“以后,我疼你。”深邃的瞳孔,残存着些微缠绵后的涣散,李承泽暗哑着嗓音低低道。
恍惚知晓了他刚才为何失态,钟新月嘴角的笑意骤然一僵。
诡异的沉默。
莫于川适时地上车,引擎声起,车沉稳地驶离令人不愉快的市隅。
街道上,阴雨连绵。撑伞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细细的春雨,气息氤氲,朦胧了整个世界,连带着,车窗外刚硬的建筑轮廓,也逐步模糊起来。那四四方方的建筑,呆板落后,不远,不近,只是看不清晰了。
良久,她终于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语气里却带着沉甸甸的笑意,“李承泽,等见了奶奶,我们结婚吧。”
他的身份,他的背景,她不探究了;她的理智,她的不安,她抛弃算了;冲动也好,任性也罢,就放纵这一次。
就一次。
“吱吱——”
莫于川手一滑,毫无预警的,车身九十度急速旋转,轮胎与地面发生剧烈地碰触,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然后,整个世界安静了……
雨一直下。
用自己的方式,洗涤着整个纷纷扰扰的世界。
“少爷怎么啦?”
淅淅沥沥的夜雨,逐步替代了白日的清风细雨,凉意袭人。
南市一角,半山腰上的一栋临时别墅,范愉珊珊来迟。但是,来得晚不如来得巧,来得巧不如来得妙。范愉觉得,自己将这个时间点掐的刚刚好。
这不,他一到,就见自家少爷春心荡漾的模样,还有那傻兮兮的笑容,范愉捂脸,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偷偷用手指间的细缝瞄着,一瞄再瞄,瞄了还瞄。
莫于川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回话,反而问道,“上次不是说快到了吗?沈致和都到了三天了,你才到。”
“咦,少爷在笑。”
范愉回了一句。
“是不是有特殊的情况,耽误了?”
“天,少爷还在笑。”
范愉应了一句。
“具体什么情况,竟然让你生生忍住那颗八卦心,整整晚到了三天?”
“啊,我看见少爷的牙齿了!”
范愉不依不饶地进行实况转播。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莫于川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克制着自己不要一拳打上那张八婆脸。“范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七——等价交换,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友不悦了,范愉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也识相地做出有价值的回应。
少爷的八卦至上,沈致和的事,再正经,也得靠边站。
深深地吐纳,莫于川忍了忍,一字一句地回答,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夫人向少爷求婚了。”
“什么?!”
泰山压顶,天昏地暗,那惊吓世人场景亲临,也敌不过范愉的一声尖叫,犹如粉笔头划过玻璃,尖锐刺耳。
耳朵一阵轰鸣,莫于川龇着牙,表情有些痛苦。只是范愉却不关心,只管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什么情况?不是说少爷单相思吗?怎么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唔,那未来夫人真这么强悍?竟然有勇气跟少爷求婚?还有还有,少爷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
放下了捂着脸的手,范愉直勾勾地盯着莫于川,求解惑。那亮晶晶的八卦眼,莫于川仿佛看到了瓦数级别忒高电灯泡,闪亮闪亮。想了想,他挑了其中两个问题回答,“少爷和夫人,早就两厢情愿了。而少爷现在的样子,相较前几天,已经收敛了很多。”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呢还有呢?”
范愉惊得跳脚,迫不及待地追问。
对于范愉的大惊小怪,莫于川破天荒的没有嗤之以鼻。毕竟,那天,他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只不过吓到他的,是少爷当时的表情。
那种表情,该怎么形容呢?
瞪目结舌?
呆若木鸡?
还是,受宠若惊?
眉毛纠结地拧起,莫于川发现自己实在想不出更多的词汇,来形容他家少爷当时又傻又呆又萌的表情了。
那种毫无内涵,毫无深度,喜形于色的模样,竟然会出现在以胸怀城府著称的少爷身上。
太惊悚了。
简直是骇目惊心。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低能了一回,手滑了。
范愉不满地瞪着神游天外的好友,毫不迟疑地用力推了一下,惹得莫于川扬眉冷对,他却浑然不怕,“终于回魂了?回魂了就赶紧告诉我呗。”
“三比三,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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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明天开始,辛未要去法院实习,法院那边没有网络。(这个意外状况,没有预料到。之前以为会是下学期才开始实习来着。)
然后,大伙应该也猜出辛未想说什么了吧……
不能保持日更,并且早点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