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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屏头疼欲裂,喉头更是火烧火燎,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翻腾的火舌将自己紧紧缠住,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炙热难耐。顾清屏翻了一个身,却挣不出那团火热的气团。睁开眼睛,热气旋绕在身旁,但是呼吸变得通顺,想必是困扰多日的风寒已经痊愈。在眼前瞬间放大了一张男性脸庞。

原来那一团火热,是秦观。

顾清屏整个人都屈身躺在秦观怀中,颈下是他的手臂。睡着的秦观眉头松着,显得安静又安心,顾清屏突然觉得这火烧得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收拢了放置在秦观腰间的手,将头深深埋进男人怀里,这让她感觉安全。

然而天公不作美,秦观醒了过来,而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了顾清屏,双手的力度毫不迟疑。

顾清屏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顺着秦观的力道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假装是被男人的粗鲁给弄醒的,嗔怪道:“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爱上了他,可是,她还是有自己想要坚持的尊严。

秦观没有开口,只是坐了起来,白色的亵衣领口微微松散着,顾清屏仰躺,揉着惺忪的眼睛,将眼前一片养眼的风景看在眼中。

男人的发如墨,柔顺地披散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只不过那背上紧绷的线条和脸上紧蹙的眉头,显示出主人并不如何乐意被打量。

顾清屏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个场景:清晨的阳光洒满房间,静谧弥漫,床上的男人一脸温柔的笑意,右手撑着身子,柔软的嘴唇落在身侧女子光洁的额头,女子睁开眼,慵懒地笑开,而男人的回应是宠溺的笑容和温暖的拥抱。

为了生活,她的确将大把大把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可是,有些时候,她也会想,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比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比如在寒冷的冬天的时候,或者在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啃着面包在异地他乡等待客户的时候,她会期待,这样一个男人来爱护自己。

她遇到了她期待的男人,却没有得到她期待的结果。

是因为在他眼中的她太坚强,太自立了吗?所以他以为自己没有脆弱和痛苦了吗?

怪只怪自己,太会伪装。

秦观起身更衣,顾清屏也坐起身,嘴角习惯性地噙着笑意,看着男人利落的动作,心神有些恍惚。

如金如银在门外听到了响动,便推门而入,打算替顾清屏更衣。

“夫人今日可感觉好些了?”如银便为顾清屏披上外衣,一边寒暄道。

顾清屏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对了,梦萝小姐今早天还未亮便赶着回香茗阁了。”如银开口,顾清屏只是扫了一眼这话多的丫鬟,秦观正在洗漱的手却停了下来,看向如银。

“梦萝回去了?她一个人的话········”秦观的眉头蹙了蹙。

“奴婢知道主子们一定会担心,所以让几个小厮护送梦萝姑娘和盈盈回去了。”如银周到地回答。

顾清屏看了一眼秦观,如银说的“主子”应该只有秦观吧,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关心的。

单默张罗了一顿清淡的早膳,顾清屏和秦观简单地吃了,便启程返回。一路上,秦观都没有问昨日顾清屏到底去了何处,见了何人,做了什么,只是安静地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顾清屏靠在另一侧,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风寒已经好了,她便没有什么理由赖在男人的怀中了。可是,若她真的想赖,她也是能找到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理由的。

只不过·······

昨日在湖边抽下的那根下下签赫然跳进脑海,撕扯着她的神经。虽然自己并不迷信,但是自己都能从21世纪穿越而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命运存在的吧?

可笑的是,从来不相信命运的自己,居然为这似乎注定悲剧结局的命运而伤神。

顾清屏抬手,揉了揉疼痛的额,想将这些思绪统统甩开。

“头又疼了?”刚才还在闭目养神的秦观睁开眼,看着顾清屏,面上的表情让顾清屏不知他是真的关心还是随口问上的一句。

顾清屏愣愣地看了一样秦观,娇笑道:“相公还真是关心奴家,奴家真是受宠若惊。”

秦观看着面前女子一脸笑意,便知她无事,也就不再同她搭话了,然而目光,却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秦观这样打量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顾清屏感觉到秦观有时看着自己的目光,那是一种让人心底发寒的目光,因为那目光里有太多的考量。虽然她说不清楚那种考量是什么,但是绝对不会和善意联系在一起。

