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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一片欢喜的林家,如今陷入了一片昏暗,林家的人走失的走失,病倒的病倒,离世的离世,随处可听的呜咽声不绝于耳,风雪更是肆无忌惮的将林家的不幸扩大,恨不得全天下都和林家一样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天儿,天儿!”一道惊叫声响起,大夫人又被噩梦吓醒了,这是这几天一直以来的事。

“夫人,老爷已经让马兰和叮当他们去找了,小少爷会没事的。”紫荆一听大夫人从睡梦中喊出的声音就醒了,此时的她只披着一件薄衣,一股寒意倒是驱散了睡意,让她清醒了许多。

“会没事的是吗?”大夫人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抓住紫荆的手。

此时的大夫人,完全没有了林家喜宴那日的风采、精明与雍容不凡的气质,颓丧的精神,深陷的眼眶,不加修饰的面容,俨然一副沧桑妇人的样子。

紫荆看了一眼被大夫人紧紧抓着的手,心中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她除了说没事之外,还能说些什么?所以她轻着声音,就像哄小孩一样,对大夫人说:“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大夫人听到紫荆这样跟自己说,心里确实好受了些,即便她知道,那只是紫荆说来让她安心的话语,可是那又如何呢?有点念想,想着天儿会好好的,总好过想着天儿会受伤,会吃苦要强吧!

紫荆待大夫人重新睡下去之后,为大夫人捏好被角,披着单衣走了出去。她目光有些无神的望着天空,思绪不知随雪片飞去了哪里。很久之后她低声喃道:“回一次江南可好。”

那声音轻得就像从来没有被紫荆说出来一样,之后紫荆又自嘲一笑,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角、脸颊、下颌,融入地上的雪中,只见她闭眼,不让剩下的泪流下来,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眼睛一片清明,再无之前的无神、迷惘。

她拢紧了单衣,转身,离开,一阵风呼啸而过,带走了她弥留在空气中的气息,沿着回廊而去的那一串不甚明显的脚印,是紫荆在此感慨过的印证。

刚刚开门的客栈内,一个身穿红衣的神秀男子,坐在一旁,他面前摆着几碟小菜,一碗清粥,他动作轻缓的夹着面前的小菜,不快不慢,一系列的动作做下来,就像画中的人一样,即便是在这么冷的天,看到这一幕饶是吹得在肆无忌惮的风雪,也入不了心,此刻只想看着那个如画般的男子。

红衣男子,用罢早膳,轻轻的放下筷子,倒了一杯茶,轻呷一口,随后拿起身旁的竹骨伞,起身,朝外走去。

就在红衣男子走出客栈的时候,客栈二楼的一间房门走出的两个人中,其中的女子说了声:“相公,我好像,看到他了。”

男子怀中抱着一只雪白色的小狐,往大堂门外看去,除了飘飘摇摇的雪片,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也许看错了呢!”

女子揉揉了眼睛,“应该是我眼花了。苏州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应该是不会来的。相公,我们今日便回家去吧!苏州最近不太安生呢!”

男子轻柔的答了声:“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一个希望鼓舞着还在外面闯荡的游子——那就是温暖,明亮的家。

……

川蜀之地。

一座不知名的雪山上,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对比着手中的路线图,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过膝的雪,每前进一步都是如此的困难。

过了许久,那男子激动的抖着手,哆哆嗦嗦的用冻得生疮的手,抹了一把满布雪片的脸,不甚长的黑须上白光点点,那是粘在上面的雪花。

他快走一步,却不想,摔倒在雪地上。用尽身上仅剩的力气从雪地爬了起来,却不料,刚爬起来,一步未走又摔倒在地。再想爬起来时,却没了气力,最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十三年,已经十三年过去了,自七岁那年起,她在这里待了十三年之久,从未走出过那茅草屋半步。今天她却走出了,虽然只有百米之远,她还是出了那个小屋。

耳边回荡的是那个老和尚的话,一句,一句钻心入脑。

“我知道,你十岁那年就破了小屋前的阵法,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

“你可知江湖上有多少人在打探你的消息?”

