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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为进九之始,皇帝要祭天,谓之“冬至郊天”。祭罢,宗室近支围坐吃“白肉”,这种白肉谓之“神余”。

席后,太皇太后将一子一孙宣到慈宁宫围炉而坐。

看着绰伦多,她意味深长的道:“前儿内务府送折子上来,年下该是选秀的时候了。皇上的后宫还好,倒是你,把西北的战事给放放,好好挑个称心的福晋。”

“谢太后皇额娘惦念。”他拱手道。

“朕已知会内务府,此次选秀册子全由皇叔先过目,皇叔尽可在八旗中挑选。”康熙说道。

正这功夫,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匆匆来报:“太皇太后,和硕公主跟多罗格格在外边打起来了。”

“她俩打起来不新鲜,全是属耗子的,撂爪就忘的主。打完还好的蜜里挑油,不用管她们。”太皇太后端起茶杯轻品,继续与儿孙商议选秀的事。

还没等再撂下茶杯,又有太监进来回报:“太皇太后,前边,前边打起来了。”

“还是那俩丫头。”她把茶杯放下问道。

“是,是公主和格格,还有辅国公夫人和小姐。”太监气喘吁吁的回道。

“什么?”太皇太后气的拍案起身。

“皇妈妈您先别急!”康熙忙上前扶着。

“到底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边往外走边问。

太监紧跟在后边解释:“先是公主和格格说着说着就动了手,辅国公夫人和小姐正好路过,劝公主别和多罗格格一般见识,还说多罗格格是没人要的傻丫头,公主一听不干了,推了遏小姐一把,遏小姐直哭,遏夫人要找皇上和太皇太后评理,公主和格格拦着,就打起来了。”一口气说完,差点没断气。

慈宁宫正殿外的玉阶下,娇喊扭打掺着哭泣之声不断。周围的太监宫女和侍卫只能干瞧着,一些福晋夫人也就用嘴劝,谁也不敢上去拦。

见太皇太后一行浩浩荡荡的走过来,所有人忙跪倒。

“奉旨意,把公主格格和遏夫人小姐拉开。”苏嬷嬷说道。

立刻有几名宫女上前将扯成一团的四个人拉开,遏夫人半真半假的站不起来瘫在地上。

“这西北还没开战呢!你们倒先打上了!”太皇太后平静的开口。

自知理亏,清凝儿和敏娅低头跪在地上不吭声。

“太皇太后,皇上,王爷,请给秀玉和母亲做主。”遏小姐哭哭啼啼的跪着,仰起梨花带泪的小脸哀求。

“说吧,谁先动的手?”太皇太后淡淡的问。

“我!”敏娅和清凝儿同时抬头回答。

看她们俩衣服也乱了,头发也松了,太皇太后不由皱眉。这遏家母女倒没吃亏,还真敢和金枝玉叶的格格们动手。“一个和硕公主,一个多罗格格,如此的目无尊长,在这皇宫大内撒泼动手,爱新觉罗家的脸都让你们俩给丢尽了。”

“太皇太后,全是奴婢的错,多了几句嘴惹恼了公主和格格,小女向来孝顺,不忍见奴婢被欺,才自卫的。”遏夫人哭着磕头给女儿开脱。

“您可别这么说,于情于理都是她们俩胡闹。”太皇太后慈和的安慰。对宫女吩咐道:“快把遏夫人和遏小姐扶起来。”

看那母女被搀扶起来,敏娅气不过了。“皇妈妈明鉴,遏夫人确实出言过于不逊,她们说清凝儿被未婚夫甩了,连个小小的学士府都敢不要她。”

“住口!”太皇太后生气的呵止。“打人还有理了,来人,把公主和格格押到禅房好好的思过,没旨意不许放她们出来。”这两个丫头必须吃点苦头才能长教训。

“太皇太后,请饶恕公主和格格,全是秀玉不好。”遏小姐盈盈的拜倒求情。

真是够假的,清凝儿道:“是清凝儿不懂事,定会用心思过!小姐就别费心了!”说完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和敏娅一起跟着教养嬷嬷离开。