告诉她,你不要嫁。

那日在自己随孟老夫人进祠堂的时候的那句话猛然跳进顾清屏的脑海,她几乎可以确定,那种阴冷而霸道的语气,来自于面前这个男人。

他,并不简单。

顾清屏兀自苦笑,如果秦观的憨厚可欺是伪装呢?如果他的弃商从文是谎言呢?商场里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谁能理得清,道得名?如果这一切的伪装只是他的计谋——为了在商战中放松对方警惕的计谋,那么,秦观的手段和心思,于顾清屏而言,将是最可怕的。

因为,没有出招的人,顾清屏永远也难以回击。

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为何这个男人如今露出这么多破绽让自己看清他的本性呢?顾清屏的心渐渐寒了下来,当一个公司的执政者将他最想藏起来的东西展现给你看的时候,通常不是为了示好,而是因为他把你看作了自己人,而他在此之前也已经准备好了任何防止你叛变的计策。

顾清屏当然不会想当然地认为这种“自己人”是因为情感关系而聚的人,她不怕做皇帝的棋子,然而,做秦观的棋子,她怕。

“你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传来,审视顾清屏的目光有些冷。

顾清屏轻轻一笑:“我在想,怎么为秦家传宗接代。”

秦观微愣,随后冷嗤道:“你也配?”

顾清屏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她看着秦观,秦观冷冷地回望她。

“秦观,这个,才是真正的你吧?”良久,顾清屏开口。“冷酷,果决,心思缜密。”

秦观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秦观的沉默让顾清屏一系列的“如果”有了定论。“那么你的伪装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想我们还没有亲密到了解彼此的秘密吧?”秦观终于开口,声音冰冷,正如那天在顾清屏身后说的那句:告诉她,你不要嫁、

顾清屏笑了一声,道:“你的伪装从一开始就很好,让我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傻傻的木头。但是你现在给了我这么多的破绽,不就是为了让我看清你的本来面目吗?既然你要我当自己人,那么,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得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们之间的合作才能进行得更加顺利啊?”

面前的这个女子正如自己所想的,的确很聪明。但是秦观依旧选择沉默。

顾清屏慌了,她看着秦观越来越深沉的眼神,开始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了。

“你知道吗?”秦观开口,“你是我这盘棋中的一个意外。”语罢,秦观便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便斜靠在马车上,闭上了双目。

心,就被这句话给撩起了一层涟漪。

她不懂秦观的这句话,到底是斥责自己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是因为自己“意外”的出现,也打乱了他的心。虽然从秦观的种种言行,都证明着前一种说法,但是,顾清屏的心却更倾向于后一种解释。因为,秦观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意外”。

正想着,马车却赫然停住了,车外一片嘈杂,隐隐听着是车夫小厮和一男一女讲着什么。

顾清屏掀开帘子,看到马车正停在来时的鱼摊附近。而拦着马车的老汉正是汤圆的父亲,在他一旁站着的是一位粗布麻裙的妇女,看上去该是汤圆的娘了。老汉看到顾清屏探出头来,眼前一亮,连声叫着“少夫人”。

“夫人马车里歇着吧,小厮们会打理好的。”如银靠过来,在顾清屏身旁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顾清屏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她倒是挺喜欢汤圆那个孩子的,现在这情况莫不是汤圆出了什么差错?

“少夫人!”汤圆的父亲听到顾清屏这么问,便更是高声呼喊,而车夫小厮听到顾清屏的话,知道主子和面前的这一男一女必有话说,便不再阻止。

二人赶紧来到顾清屏的面前,双双地跪了下来:“少夫人,我们二老有一事相求,求少夫人一定成全。”

顾清屏看着二人,突然笑了一声,道:“若人人都以这种方式来求我,而我也必须得答应,那我岂不会被任何人玩弄于鼓掌?你先把这忙说来听听,答不答应我自会度量。”

二老面色一赧,便起身来,说道:“少夫人前几日为我们提供的方法真是极好的!这样聪慧的菩萨几年也没有见过,所以我们想让少夫人收下汤圆,带在身边好好调教,也让他长长出息。”

顾清屏心下了然,道:“教书育人,那是私塾先生的活计,怎么倒往我的身上推?更何况你们叫我一声夫人,想必也是知道我身份如何,怎么可能轻易就收下你们的儿子?”

听到顾清屏这么说,这一男一女便有些不知所措了,老汉支吾着道:“我们······也想过······这样可能·······可能有些不妥,可是·····我们·······”

顾清屏没有等他们说完,便道:“既然你们也知道不妥,便打消这个念头吧。”虽然她还挺喜欢那个倔强的孩子,但是她现在也是一颗棋子,又如何能够调教好汤圆呢?

