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
天地无穷期,生命则有穷期,去一日,便少一日;
人活在世上,缺德的事休做,做一件,便折一分寿。
二人说了许多真心话…… 崔金花和刘氏女还是手牵着手离开何家,刚刚走到大门口,正要恋恋不舍的告辞,常自洁来到面前。
崔金花道:“呀,二表弟来接你娘子了,放心吧,我不会掐她一把的,真是一对鸳鸯鸟寸步不能离,我真佩服,这才叫做好夫妻。”
常自洁腼腆地:“大表姐。”
崔金花笑道:“往日是个处男子,在女人家面前羞羞腆腆,今天贤妻快要生子还怕什么?”
刘氏女笑道:“俺这男人是个守规矩的书呆子,可不是你那男人,他属猪八戒,闻着女人味就扑了上来。”
崔金花道:“他根本不是个人东西,也不知他娘是怎么生他的。”
常自洁道:“大表姐,不管怎么说,刘氏女她是小家女。”
崔金花道:“别说了,我这个大家奴也比不上你的小家女,往日不知,今天我真是刮目相看,你常家以后的发达还全靠她了。”
刘氏女道:“瞧姐姐夸我,真让我受不了。”
崔金花道:“二表弟我先给你打个招呼,只要妹妹想我你就让她来,不得有半点阻拦。”
常自洁开起玩笑来,道:“大表姐,你再给我常自洁三个胆子
也不也阻拦于她。”
就这样他们三人在何家大门前说说笑笑多时才告辞。
常老夫人带着宝儿,常自洁和刘氏女走进客厅。
常自洁道:“宝他娘你真行,崔金花同意去救我哥哥。”
常夫人问:“她愿意去?”
刘氏女道:“那个女人贪财又好色,是有条件的,娘,你舍得两千块大洋吗?”
常夫人道:“舍得,舍得,钱不能叫娘,我怎能舍不得呢?”
刘氏女道:“是的,无利不早起,娘,我问您,崔金花说她有个表哥,在日本读书?”
常夫人道:“她的大表哥,是我大姐姐的儿子,我那大姐夫是个有名的大烟鬼子,又抽又赌,又嫖,败尽了家产,最后死的时候一手拿着骰子,一手拿着大烟枪,睡在一个破鞋的床上被抬回家来,能生出好儿子吗?”
刘氏女道:“管他是什么样的货色,明天我给崔金花送钱去,后天一同去县城接大哥出狱。”
常夫人感慨地说:“孩子,娘感谢你,你大哥一辈子也感谢你,你是一个大仁大义的人。”
刘氏女道:“娘。”
刘氏女不好意思的笑了,常家露出了久久未曾笑过的笑容来。
常自洁又道:“古人云君子以公义私欲,故多爱,小人以私心蔽公道,故多害,崔金花于何雄仁乃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以后还是少往来为好。”
刘氏女再一次敲响了何家的大门,崔金花开了门,热情地寒暄着进了家,又关上了大门,这时何雄仁和三名保丁从那边走来。何为不怀好意地说:“大叔,刘氏女一天一次来你家,做什么的?”
何雄仁忿然道:“一个女人不成事,两个女人是台戏,要是女人焐成群不是烧纸就是上坟,我何家不几时就得遭殃了,我想起那把火?”
何能问:“是出于大婶之手?”
何雄仁道:“蛇口蝎尾女人心,这是世上最毒不过的三毒。”
何志道:“是的,蛇口蝎尾还毒不上女人的心,真是她做的,我叔侄四人还更得当心呐。”
何雄仁咬牙切齿地:“两个臊婊子都不是好东西。”
滚滚的红尘古道,车夫扬鞭打马,一辆马车车轮滚滚地向前碾去,道两旁是广阔无垠的庄田。
正是;
残花伴尘落满地,枯叶随风飘长空。
刘氏女和崔金花坐在车内,常自洁坐在车帮上,日光明朗灿烂。一座古县城,街两旁古试建筑的店面,房舍,街面是青条石铺砌虽然有许多断裂正是历史沧桑所留下的痕迹,这辆马车行弛在大街上,驭手小心翼翼地驾驶着马车,躲过行人,最后在十字街口停了下来,崔金花和刘氏女跳下了下,她们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崔金花道:“二表弟,你将车赶到对面的茶馆等侯。”
常自洁道:“大表姐,你向姨父母替我问声好。”
崔金花道:“你去吧,我和妹妹将事情办妥便立即来茶馆寻找。”
常自洁道:“是。”
崔金花道:“走吧,妹妹。”
常自洁也下了车,目送崔金花刘氏女朝着正北的大街走去。
当天下午,牢门闪放,两名狱警将面黄肌瘦、破衣褴褛的常自清推出南监门,狱警:“你小子,要不是你有个当县长的姨父,难免城门外枪决,去吧。”
常自清十分狼狈地:“谢谢老总,谢谢老总。”
狱警:“去吧,去吧。”
南监门又紧紧地关上,常自清披头散发,他望着狱外的天,不禁阵阵伤憷,缓缓地向大街走去。
“哥。”常自洁站在街前迎了上来,兄弟二人相见,又悲又喜。常自清他看见弟弟常自洁,内疚地流下伤感的泪来。
常自洁有几分憎恨,但又有几分是同情道:“哥,家里因为你差点倾家荡产,爹也走了。”
常自清悔恨莫及地哭道:“爹,他老人家走了?”
