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脚站在空阔的地上,黑漆漆一片,无人相伴,她心里莫名恐慌起来,这是哪里?
“滴滴答、滴滴答……”
什么声音?她屏住气伸直耳朵,似乎是滴水声,她摸黑向前走,一路都没有阻碍。
忽然脚下湿黏黏,再往前去,双脚便浸泡在水滩中,她停住,滴答的水声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身边。
“有人在吗?”她试探问,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她在浅水滩处摸索着徘徊,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慢慢升起白光。
光芒微微变亮,照射在她身上,她借光放眼望去……
眼前的不是水滩……是鲜血……无边无际的血流……
血,好多的血!
她的瞳孔放大,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战栗着向后退,双脚和衣裙摆处全是猩红的鲜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滴答”,有东西落在她的额头上,她不敢伸手去摸,缓缓抬头看去……
一个死相恐怖的头颅正对她怒目而视,头颅七窍流血,他暴突的眼中流下一串血泪,“滴答”,血泪再次滴到她的面颊……
*
“啊!”芝菱尖叫一声醒来。
浑身汗津津,她喘息着擦拭脸上的汗水,心有余悸。
没想到趴在桌子上都能睡着,头隐隐有些疼,她起身打开窗户透气,窗外雨珠飞舞,接连落入大地与池塘中,滴滴答、滴滴答。
原来又下雨了碍。凉风吹进室内,芝菱倚着窗框,闭上眼,梦中的场景再次袭来,她惊慌不已。
这是怎么了,来到血刹之后,她就不断的做噩梦,一日比一日严重。
庄主什么时候才会找到她,救她走呢,这个地方应该很难找吧……她原本以为这里是什么府院,第二日才知道自己居然位处——魔教血刹——的营地。
那个魔头狂放至极,竟敢把她安置在血刹中心处,早晚有一天,她要将这里夷为平地!
她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来血刹已有十天,除了她所在的庭院,她哪里都没去过。只要出了这房间,就有人跟随,她试了好多次都无法出这座庭院。
芝菱扭头看向桌子上的白纸和笔墨,她刚才是想画出血刹的地图,可是什么都画不出来,她根本对这里的地形一无所知。
她有些气恼,自己如此没用。
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这个房间,这个地方,让她感觉她很……很脏。她不再干净了,她很脏很脏……这种脏,是洗多少遍身子都洗不掉的。
“咚咚。”叩门声响起。
她头也不回,道:“进来。”
接着,一名玄衣飒爽的女子来到她旁边,“江小姐,该吃午饭了。”女子把食盘放到桌子上。
“嗯,知道了。”芝菱继续倚窗看雨,动也没动。
停了一会,她侧头看了女子一眼:“你出去吧。”
“饭要趁热,等江小姐吃完,我自是会走。”玄衣女子看着她道,“我替江小姐收拾桌子。”说着,女子卷起白纸。
这个女子名叫玄茗,是那魔头派到她身边的,名为照顾,实为监视,对她如影随形。
芝菱快步上前,拉住女子的手臂,低笑一声:“不用烦劳大驾,我自己来。”
东西归于原位后,她把饭菜摆在桌上。
芝菱坐下,拿起筷子扒拉了几口,食不知味。
“你们教主呢,这几天怎么没见着他。”她试探问道,提起那个魔头,她就恨的牙痒痒。
“教主身份尊贵,而且事务繁忙,一些小事不必劳烦教主,江小姐若有要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会转述给教主。”玄茗立于旁,不冷不淡道。
那个魔头身份尊贵?她不免嗤笑,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想要将他除之后快!
“你们教主若没空见我,那就更没空召见你了,即使有事对你讲了,也未必有用。”她咽下饭菜道。
玄茗看她一眼道:“江小姐说的是,江小姐乃是血刹的重要贵宾,教主怎会怠慢,自是事事江小姐第一,玄茗只是血刹小小一卒,当然不能与江小姐相比拟。”
她岂会听不出这话外音。
她抬头瞪向玄茗:“你是想说重要囚犯吧!”
“我并没有这么讲。”
芝菱瞪着对方弯起的嘴角,道:“你在笑我?”
“不敢。”
这个玄茗有什么不敢的,芝菱哼一声,狠狠瞪完后,改戳饭菜。
听门外的黑衣人称玄茗为“玄护法”,而且毕恭毕敬。从这女子第一天来监视她起,就总拐着弯挖苦她。
又不是她让堂堂护法来监视她这个无名小卒的,不乐意可以走碍,她夹起菜放进碗里,戳戳戳。
可恶、可恶,这血刹的所有一切真真可恶。
慢悠悠吃完饭,雨势依旧。
她在房里走来走去,终究忍不住挡住要离去的女子,叫道:“玄大护法。”
“江小姐有何吩咐。”玄茗淡淡的看着她。
“我实在闷的无聊,想出去转转。”
玄茗扫了眼窗外:“等雨势停后便可以。”
每次都这么回答,她鼓起腮帮:“这雨淅淅沥沥的都下了两天,我闷在房中除了发呆,毫无事情可做!”
玄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吸一口气,尽力用轻和的声音道:“大护法,哪怕您找一本书,让我打发时间看看也好碍。”
“血刹内没有书。”
一句话浇灭了她的想法。
“不可能!”她嘟囔,“怎么会没有,真小气,这都不舍得。”
“只有武功集册,即使教主愿意拿给你,你也看不懂。”玄茗撇了她一眼。
这嫌弃的眼神和语气……让她想起一个人……跟镜天师兄一模一样碍。
提起师兄,她很想他们碍,她再闷下去会傻掉的碍,这样何时才是个头,她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啊!
“我要出去,谁都别想拦我。”
她扭身快步走向前,伸手正要拉开房门。
耳边轻风刮过,只一瞬,玄茗便已出现在她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说过等雨势停后便可。”玄茗道,“教主下过命令要让江小姐毫发无伤,若你因雨而病倒,教主怪罪下来,谁都担当不起。”
“我这个囚犯没那么大的能力,只要不死便足矣满足你们教主的计划,所以玄大护法,你不必看我如此牢!”
玄茗不为所动,道:“还请江小姐不要为难我,教主的命令不敢不从。”
她气极:“虚伪!”
“江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我就在外面候着。”玄茗淡漠道,随即推门而出。
“看好江小姐,不容有失。”
隔着门,她听见玄茗对守门人如是嘱咐。
真真可恶……她大声嚷道:“我要见你们教主!”
“我要见你们教主,你告诉他,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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