“爹,娘,你们不要求她了!她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干的尽是一些羞辱人的事!”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顾清屏循声望去,汤圆正走过来,满脸倔强地看着顾清屏。

“小孩子说什么呢!这些天嘴里天天念叨着想成为夫人那样的人,怎么今天就·······”汤圆的父亲对着汤圆厉声斥道。

“我哪有!”汤圆打断父亲的话,突然对上顾清屏审视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

原来如此,顾清屏在心底一笑,着小子什么时候改变对自己的成见的?

“看什么看!我才没有······才没有说什么向你一样呢!”男孩粗暴地对着顾清屏厚道,但是一丝可疑的红蔓延上了他黝黑的脸。

“我又没有说什么。”顾清屏掩嘴笑道,“只是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胆小鬼。”

“我·······我才不是胆小鬼!”驳斥的声音依旧粗暴。

“如果你不是胆小鬼,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说的话?”

“我才没有说过!我才不屑和你们这样的奸商为伍!”

顾清屏啧啧啧了几声,道:“如果你不是胆小鬼的话,有何怕与我们为伍?你敢不敢随我去府上,让你在这泥潭子滚上几遭,看你还敢不敢说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去就去!谁怕谁!”男孩不疑有他,呛声回去。

“如此便好,那启程吧。”顾清屏笑了几声,便掩下帘子,回到马车中。

汤圆怔怔地愣在原地,父母都在身旁跪下谢恩,而自己脑海里嗡嗡作响,明明没有想去的!好吧,可能心里想过,但是,如果真的出现的话自己明明就决定拒绝的!明明打定主意拒绝的!

那个女人,现在一定很得意!一定在想着要怎么羞辱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说好要远离他们的,可是·······她一定会取笑自己的心口不一!可是,如果他不跟着去的话,那个女人一定会取笑自己不是一个男子汉!想着,汤圆便赶紧跑向马车,和几个婢女小厮站在了一起。

顾清屏在马车里噙着笑意,本来不想将汤圆拉进这个可怕的圈子的,可是她实在是很喜欢他的别扭,况且·······她抬眼看了一眼正打量自己的秦观。

况且,在这场较量中,她也得有个自己人。

“你真的很会利用别人的弱点。”秦观开口,语气冷冷。

顾清屏装傻:“什么意思?”

“你明知道这个男孩禁不起激将,你便抓着这个弱点,让他跟随你。”秦观开口道。

“相公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能说出这番话,不就证明你也善察人性吗?”顾清屏笑道。

秦观冷嗤一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相公怎么现在才记起来查查枕边人的家底啊?”顾清屏向秦观抛了一个媚眼,道,“我不就是顾清屏吗?无父无母,孤儿一个。”

秦观的目光闪了一下,她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她又为何说的这般轻松?如果是假话,那么她的老成持重又是如何养成?大家闺秀的女子虽说也有这样能言善辩的,但至少知晓尺度,把握进退。而她却泼辣大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得罪,仿佛真是了无牵挂,孤独一人似的。

“你不是南溪郡的人。”秦观半天只挤出这么几个字,婚礼当日他下水救人,便知顾清屏不会游泳,而在南溪郡,就连几岁的小娃都会基本的泅水技巧。

顾清屏笑笑:“我来自哪里?我来自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一个连你都不知道的地方。”

秦观没有追问下去,女子面上带着笑意,可是声音中却透着一股悲凉。秦观在心底对着自己冷笑:何时你秦观也懂得体谅二字了?

目光扫过女子清秀的脸······

或许,就是从遇到这个“意外”开始的吧······

顾清屏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笑容扯得更大了,故作娇声:“我不仅知道汤圆的弱点,我还是知道相公的弱点。”顾清屏神秘一笑,“就是那梦萝,对吗?”

心思深沉如他,伪装周密如他,露出层层破绽后,对梦萝的关心和在意却依旧表现得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假意,那便只能是真心了吧。

秦观并未反驳,只是淡淡说道:“那像你这样的女子,该是永远没有弱点的吧?”

顾清屏听后,只是一愣,随后就笑开了,在马车上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学着秦观刚才的闭目养神。

“你真了解我。”就在秦观以为顾清屏快要睡着的时候,女子嘴角突然喃喃地溢出这几个字。

你真了解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我,的确不曾有弱点,然而现在,你就是我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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