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老城区的街道过了上下班高峰期后，车流量就明显减少了，两人从警局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坐在苏图的车里，从警局大楼回来，车内是一路的安静，终于简棠还是忍不住了：“你……相信我说的话？”
“我相信科学，但并不排斥非科学非理性的现象。”虽然觉得扯淡，但不失为一个方向。尤其他们现在已经快要黔驴技穷，上头又逼得紧，说难听点简棠今天的这些言论，无疑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了！
这案子可以称谓苏图转刑警以来让他觉得棘手的案子前三了！
“……”潜台词就是还不相信咯，还跟那个固子以为她是个跳大神的！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简棠刚举起手来想要发誓：“我真的姓简名……小心！”
简棠突然尖叫出声，苏图回头一看，前方不远处突然走出了一个人，瘦瘦小小的身子，一头斑白的头发，拄把杖子，伛偻着身子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
苏图连忙踩下刹车，车子却不见减速反而越来越快，汽车喇叭按得叭叭响，前面的老人却好像听不到，一点闪开的意思都没有。
“不对劲！苏图，闭眼！”
“什么？”这种情况下闭眼，疯了吧？
“你就听我一次——”简棠见他还不闭眼，直接伸手将他的眼睛捂住：“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蛇魑的幻术，你就照着你平时开车的感觉，把车停下来，靠感觉去做……”
眼睛被蒙上的苏图，有一瞬间差点要骂娘了，就在脏话要出口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车窗外的风速，就跟他以往驱车回家时候一样，眼睛看不见让他的听觉变得异常的灵敏——
车速并没有变快……
苏图照着简棠说的，按着平时操作的步骤，三两下把车停了下来。
“停了……”简棠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早没有了那名老人，她松了口气，收回了捂着苏图眼睛的手，整个人往车椅上一靠，松了口气。
“是停了，不过……”苏图的脸色有些发白：“停得好像不是太对地方。”
车灯所照处，是一片粼粼的水光，耳边还有湍急的江水声，这几天正逢上游水库放水，水位涨得十分的迅猛。本来江的两边都是有围栏的，但前段时间发生了一起车祸，把老城区这边围栏撞破了个缺口，而他们的车子此刻就处在这个缺口处，大半个车身悬挂在了江面上。
“尼玛啊，你怎么把车停在这里了！”简棠整个脸色刷白，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一个动作，就让整个车子失去平衡，往江里栽去。
*
苏图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薄汗：“别乱动——”
“我……我没动啊。”
“那是什么声音？”
简棠认真听了下，不听还好，一听整个人差点没吓尿，这声音她太耳熟了，从昨晚到今天已经听了两次了……
“苏……蛇……是蛇……”要不是迫于环境不允许，简棠绝对会蹦起来。要知道她本来对这种冷血动物就不太喜欢。
苏图也看见了，一条条的蛇不断地从江里爬出来顺着车子爬了上来，不一会就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车子，嘶嘶地吐着蛇信，绿豆大小的蛇眼，虎视眈眈地对着车里的人，却又没浴越池一步，一直逗留在外头。
“嗤——还真是麻烦。”车窗外，那名黑皮衣男人远远地站着，金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冰冷地看着车里的人。
“就是他！”简棠心头一紧，这些蛇就是他召过来的。
苏图第一时间也认出了这个身形，就是昨晚他从后车镜里看到的跟第四名死者搭上的那个男人……
在窗外虎视眈眈的蛇，突然蹿进了一条，特种兵在生死存亡之间练就的敏锐感，让苏图在稳住身体的前提下，抬手一抓——
“噗！”
一声钝响。苏图明明抓住了那蛇头，可掌下并没有抓到实物的感觉，更像是抓了一把雾。
“哼——”
窗外，那黑皮衣的男人已经没了影踪，只余一声不屑的冷哼，在风中淡淡地散开，眼前的那些蛇潮，也如潮水褪去一般，迅速地离开了车子，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没有了那些蛇的存在总是好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现在的燃眉之急就是先从车里出去，这被悬在半空中真特么不好受。
“你先出去，慢一点，把你那边的车门打开，然后出去。”
“那你呢？”如果她出去，那车子失去平衡的话……
“我是男人。”苏图给了个相当俗套且大男人的回答，但在这种时候，这样的一句话比什么都来得有力度。
简棠在苏图的指示下，慢慢地将车门打开然后挪着身子离开了那部悬车。因为一下子失去了简棠这么个重量，让车子整个不稳地往前倾去。
“苏图——”
简棠大喊着。
车子还是一头扎进了江里。
……
“拉我一把。”
这声音……
简棠回头看去，见苏图两手攀在江畔岩壁上。
“苏图！”她连忙跑过去，使着出奶的劲儿，两人合力将苏图拉了上来。
脱离了险境的两人，一同瘫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
“走吧。”苏图站起来，向简棠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简棠借他的力从地上站起：“唔？怎么……苏图，你手在流血。”
“刚从车里逃出来的时候刮到的。”
“毛啊，快点先回家处理下。”
“走吧。”
*
回到屋里，先给苏图手臂上的伤做了简单处理后，两人各自回房间里冲了个热水澡。
简棠出来的时候，苏图还没好，迟疑了下还是走到苏图卧室门前敲了敲：“苏图，你好了没？好的了话出来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正说着，门被从里面打开，换了一身居家服的苏图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我觉得……我好像遇上点‘麻烦了’”。
“嗯？”
苏图把手摊到她面前：“看——”
苏图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却又充满力量，此刻在手掌中心有一条突兀的黑线，因为蛇魑的关系，现在一看见黑色的线状物，简棠就觉得像蛇。
“这玩意洗不掉。”刚刚他在浴室里头试过了。苏图用手指一靠近，那黑线动了一下，躲开了他的触碰。
“活的！”简棠看得清楚，那黑线真的动了。
“刚刚在车上那会，我看见有一条蛇闯进来，我用手一抓但什么也没抓到。”苏图想来想去，估计就是在那时候沾上这东西的。
简棠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但想也知道这突然多出来的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十有八九是跟那蛇魑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