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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屏不知道自己昨夜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只感到一双手臂又痒又痛,山上的蚊子果然狠毒。

目光一扫,秦观早已不在榻上。

顾清屏苦笑一下,便将如金如银给唤了进来。

“啊!夫人,您手臂上怎么都是红色的疹子?!脸上也有!脖子上也有!”如金显然是没有如银那么淡定,一撩开帐子,便失声叫了起来,一双纤纤细手在顾清屏身上搜索起来。

顾清屏突然有一种自己不是被蚊子咬而是毁容了的错觉。

如银走了过来,只是略略一惊,便开口:“如金,今天的粉底打厚一点吧。”

顾清屏看了一眼如银,下了床,也就任她们摆弄了。

一番梳洗准备后,顾清屏总算是可以出门了,而如金如银也尽责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昨夜来到江云祠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所以还来不及看清这山上的风景。现在走在这回廊之上,才见到这清晨的莽莽群山烟雾浩渺,远处的树木如一点点墨迹,喷洒在白纸之上,霎是好看。

深吸一口气,满肺都是清新的空气。

顾清屏搜寻着,总算是在一处回廊见到了自己想见的身影,便毫不迟疑地飞奔了过去。

秦观正在回廊上目极远眺,负手而立,突然,一阵冲力撞向自己的后背,接着两只藕臂环过自己的腰,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柔软的身体,贴着自己的后背。

能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天下间恐怕只有一个女子了吧。

秦观心下一动。

“木头!”女子的声音好似调了糖的浓蜜,甜得化不开,在这清风里飘散,秦观只觉得似乎吸进肺的空气,都带着一丝丝的甜。

秦观还是抬手,将环在自己腰间的小手给分开了,然后转身,一脸淡漠。

顾清屏看着秦观脸上的疏离,便撇撇嘴:“还真是一块木头,这么大早上就摆出这幅冷冰冰的表情,真是枉费我这么热情了~”

秦观一双眼像鹰一样打量着顾清屏,仿佛想弄清楚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只是耍着自己,如今这般缠着,却不知到底是什么心思。

还有昨夜。

他向来浅眠,昨夜那女人贴上自己的背,他就已经察觉。紧绷着身子,心却跳得失了节奏,只期望这女人稍稍懂一些廉耻,却怎知她竟连脸都贴了上来。自己假装被蚊子叮咬,做了些动作,结果甩开了那女人,却见到了更震撼的一幕。

那个女人,居然把手臂伸过来,还有那一番话······

秦观的心跳再次紊乱了。

这个女子,他真的不懂。

目光不自主的在女子脸上逡巡,还是弯弯的眉眼,还是微勾的嘴角,还是一副鬼精灵的模样,只是粉嫩的颊上多了一些红色的疹子。

秦观的手在长袖中握紧,俊颜紧绷。

他不能相信她。

两年前的事,就是因为自己太相信,才会发生,才会让他知道,原来有人对明珠坊的野心,早已经超出了自己所能想象的。身边的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的确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他已经暗地里查过这个女子,只知道几个月前她突然出现在南溪郡,其他所有一切,都无从获得消息,就连侍冬也无法弄清她的底细。

可是,这女子的张扬,这女子的果敢和智慧,都是他从未遇见过的。所以他终是选择了同她成亲。

只有将危险放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才能够及时消除危险。

想着,秦观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与寒冷。

顾清屏离他这般近,怎会不知道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厌恶情绪?

木头,和自己最初遇到的样子不同。

他隐藏的比自己深。

只是,老实,阴沉。

都是木头,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他,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就行了。

两人正一言不发地默默对望着,几个女尼便行了过来。

秦观和顾清屏向几个女尼颔了颔首。

“秦少爷,少夫人,祭祀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到祠堂。”为首的一个女尼开口道。

一行人便在女尼的带领下来到了祠堂。

江云祠虽然摆放着郡上不少人家的牌位,最终却由于被秦家强行买下,其他所有的牌位便被挪到了偏堂,主祠堂里只供奉着秦家的祖先。说是强行买下,其实江云祠这边倒也没有多大的委屈,秦府每月香油钱也是给的足。要不然那单默女主持也不会见着秦家少爷就这般兴高采烈。

都说出家人该是一副清风傲骨的模样,可是在这江云祠里,这主持加上一众女尼倒都没有这种风范,丝毫没有梦萝那般绝尘脱俗的气质。

只不过,顾清屏倒并不厌恶,至少她们真实。

梦萝和盈盈非秦家人,也非江云祠的女尼,所以在祭祀仪式时,便不得不回避。偌大的祠堂,除了一众僧尼之外,便只剩下顾清屏和秦观了,就连如金如银都不得不被屏退。

顾清屏跪在秦观一侧,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一旁的男人。

还真是认真呢!顾清屏在心底里偷偷道,目光再扫向祠堂正中的牌位,居然也林林总总的摆放了三排。

听着主持单默不断的诵读着一些听不懂的经文,顾清屏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要麻了,头更是昏昏沉沉。