常自洁点点头,常自清扑通跪在地上,泪蒙满面一声哭道:“爹哇,儿愧对您老,儿愧对您老……”
常自洁语重心长地说:“哥,世上什么都有卖的,就没有一个药铺在卖后悔药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以后千万别再进赌场了。”
常自清哭道:“弟弟,为兄记住了,为兄记住了。”
常自洁道:“记住就好,马车停在不远的街上,我们回家吧。”
常自清问:“娘可好?她老人家会骂我的。”
常自洁道:“骂你是理所当然,可她为了救你也操碎了心。”
常自清大哭:“娘呐,儿无颜见您。”
常自洁道:“哥,能忍辱者,必立天下之事。圯桥张良能为黄石公捡鞋,韩信乃市人笑出胯下,西汉韩安国因罪入狱,狱吏田甲辱之,魏国的范雎被魏齐打断肋骨打掉牙齿又被置入厕中,让醉鬼往他身上撒尿,结果呢?后来都成了人物。人怕得就是无志,别的我就不说了,走吧,改了就好,还有五十里大路,走吧。”
兄弟二人向停放马车的大街走去。
常家二兄弟来到车旁,驭手已在车前等后,常自清向车上看去,用一条头巾蒙面的女人已坐在车上,常自清刚想问,常自洁催道:“哥上车吧。”
常自清和常自洁上了车,驭手炸响马鞭,马车驶向城外。月色蒙蒙,星光暗淡,那马车奔驰在古道上。马车驶进青龙镇,最后在常家的门前停下。
驭手道:“少爷,二少奶奶请下车。”
常自清木讷地:“二少奶奶?”
刘氏女已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开了门向家中走去。
常自清问:“弟弟,那个女人是谁?”
常自洁道:“是谁,是她救了俺常家,是她,也是她去求崔金花才能救了你来,进家就知道了。”
常自清不敢多问跟随着常自洁向家里走去。
常自清战战兢兢跟在常自洁的身后进了客厅,一声厉喝:“畜生,给我跪下。”
常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张冰冷的脸上堆满了怒容。常自清不敢不跪,双膝一弯跪在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一声叫道:“二锁,拿过皮鞭来。”
常自洁双手把一根皮鞭拿于老夫人,常夫人接过皮鞭,站起来,举鞭在手向常自清没头没脸地打去,拍,拍,拍……
“娘,别打了,哥知错就行了。”刘氏女拦住了常夫人的皮鞭劝道。
老夫人一声吼道:“大锁,你再去跪一个人。”
常自清低头道:“娘,儿去跪谁?”
常夫人指着刘氏女,吩咐道:“跪吧,她是俺常家起死回生的恩人,也是救你的大恩人。”
常自清道:“是。”
常自清向刘氏女跪爬而去,一声如哭如泣地哭道:“谢谢您,常家的大恩人,我常自清的救命恩人。”
刘氏女不动感情地说:“哥起来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就是跪死又有什么用呢?”
常自清这才抬起头,他向刘氏女看去,一声惊叫:“你”
刘氏女道:“我刘氏女,袁瘦猴是我的前夫。”
常自清目光灰暗,脸上顿时惊汗直流,他坐倒在地哀求道:“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打杀你的男人。”
刘氏女道:“有心也罢,无心也罢,人已经死了。”
常自洁走到近前伸手扶起常自清道:“哥,起来吃饭吧。”
常夫人厉声地:“刘氏女现在是你的弟妻,我告诉你,你一辈子也报不尽她的恩情,袁瘦猴的儿子宝儿已是你的侄儿,你一定要善待他,才能对得起你的良心。”
这时宝儿跑上客厅向常自清看了看有点惊怕,一头扑到常自洁的怀里,问:“爹他是谁,是个叫花子。”
常自洁亲切地:“宝儿快叫伯父。”
大宝:“伯父?”
刘氏女道:“是的,他是你的伯父。”
宝儿这才走到常自清的身边伸过手去拉常自清,亲热地:“伯父,你是伯父?”
常自清双手抱住宝儿大放悲声地:“我的亲侄子,伯父我对不起你哇……”
正是:
黄金白银虽然贵,花了再赚失可得。
良心才算最值钱。忘恩负义怎是人。
人没金银是穷人,无可厚非少人论。
丧了良心是禽兽,万人谴责臭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