“你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这里,不是吗?”

“或许,你会喜欢江南的美景。”

“也许,你想游遍天下名山,尝遍天下美食,与天下名士相交,而不是一个人待在这里。”

……

想吗?早就看透了生死,参透了命道,还会想吗?江南,那个香飘桂子,十里荷花的地方,名山、美食、美酒、名士、朋友吗?果然是不想啊!

周边的环境是冷的,身上的衣服是冷的,脸是冷的,手是冷的,脚是冷的,所以心会是硬的!

一个被雪藏在冰雪之中的仙人儿,何处会是她最终的归途?何处才能将她冰封的心好好安放?

“醒了?”

林初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长笑呵呵的脸,白色的眉毛,白色的胡须,还有光溜溜的脑袋。

“无相大师?晚辈叩见大师。”林初不顾无相的阻止,立马起身下地,朝无相叩了三个响头。

“好了,好了。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好好休息吧!”

“大师,我们林家的事……”林初的事情没有办完,自然不能休息,身体事小,生命事大啊!

“我已经知道了。”

听到无相大师的声音,就像看见菩提花开一样,佛光普照,佛铃盛放,渡得了前世的羁绊,普得了千年的离殇。

“那?”

“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有她在,林家的事必会迎刃而解。”

林初以为那人比无相大师还要厉害,却不知,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为她而结的网。

第二天正午,无相大师果然带着林初到了一个茅草屋外。

“此地布有阵法,你跟着我的脚步走,不要走错。”无相面色含笑的叮嘱着林初。

林初跟着无相的脚步,一步不错的走着,最后来到茅屋前,茅屋不是很大,很简单,入目而去的是正堂,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背对着门口而坐,久久不动一动。

接到无相暗示的眼神,林初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砰”的一声,双膝跪地,震起了些许雪片。

“高人,求高人下山,救林家上下三百一十七条人命。”

“高人,林初求高人下山。”

“砰、砰、砰、砰……”是林初叩头的声音,声声入耳,想来是用了力叩下去的。

不知道林初叩了多少下,只知道,林初的额头叩破了,鲜血不断的往外涌着,十三年来,都是一片白茫茫一片的地方,如今染了色了,妖娆绚丽的红,不断的浸染着周边的白色,驱赶着跟多的白色,好让自己在这里可以占到一席之地。

就在林初以为眼前之人是不是在入定,或者神游之时,那人动了。

一粒,一粒,一粒,一粒接着一粒的棋子,被眼前之人放到四四方方的黑盒子内。

“错了啊!”四岁习棋,七岁开始自己与自己下棋,多久了,十三年吗?十三年了,十三年没有错过了,今天错了呢!竟然下错了呢!从来胜负不分的两只手,今天是哪只手赢了?是黑子赢了?还是白子输了?不知道呢!

放好棋子后,那人衣袖一甩,双手负后,起身,慢慢的转身,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无相,或许没看也说不定。

一张清冷的脸,是不分男女的美,若是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美。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气韵,一种无法用世上任何一个词来描述的非凡。

若不是,林初之前看到那人用白色丝带绑的清简的女式发髻,定是不能知晓那人的性别的。她的美,与性别无关。

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看了一眼地上的鲜血,真好看!“九十九个,你叩了九十九个头,你叩一个头,我救一个人,你说林家上下三百一十七条人命,还有两百一十八个,你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不继续。”

叩头的声音很好听呢!多久了,今日竟然听到了除了无相那梵音,以及敲打木鱼之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呢!

林初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是愿意救是吗?可是她那么小,十几岁的样子,真的有无相说的那么厉害吗?

林初看了一眼无相,见无相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乎,“砰”的一声,开始了剩下的叩头。

无相面上是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内心却翻腾起来了,从见那个女孩开始,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应一句的。

如今他听到了除了一年一度与自己师父三目和尚之间最为平常的几句对话之外的话语。

细想起,前些时日子,师父给他送来的飞鸽传书,如今的一切都在师父的预料之中进行着,或许结果会真如师父所说:开春,是个出游的好时节。

“为什么?”

