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了很远,我才停下来,马儿一直被我牵着走,虽然不情愿,但它还是没再对我发脾气,匈奴的人狂妄,连马也不给人好脸子看。
好在这匹马争气,最后让我在与陆兄的赛马中赢了,我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莫言古剑,可是回到家中仍然忐忑不安。
在夜里,匈奴的梦魇一直缠绕着我。
前世电视连续剧里彪悍的匈奴人骑在马上,驰骋荒漠,弯刀上的血被阳光照得通红,汉武帝幼时看着自己亲姐出嫁匈奴的场景在我梦中反反复复的上演。
我从梦中惊醒,一直睁眼直到天亮。
我想着匈奴,想着前世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我前世热衷法律,一心只想考过司法考试,当上法官,历史知识实在匮乏,我只知道汉武帝时期卫青霍去病抵抗匈奴的事情,至于刘邦与匈奴的交集,我一点不知,只知道有什么白什么围的历史事件,还不确定是不是与刘邦有关,与匈奴有关。
虽然如此,我却还是知道匈奴一些事的。
比如匈奴人嗜血、杀人如麻,比如匈奴人在汉朝边关杀烧抢掠,连小孩也不放过,比如我们的皇帝与匈奴交战,屡战屡败,还比如匈奴大单于冒顿杀父拭母谋得王位,手中有一只鸣镝,所指之处无论是人是鬼皆被万箭穿心。这些关于匈奴的事,早在汉人口中风传,我自然是知道。
然而,就算那个人是匈奴人,我也是当朝丞相之女,也不该惧怕才是,我为何如此不安?
直到带着惴惴的心与父兄一起吃饭,我才知道我究竟在惧怕什么,我惧怕面对命运的逆转时我的无能为力,我惧怕,我将再次被命运拖进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以及别人无止境的嘲笑之中。
“素素,你手上是什么?”当我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吃饭之时,跪坐在我对面的二哥萧同突然惊呼。
一家人也被二哥的惊呼声惊住,二哥平日里是个闷葫芦,哪里会如此大声惊呼,其他人见状立即纷纷齐刷刷的往我我手上看来。
“素素,你……”父亲大人立即抓住我的手,紧紧盯着上面的图章,我感觉得出,他的手,在颤抖。
“父亲,这是个无礼狂徒给我弄上去的,女儿怎么也擦不掉,您找人想想办法吧?”我央求的道,这个图章已经让我烦闷一个晚上了,只要图章抹去,我就不会不安了。
“跪下!”父亲一向对我严厉,却从不惩罚我,今日竟然叫我下跪,我一时没反映过来,愣怔着看着父亲。
“跪下!”父亲碰的一声将手拍在桌案上。
我心里一颤,立即将跪坐的身体挺直,从蒲团上将膝盖挪到地板上,身体前倾,跗跪在地上,“父亲!”我抬脸疑惑的看着父亲,心中忐忑。
“说,你这图章从何而来,敢说一句妄言,我打断你的腿!”父亲跪坐着,双拳紧握着放在膝盖上,声音里有着难以言喻的焦虑。
“老爷,素素向来不喜跪,你有什么话还是叫她起来……”母亲见这般情形,一如往昔般的便要出来袒护我。
“你教出的好女儿!”父亲气急的指着母亲,“今日你敢袒护她,我一并将你休了!”
父亲虽纳了三个小妾,却是向来对母亲爱护有加,这么多年不曾对娘亲说过重话,娘亲听了父亲的话,先是惊愕,继而似乎明白我闯了滔天大祸,她并不生父亲的气,反而转身对我道:“素素,你快些说与你父亲听,不要有一句隐瞒。”
见如此情景,我只得一五一十的将昨日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
“只是这样?”父亲听完后仍不放心的问我。
我点头如捣蒜,“就是这样。”
“父亲,这个图章确是匈奴大单于图章不错,然而,您想,大单于怎能如此儿戏,将签发军事命令的图章盖在一个女子手上?我想四妹遇见的那人一定是冒充大单于的月氏细作,孩儿听闻月氏正欲与我汉朝结盟,一同抵御匈奴,那人可能是怕素素真揭发了他,这才出此下策来唬住您……”大哥萧禄一边说一边挪到我身边将我扶起来。
“你就这样护着你妹妹!”父亲无奈的看着大哥将我扶起来,“这人我想来也不可能是匈奴大单于,只是你说是细作,这……”
“我看可能是匈奴大将,这几日匈奴四处烽火狼烟与邻国交战,大单于军令或许有不到之处,便把军令虎符分发给将领也未曾不可,我还听说过当年冒顿夺位后,他的两个亲弟为了掩护他除去异党,轮流着假冒冒顿做了半年的大单于,而冒顿本人则领兵潜伏,奇袭了他叔父的叛军,由此看来,冒顿此人奸诈,将军令虎符分发诸将也不无可能。”三哥萧延一边默默的将碗筷递到我手中,一边向父亲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