安抚了遏夫人几句,太皇太后直夸遏小姐乖巧懂事,又让宫女引领她们母女去换衣服,这才转回宫内的暖阁。既威严又不护短,整件事给足了辅国公家的面子。

事后,康熙与绰伦多请辞,一起移驾南书房商讨政事。

没过一会儿,听到消息的谨福晋就到慈宁宫求见。

“怎么着?心疼你闺女了。”太皇太后闲适的剪着暖阁里的盆花。

“我哪敢呀!您是长辈,帮我们管管小辈是她的的福气。”谨福晋委屈的道。

“得得得,你可别在我这儿抹眼泪儿!”这还叫不敢?娘家这些侄女里,连静妃和孝惠皇后在内,和她最亲近的便是谨福晋。也正因如此,谨福晋对她除了敬重,还有对姑母的亲情。

“这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清凝儿从来就不是那不讲理的孩子。要不是人家先说她说的忒难听,她至于动手吗!”想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些人背后说说也就算了,居然敢当面羞辱皇亲格格!

“天下的娘也少有你这样护犊子的。”太皇太后放下剪子,在宫女捧着的银盆中净手。“不是我说,你们两口子把闺女宠的忒没边了,顶着怕歪了,含着怕化了。这模样再漂亮,谁家敢要,也伺候不起!”净完手后,拉她一起坐到炕塌上。

“您也知道,清凝儿是我用命换来的。”谨福晋说道。

牵动了往事,太皇太后长叹一声道:“所以你就从小宝贝着,什么都替她安排好了,老早就让我给她指婚。”

“原本是看舒家的戴鹏重情意,虽然地位不高,可有娘家撑着,孩子不至于受委屈,谁曾想会是这样呀!”谨福晋肠子都快悔青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打算的再多也还要靠他们自己走。”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你也别心疼了,我罚这俩丫头是为了让她们多长点心眼。”今儿的事她看的真真的,心里有数。

自入关以来,朝廷都是以铁腕政策征服异民族的,面对辽阔的疆域和众多的民族,一般是采取防范、怀柔安抚并重的统治策略,目的是确保满州八旗在全国的统治地位。如今,南方之乱未平,便又有西北喇尔札聚众闹事,妄图割据漠北称王。

绰伦多的正蓝旗铁骑是把利刃,尤其擅长草原沙漠作战,要征战西北自然是他挂帅。与文武臣工讨论完政事,康熙又单独与他深聊到掌灯时分。待到一起离开南书房,夜空已经又飘起了雪花。

“自打这头一场雪后,这三五天的就下一层白。”康熙边走边道。

“据报西北的雪也一直在下,如此冬后便是出兵的时机。喇尔札几部困了一冬天,自会在回暖的时候有所行动。”绰伦多冷静的分析战局。

“皇叔定在年后出兵朕很赞同,不但能抓住战机,还可体恤将士的思乡。”康熙盛赞道。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个带兵严格的皇叔绝对不是为了让将士在家过年才定在正月里出兵。

正好路过宫内的禅房,里面灯火通明。

“怎么,公主她们还在思过。”康熙停步问道。

“回皇上,太皇太后没旨意下来,谁也不敢放呀!”太监上前回奏。

“皇叔,这清凝格格先前惹到您,今儿也算受教训了。”他笑看向禅房。

清凝儿和敏娅是在菩萨面前思过,但早就把腿跪麻了,干脆一人一个蒲团,背靠背坐着聊天。

“都说冬至这天晚上安眠一夜,这一年都能做好梦睡的香。现在可好,连饺子都没吃上。”清凝儿摸了摸快饿扁的肚子,说道。

“早知道咱俩就不提舒家那点破事了。”敏娅也饿的没劲了。

“跟你说我心烦,你还非得说。”俩人呛急眼就动手,结果就把遏家母女给招惹来了。

“我是生气,早说让你少搭理那个润云,你非不听。她那德行看了就讨厌,下巴尖的能扎死人。”从开始,敏娅就对那家人没什么好感。

“那是人比黄花瘦的秀气。”清凝儿中肯的道。

“我看酸气还差不多,一个下三旗人家的,整天价苦着张脸摆孤傲架子。那次你送她首饰,你瞅那样,就跟受了多大侮辱似的。”她是替她不平,叫润云一声姐姐那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偏偏她还恩将仇报。