林初见问,停止叩头,答道:“为救林家上下的命,就算让我以命抵命都可以,不要说是叩几个响头。”话毕,又是“砰”的一声响。

在一声声,一道道的叩头声中,那人一直在心中这样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知道他叩了多少个头?为什么我会答应他?果真是在这里待久了,想再看一次江南的美景吗?

平静无波的眼中,不知何时闪过一丝波动。看向林初时眼眸又是一贯的平静无波。负在身后的手,缓缓的放到身前,衣袖一动,还在强忍着额头伤痛叩头的林业“砰”的一声,不再是叩头的声音,而是林初身体倒地的声音。

在转身回房时,她留下一句话给无相:“放我下山,算是中原武林对我的补偿。”她说的不是问句,而是很平白的陈述句。

困在了无人烟的地方十三年,一句:救命,几个叩头,便一笔勾销了是吗?该说是他们的命值钱,还是说她的十三年光阴一文不值?无相看着她站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自嘲一笑。补偿?还是利用了她不是吗?

就为了一套内功心法,而无辜牵连的她何错之有?难道武林人趋之如骛的内功心法竟不及一个孩童的现世安稳来得重要些?

“大师。”醒来后的林初在无相居住的茅屋外见到了,一脸凝重的他。

“醒了?”此时的无相声音空灵,他悟道了,却迟了十三年,比之她也是不足的啊!

“大师,那件事?”林初关心的能有什么事?

“她答应了,明年开春她便会下山,记住她叫云轻悠。你的伤好了便下山去吧!老衲走了!”

一句老衲走了,在这雪山上响了许久,林初看着无相大师眨眼间,便到了百米之外,渐渐的无相大师的身影在林初的眼中,变小,便模糊,模糊再模糊,直至最后茫茫的雪山没了无相的身影。

一只蓝色的蝴蝶悄无声息的来了,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就像蝴蝶本就不属于冬日那般,从未出现过。

次日一早林初来到云轻悠居住的茅屋外,双膝跪地,朝着茅屋叩了三个大头之后,转身离开。

云轻悠站在门口看向远处,又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啊!

……

“姐姐,姐姐。”练完一套剑法的柳吹烟,剑都没有放好,便跑到柳飘雪的住处。

“三哥,你来着我干嘛?”未等柳吹烟接近柳飘雪的院子,就被柳乘风拉住了。

“二姐姐现在在花房,你不要去打扰她。”

柳吹烟一听又是花房,就将自己的不满悉数倒了出来,“又是花房,真不知道,花房里面有什么,值的姐姐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在上面,姐姐过完年就二十三岁了,前来提亲的人从十年前开始就快要将山庄的大门踏破了,她怎么就不为自己打算呢?”

“你就那么想嫁啊?”柳乘风见柳吹烟腮帮子鼓鼓的,好不可爱,自己的四妹可不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嘛?

“什么嘛,三哥你又乱说了,小心我告诉娘亲你年后要迎娶义云山庄的云丹凝。”

柳吹烟一提云丹凝的名讳便算是捉住了柳乘风的痛脚了,天知道他是有多么不喜欢云丹凝这个人啊!就算天不知道,全江湖的人也都知道,他爹娘也是知道才放任他,不管他的婚事。不就是一个不小心,救了受伤的云丹凝,还一个不小心为了救她撕了她的衣服,看了她的身子嘛,再说了,那是救人,而且当时云丹凝伤在肩上,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啊!要不是看在江湖道义的份上,他才不会多管闲事去救她呢!

“好妹妹,三哥错了,三哥跟你道歉,我们家烟儿还那么小,应该在家多留几年的,不该嫁出去,”柳乘风见柳吹烟的面色带喜,便卯足了劲说下去,“就算要成亲,那也是那些个臭男人入赘我们柳家,”柳乘风忽而心思一转,“谁都可以入赘,就是那个风流教的花千色不可以。”

“好啊,三哥,你竟敢取笑我?”柳吹烟举着手中的剑,刺向柳乘风。

“打不着,打不着,嘿嘿,就是打不着。”柳乘风躲闪着,与柳吹烟打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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