原来这祭祀也就是在祖先面前听上几个时辰的经文。

单默终于停下了嘴巴,顾清屏只觉得这女人比自己还会说,不仅能够自己一个人说上几个时辰,中间还不带喘气的。

顾清屏刚想动动已经跪倒麻木的腿,单默的声音再次传来。

“请新妇摇取签文,为秦家祈福。”单默开口,立刻有几个女尼上前来,朝顾清屏递上一只竹筒,当中还有好多签。

顾清屏想起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便也就有样学样的摇着竹筒,直至一根签掉了出来。

单默拾了起来,朗声念道:“朱门紫光出,贵人自相助。青鸟齐徘徊,送子福与禄。”单默露出一个微笑,连声呼了几声好,“好好好,果然是好签,紫光与青鸟都是吉祥的征兆,朱门正是秦家这高门富户,贵人便是这秦少夫人了,送子,送福,送禄,果真是金玉满堂,三喜临门啊!”

顾清屏扑哧一笑,这洞房还没入呢!哪里来得“子”?

单默眼光一冷,扫射了过来,顾清屏赶紧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正襟危跪,还赶紧附和道:“好签,好签,果然是支好签!所以木头,咱们可得加把劲儿啊!”说完便冲着一旁的秦观挤眉弄眼。

待到秦观体会到这股“劲儿”指的是什么之后,面色不禁又是一红。

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突然,从祠堂外传来一阵猖狂的笑声,伴着长风吹进这庄严肃穆的祭祀仪式中。

这笑声绵长而又力道十足,仿若从胸膛中震荡而出。

顾清屏正在疑惑间,单默已经皱起了眉,对着身侧一个女尼低声道:“你不是说那个疯老头早就走了吗?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是谁?”秦观耳闻,便开口,语气冷淡。

单默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赶紧道:“没·····没什么,只是个······疯老头而已,最近这几天在山上闹得比较厉害。”

秦观皱眉:“为何不向秦府报告?”

单默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祠堂外的声音却又再次飘了进来。

“我就不相信这江云祠的这只签筒里面会有支坏签!这支是大富大贵,那支是子孙满堂,还真是没得信啊!没得信!哈哈哈哈哈!”

单默算是呆不住了,循着声音奔了出去,几个女尼也赶紧尾随而去,顾清屏也赶紧起身,拉着秦观一同跑出了祠堂。

祠堂正门外,一株合欢树上,花开的正艳,淡淡的香气飘散下来。而大树之上,则懒懒斜握着一个发鬓白花花的老人家,蓬蓬乱的发没有任何束缚,就在风中自由飘荡。老人着一身灰色衣袍,衣襟松松挂在身上,露出瘦弱的胸膛,见众人出来,他也没有露出惊诧之色,只是兀自从腰间拿下别着的酒葫芦,灌饮一口,就连嘴角洒落的一些酒渍,他都无心去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子再次笑出了声,连胸膛都震动了起来,看来笑得倒是用力。

“你这个糟老头子!还不给我滚出这佛家清净地!”几个女尼叫了起来,主持单默阴沉地看着树上闲散的人儿。

顾清屏倒是一脸的艳羡。

一般小说电视里这种形象的老头子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高人啊!

顾清屏盯着老人,笑意盈盈。

“看来你倒是喜欢这种放荡不羁的人。”秦观冷冷开口,讽刺的意味倒是更浓了一些。

顾清屏扭头看向秦观,随即悟出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她拉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将自己发的脸凑了过去,低声道:“我最喜欢的,还是块榆木啊!”

秦观冷凝的面上爬上可疑的红,随即耳畔便散落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果然是两个多情种啊,只不过老人家在场,就不要那么名目张胆的卿卿我我了!尊重一下老人家吧!”老人朗声开口,丝毫没有年暮的衰弱之气。

顾清屏听这话,自然是知道老人在说自己和秦观二人,便对着树上的老人道:“你这老人家倒也没有几分为老之尊的样子,在晚辈面前,还不是放浪形骸,卧醉于树。”

被揭破面皮的老人倒是无所谓的撇撇嘴,颇有老顽童的姿态:“你这个女娃倒是有几分意思,伶牙俐齿的。我喜欢,喜欢,哈哈!哈哈!”

顾清屏面上的笑容更甚,双眸亮晶晶。

“闹也闹够了,只是这江云祠如今败落到这种地步,还真是让人心寒啊!”语罢,老人便点了一下脚尖,腾空跃起,轻轻松松地便向远处掠去,只留下一串飘落在空中的声音。

“碧浪翻涌接天波,斜晖垂镜映血色。老人家我就先去也!”

这么一番闹腾之后,单默便率着女尼向秦观告了罪,只说是个浪荡江湖的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就来寻江云祠的不痛快。

秦观深沉看了一眼这些战战兢兢的女尼,不发一语,转身便走,顾清屏赶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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