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住?”
我抬头看了看这幢复合式的小楼,讶异地看了看莫羽寒。
“你想搬来和我同居也行。”
他半倚着我,掏出钥匙开了门。
“你是不是死了才肯正经点!”
我没有心思陪他吵,慌忙架着他进了门。
莫羽寒这样的一个大男人,房子却出乎意料的低调和简洁。床单,枕头……大片的纯白,不染半点污尘。陈设也简单得出奇,整个大卧室只有床,柜子,一盆兰花,浅灰的大窗帘。
“不是说有药吗,药在哪里?”我回头问他。
莫羽寒指了指柜子:“打开,右边最底层。“
我上前打开了柜子,原木的柜子里衣服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像是服装店的范本。我拉开了最底层的柜子,里面有一个和他上次送我的一样的药箱,还有几包粗纸包着的中药。
我拿起一包中药,讶异地回头:“你说的是中药?”
莫羽寒半躺在床上,水眸迷离的光一漾:“祖传秘方,包治百病。”
“怎么熬?”
我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但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样的祖宗才能生出莫羽寒这样的品种。
“五碗水煎一碗,厨房柜子里有药罐。”
我进厨房,第一次熬上了中药。这包药很特别,很多东西我都见都没见过。却不像别的中药有浓重的药味,反而透出一种异香。
把药放在火上文火熬着,回到卧室,打开门,莫羽寒不知何时已经盘坐在床上,一转头,猛地呕出一口乌黑的血。
“怎么了!”我头皮一麻,冲过去扶起他。
“没事。淤血而已……”
莫羽寒摇摇头,因吐血变得苍白的脸色却缓和下来,甚至比先前还要好一些。
我扶他躺下,不禁有些来火:“你不脱下衣服看看有没有外伤要上药,盘在这干嘛!打坐还是练功?知道自己将来没人要,练习当和尚啊?!”
莫羽寒抹尽唇上的血,抬眸妖娆一笑:“你来帮我脱。”
我气结:“鬼才给你脱衣服,自己脱!”
他只是一脸无辜地看我:“我动不了。我是病人……”
“你……”
我无语,只能伸手,一颗颗解开他黑衬衫的纽扣。
修美的锁骨,白腻的肌肤,精健的线条,这个男人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为了诱惑而生。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也可以性感到妖娆。这种不同于女人的阴柔和娇媚,莫羽寒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男人的魅惑。
我的目光牢牢定在他的胸口,然而却没心思欣赏他的勾魂身材。
那个的掌印,乌青地烙在莫羽寒透白的皮肤之上,几乎细细描摹出一个人修长有力的手掌轮廓。
那你便好好恨我罢。
那一刻,尉迟临风的目光真的深冷得看不出丝毫情感。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莫羽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黑眸微眯:“这一掌,还真是不温柔。”
我的心又是沉沉一痛,抬眼问莫羽寒:“你真的不要去医院?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你的内伤肯定很重,真的喝喝药就行了?”
“你还活着,我怎么舍得死?”
他又不正经起来。伤得虽然很重,但也的确没有濒死的模样。
“那好,那天本姑娘要是死了,你就给我陪葬!”我收敛了目光,白他一眼。
“好。”他答得毫不犹豫。
我懒得理他,打开药箱找去淤青的药。
“用这个。”莫羽寒伸手取了一瓶我没见过药递到我手中。
药瓶上没标签,我看他:“又是祖传秘方?怎么用?”
莫羽寒不答,指了指心口:“涂在淤青的地方,然后轻揉。”
我依言挤了点瓶里黑乎乎的东西在他胸前的掌印上,伸出手,又缩了回来:“自己揉!”
他躺在床上,银灰镶边的黑衬衣褪到臂弯处,露出性感的上身,抬起水眸看我,唇角含笑,声音低迷撩人:“自己揉好变态。”
我瞪他:“我给你揉就不变态了?”
他又是一脸“我是病号”的无辜表情。
“你怎么人变态,药也这么变态……”
我抽了抽嘴角,手无奈地落上他胸口,沾了一手黏糊糊的药膏,轻轻地揉起来。
“嗯……舒服……”
他故意用他慵懒迷蒙的声音低吟一声,看着我,黑眸迷离,流连着暧昧的笑意,朦朦的水汽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
我抬手抓起一只枕头仍上他的脸。
他拿下脸上的枕头,眼神不改:“都免费让你吃我豆腐了,你还要我用什么眼神看你?”
我抓起枕头再次砸上他脸:“混蛋,少给我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他微微起身,一张男女莫辨的脸缓缓逼近,温热的气息落上我的脸,眼里的暧昧愈发有恃无恐,“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
“你……去死吧!”
我举起黑糊糊的手就一巴掌摁上他的脸,登时给他一张妖娆的脸印了个恶心巴拉的大掌印。
莫羽寒却一把捂住脸,咬牙低呼一声:“痛……痛……”
“你,你怎么样?”这药我也不知道什么成分,万一很刺激,灼伤了他那祸国殃民的脸就完了。我愣了愣,这才觉得自己过火了,赶忙抽了纸巾要帮他擦。
“进眼睛了……”他紧紧捂住双眼。
我慌了,扯他的手:“放开,让我看看。”
他缓缓放开了手,我俯身凑过脸,正要伸手扒开他紧闭的双眼,莫羽寒突然唰地睁开眼,勾着我的脖子就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一呆,反应过来,红着脸瞪死了他:“你你你你这个变态,混蛋,人妖,神经病……”
莫羽寒妖娆一笑:“老师没教你,欺负莫羽寒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我看着他,忽地心头一紧。
今天这一掌,他会连本带利地向尉迟临风讨回来吗?
莫羽寒见我发怔,眼中微光一闪,懒懒道:“怎么,在思考我的话?”
“思考你个头!自己慢慢揉吧你!”
我举起巴掌,把满手的药膏擦到他身上,调头就往厨房走。
走到厨房,我自嘲地一笑,酸涩的滋味腌得心都发痛。
易玫缕,你是神经错乱了吧。对他而言,你不过是块绊脚石。说不定,人家此刻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甩掉你,你还在这里自作多情地为他但什么心。
对我而言,此处的世界,唯一的意义,只有你而已。他似乎真的曾这么说过。
我只按我的规则行事,你不要妄想我会迁就你的世界,迁就你。
他又面无表情地吐出这样话语。
原来,这里的世界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那么,就算我代表了全部的意义,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尘埃一样的轻。
尉迟临风,你说你的心脏因我才能跳动。你觉得欠了我一条命,今天才会放过我吧?
如今,欠我的命还了,下一次,是否你就可以冷眼地用你那双曾抱过我的手,轻易地捏碎我的心脏。
那么冰冷的眼神。是不是,你我之间,连轻到卑微的情分,也尽了。
身上迸裂的伤口,好像一直痛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