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咳得厉害，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
只喝一口酒便是这样，还说喝完这些酒！
看来，是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夸了海口了。在场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王永存也一样。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柳漫会喝完这些酒，他只是好奇，柳漫到底能够走多远。
王永存的嘴角弯起一丝笑意，有些轻鄙的意味。
梦想，是一回事。实力，往往又是另外一回事。
“还是放弃吧！”王永存说。
柳漫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弃。
她只是坚定地望了王永存一眼，然后，将杯子里的酒，倒入口中，柳漫闭上眼睛，就如同喝着极苦的中药一样，一口，咽了下去。
胃里，火辣辣的。
柳漫晃了一下，一只脚向后退了一步，接着，又稳住了身子。
喝一杯酒，身子都会打晃的人，有什么资格跟王永存拼酒！众人心中不免冷笑。
这个女人，未免太自不量力。
王永存沉静地老练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倒满了。
“还喝吗？”王永存问。
“当然。”
柳漫，端起，一饮而尽，颇有几分豪气。
第三杯的时候，王永存什么都没说，而是先端了起来，“这杯，我敬你。”
王永存干了第三杯。
柳漫也喝光了第三杯。
众人开始对柳漫投以异样的目光。
这酒，是这里最烈的威士忌，能连喝三杯，对柳漫这位千金小姐来说，也算不易。
其实，王永存最喜欢喝的，还是二锅头。这酒，太金贵。
第四杯，柳漫笑着喝了进去。
然后，柳漫用迷离的目光望着手中的空酒杯，脸上带着迷茫的浅笑，笑是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这就是喝酒的感觉，有点晕，有点麻木，血流加速，心脏在跳，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柳漫一边说，一边呵呵地笑着。
这个女人，喝多了。
柳漫的脚步开始不稳，她，不些站不住了。
柳漫对王永存身边倒酒的那人说，“麻烦你帮我拿一把椅子，好吗？我不想摔倒……王总，喝完这些酒，我再站起来，也还是算数的，对吧？”
“对。”王永存如最初一般地镇定。
那人笑着，为柳漫搬了一把椅子。
柳漫坐在了王永存的对面。
又有人开了两瓶酒，酒杯，又倒满了。
王永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嘴角带着笑，迷离朦胧的眼底，却是如海一般深沉莫测的悲痛……
这个女人，到底还能坚持多久，此时，王永存倒真是说不准。
不过，柳漫，的确是喝多了。
柳漫笑着，侧着头，问王永存，“你说，我喝多了吗？”
王永存轻笑，“没有。”
通常，真正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没喝醉的人总是说自己喝醉了。
“我也觉得没有。”柳漫还是笑着，仿佛不由自主一般。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笑，更让人觉得心酸。
柳漫端着酒起酒杯，又喝了起来。虽然，她觉得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脑中，也嗡嗡地响个不停，可是，这酒，却不再难以下咽了。
甚至在苦涩中，还带着一些甘醇。
“王永存……”柳漫笑着，叫着王永存的名字。
这个女人，是真的喝多了。
“嗯。”王永存答应着。
“如要喝醉了，真的可以忘记所有的事吗？”
“是吧。”
“那我，真的想醉一次呢！你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哭过，没有好好去忘记过，王永存，我也放纵一下，让自己醉一次好不好？”
“好。”王永存用不变地声音回答着。
任谁都看得出来，柳漫那么痛苦。
然后，柳漫端着酒杯，一边撒着酒疯，一边着笑着，既像自言自语，又像跟老朋友聊着天，“王永存。”柳漫迷离地叫着王永存的名字，她的眼前，有许多人影不停地在晃。
“嗯？”
“你多大了？”
“四十二。”
王永存身边的人不禁暗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这样跟王永存说话。
而王永存对这个已经喝醉了的女人，似乎特别有耐心。
“噢，那你一定见过不少女人喽？”
“是。”
“那你说，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坏女人？”
柳漫说话的字音开始变得有些含糊不清。
“那，你都做了哪些坏事？”王永存问
柳漫喝酒的时候，王永存也跟着柳漫一起喝。
柳漫的眼里已经没有王永存，没有酒。
那酒，如今在她的手中，就如开水一样。
“我啊，有一个从小就爱着的男人，他叫岳响，也有一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的闺蜜，她叫杨歆。我，真的爱过岳响。那么爱他，可是，你知道吗，突然有一天，他们两个手牵着手来到我面前，说他们两个真心相爱，是真心相爱的……”柳漫一只手开始捶打着自己的心口，“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这里真的好闷，闷得就像要死掉一样，你……明白吗？”
“我明白。”王永存淡淡地说着。
“你能明白真好！我就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如果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那我又算什么？我的爱又算什么？所以……呃……”柳漫很不文雅地打了一个酒嗝。
“所以呢？你怎么做的？”
“我……就嫁给了杨卓，杨歆的大哥，他说他一直都喜欢着我，可能比我喜欢岳响的时间还要长……然后，我又把岳响送进了监狱……我，真的很坏，对不对？”
“是，挺坏。”
“杨卓也死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一点。”
“他是因为我而死的，是我，跟他在车上争吵，才出了车祸，我的孩子没了，杨歆的孩子也没了……我，是个坏女人，对不对？”
“嗯，有点。”
两人就这样说着，居然不知不觉地各自喝光了两瓶。
柳漫是真的醉了。
却没有醉到不省人事。
“王永存，你在哪儿？”柳漫问。
“我在你面前。”
“你怎么在我周围乱转？”
“没有，是你喝醉了。”
“不行，我不能喝醉，不能倒下，不然，合约就完了。”柳漫说。
“合约的事，以后再说，你先睡一下吧！”
“哦……”柳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柳漫此时睡着，怕是很久才能醒过来。
柳漫的头渐渐垂了下去。
柳漫终究还是输了。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
当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柳漫居然奇迹般地再次把头抬了起来，睁开了那双朦胧的醉眼。
“我不能倒下，不然合约就完，我还有酒没有喝完。王永存，还剩多少？”
“两瓶。”
“在没喝完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好啊！”
突然，柳漫拿起了一个空酒瓶，“啪”地一声，在茶几上摔碎了。
柳漫摸索着，捡起了一片碎片，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下去。
血，流了出来。
痛，让柳漫的意识渐渐清醒起来。
“原来，酒精真的有麻醉作用。”柳漫用受伤的手握着酒杯，呵呵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