“我额娘说她寄人篱下很可怜,自然比一般人敏感。不过现在想想她是挺过分的,我真后悔没扯她几个耳光。”她现在沦为众人口中的笑柄也全是拜他们所赐。

“舒大人也是倒霉催的,连旗籍都消了,这以后可没人给咱们画风筝了。”敏娅惋惜的说道。

清凝儿倒没太去想风筝,她突然觉得今天的事有点不对劲。“诶!敏娅,你说遏夫人好歹也是一品诰命,今儿是怎么回事?好象成心要跟咱们起冲突。”按理就是笑话她,也不敢当着面呀!

“我也怪呢!听说遏小姐是出了明的贤良淑德,老实本分,咋会跟咱们这样的疯丫头一般见识。”敏娅也觉得奇怪。

猛的灵光一现,她俩几乎同时转过身,脸上全是恍然大悟的呆样。

“咱们让人家当枪使了。”泄气的转回去,继续背靠背坐着。

“年下选秀,遏小姐肯定是在册的秀女。这下皇上想不记得她也难了,不止哭的样子好看,还显得她孝顺。我说怎么给咱俩求情,合着是把大度厚道给亮出来。”清凝儿又呕又气,怎么最近没摊上好人好事。

“不单是皇上,还有豫亲王皇叔也正好在。做不成皇妃,亲王福晋也是不得了的。拿你说事本来就是为了讨好豫亲王。”敏娅厌恶的道。

原来还有这原因在里面,清凝儿真是气不从一处来。“谁还敢嫁给豫亲王呀!城府深的吓人,霸道的都让人喘不上气来,难怪他娶不到福晋。”

“咳——。”康熙在外边重重的咳嗽一声,与绰伦多一起迈进门槛。

本来是一时兴起,想看看这两个丫头咋样了,就顺便转了过来。谁知可好,她们还有心情在这儿嚼舌头。

“皇上。”惊跳起来,她俩赶紧跪下行礼。“皇上吉祥,豫亲王吉祥。”

“起喀吧!”康熙看她俩心虚的样子,肯定是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在门外。

这时候,苏嬷嬷带着宫女由外边进来。“参见皇上,王爷。”她先行完礼,随后说道:“太皇太后说格格们肯定想明白了,就都回去吧!以后遇事要多想想,少动手。”

“谨遵太皇太后教诲。”敏娅和清凝儿一起跪下领旨。这次,她们还真长教训了。

“多罗格格快回家吧!勒东贝子早就在西华门等着你呢!”苏嬷嬷让宫女捧上她的斗篷。

“多谢嬷嬷,我们家正等着我回去吃饺子呢!”她高兴的接过斗篷。

“还有你那二十四孝的好哥哥顶着雪来接你。”敏娅酸溜溜的道。

明白她的感受,清凝儿调皮的眨眨眼。“他早晚也是你哥哥!皇上,清凝儿告退!”转身对康熙和绰伦多甩帕屈膝。

看她甜笑的样子,始终寒着脸的绰伦多突然问道:“你今年几岁?”

楞了一下,她不解的看向他。“十五!”好端端的问她几岁干什么?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好奇他突然问这么一句。

过了冬至,太阳就要开始新的轮转。一路小跑到西华门,清凝儿老远就看见勒东。

“哥!”她高兴的跑过去。

“傻丫头,冷不冷?”他笑着问。

“不冷,就是腿疼。”可惜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还要走一大段。

“没事,哥背你。”这个小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跳上他的背,清凝儿直乐个不停:“要是你那没过门的媳妇看见又得酸个半死。”

“你也是,总故意气她。”勒东背着她边走边说。

“等她过了门,你一辈子都是她的了,我也就只能趁现在气她。”她有些伤感的道。

“傻丫头,娶了媳妇我也是你哥。”他真不明白这些小丫头,明明要好的摸不得,却常常为了一些小事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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