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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金光透了进来,那黑压压的令人心寒的棺木也变得有了暖意。陆秀清握紧了拳头,已在心中做了个重要决定。

“你去回禀侍郎大人,就说等我将母亲娘子她们安葬后就即刻进京。”声音沙哑但是眼神却是清醒分明。

“是。”孟达水应了声就迅速退了出去。

“言真哥——”听到对话的刘青红苍白了脸,开口的声音都有了些许的颤抖。那蒙古兵凶残无比,听说这次杀人放火的事就是蒙古人做的。

“不用担心,朝廷会有应对之策。蒙古兵没这么快也没这么容易攻打到我们这里来的。”陆秀清轻声安慰了一句。清泰镇在南方的最南方,就算蒙古兵攻破了朝廷的防守线,想要攻打到清泰镇这里要经过多少乡村城镇的抵抗,除非朝廷弃守投降,否则清泰镇都会是最安全的。

“你回去吧!”

刘青红愣了愣,行了个礼,就缓缓退了出去,她的心里乱极了。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那英挺修长的身影,他的心他的人从来就不曾属于过自己。他的美好他的坚韧从来都只是她心底的渴望而求之不得。

陆秀清站到了牌位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对着母亲磕了个头。

“娘,恕孩儿不孝了,如今国难当头,儿子想凭着自己的能力保一方的平安,自小您和爹爹就教导我要学岳飞的精忠报国,孩儿虽不能武上不了战场,但还是有满腔的热血可在后方出谋划策。您入土为安吧!”

说罢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向月容的牌位靠近了些,伸手轻触月容二字,神情柔和像是抚摸她柔嫩的脸颊。

“笑笑,你在家乡安心等我回来。等击退了蒙古大军,我就辞了官职回来陪你。现在有小翠和娘陪着你不至于太孤单。你放心,我陆秀清今生只有你一个娘子,等来生我们相伴白头,再也不分离。”

阳光从四处透了进来,整个灵棚一扫低沉肃穆清凉哀伤之意,变得灿烂而温暖。

就像是宿命的安排,命运总是想让人拜服在它的强大力量之下,当人们为此后悔悲呼苍天不公时,它只会偷偷躲在一旁冷笑,然后继续安排让你为之抓狂的命中注定。

**

百花园内百花盛开,女子轻轻地推开了屋内的小窗,就看见到满园的春色,姹紫嫣红生机勃勃。只是这样的怒放就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凋谢枯萎,那些原本娇艳的花朵边缘开始泛黄卷曲了。她没有心思瞧这些花,它们都是不她在窗台下触手可及的茉莉。它们也不是她在花园里精心栽培的蔬果。

她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那高高的院墙将天分割成如今这小小的方块。

夏天即将临近,太阳也开始拖延西下的时间,散发着更多更暖的温度,但是她的心却是寒冷的。像是需要阳光的向日葵,她寻找不到光芒即将面临着枯萎的结局。

沈月容,莫笑笑,你就是个笨蛋。

“小姐,该喝药了。”春燕推开了房门就见到她披散着秀美的长发依靠着窗户抬头遥望天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举动了。

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月容依旧看着天空,这时一只鸟儿飞过,蒲扇着翅膀落在院中的一棵柳树上,叽叽喳喳地开始叫唤。

摸着已经开始有些隆起的小腹,她轻柔地笑了。这算胎教的音乐,快听吧宝贝,这鸟儿的歌声最动听。因为它是自由的。

“小姐——”春燕端着药碗上前走了一步。

“都说了不许叫我小姐,我是陆夫人。”严厉地斥责了一句春燕,月容觉得气愤。

这算什么?软禁?绑架?陆秀余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病好后开始有意识,却不曾想每次要求回家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拖延到她完全好了之后,他不再有借口,却将她囚禁了起来。不许她出这个房子更不许她走出院子。这是变相的绑架,限制人身自由。要是在现代那是严重犯罪,要坐牢的。只是不知道在这里这样的行为算不算得上犯罪,能不能被判刑。

“可是——”春燕张了张嘴想要说是少爷吩咐的,让她称呼她为小姐。

“没有可是,请叫我夫人。”请字被咬的特别重,那句小姐听得她别扭,就好像抹杀了她已经嫁为人妇的事实。她快都是孩子的娘了,哪来的小姐?笑话。

虽然外表看着柔弱无害,可当她严肃起来,眼神中自带有威慑力,那眼中没有懦弱胆怯,有着和她面容身体不相符合的强大力量。

“夫人。”春燕妥协了,不就一个称呼,大不了在她面前称夫人,在少爷面前称小姐。

“夫人请喝药吧!”低着头,将手中的药碗递上了。白瓷的小碗里面是褐色的清澈药汁,上面还冒着幽幽的热气。药喝多了总是叫人倒足胃口的。

纤细的手接过了药碗,在嘴边碰碰就皱起了眉头:“太苦了,你去给我取点蜜饯来,压压苦味。”

春燕不疑有它就应了声退下了。

月容看着掩上的门,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碗,眼底闪过一丝的严厉,素手一抬,碗中的汁液汇成一条细长的线流向黑色地面。

当春燕端着小碟的蜜饯回房时就见到月容已经躺回了床上,侧身,面朝里面。春燕上前为她细心地盖了盖毯子,又转身回去将桌面上空了的药碗收走。

房间内又恢复了宁静,这时床上躺着的月容却忽然睁开了双眼。

虽然知道陆秀余没有害她之心,可是药还是少喝为妙。她要保持清醒,这药也许是多加了安眠的成分,一日内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也许之前她夜夜梦魇无法入睡,可是现在她更担心目前的状况。

自从上次和陆秀余闹翻了脸,他就一直不曾出现。现在她唯一能见到的人就是春燕,春燕对她照顾的很细致,也很客套,想来是陆秀余特意交代的。除了知道陆母和小翠已经安葬外,一直没有外界的消息,她简直与世隔绝了。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她真想将屋子里的古董家具砸个遍,最后只能安抚自己要当个温柔的好妈妈,要注意胎教,他陆秀余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自己,一辈子关着她。

秀清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如果他见到被烧毁的家和死去的母亲,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吗?她要赶快找到他。还有杀人放火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她们不过再普通不过的百姓。

太多的疑问和不解,太多的恐惧和愤恨,她不能再呆在这里,她需要真相,她要报仇。为了冤死的母亲,小翠还有刘青叶。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徘徊在门口后就停止了。

她等的人来了。

陆秀余站在门口,背后的夕阳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地面,拉长扭曲。犹如他此刻扭曲的内心。想是被恶魔统治了思维,他对着所有人隐瞒了事实。然后面对逐渐清醒的沈月容,罪恶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他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当将陆秀清家的遗物交给陆秀清时,他极度的心虚,生怕陆秀清多问上一句,不敢直视,然后仓惶地逃走了。当沈月容清醒后要求回去时,他犹豫了。她眼中的疑惑让他感到羞耻,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可是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再叫嚣:‘留下她,她就属于你了!’

于是就像着了魔,他将她囚禁在了这里,百花园内。

每天他都要来这里询问春燕,她的情况,并想方设法将事情隐瞒了下来。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他不敢面对她的询问,只能每次等到她入睡才敢偷偷在站在房门口,站到天黑。

门吱呀一声猛地打开了,沈月容出现在了他眼前。

阳光照在她娇艳的脸庞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犹如女神降临焕发着让人痴迷的神彩。披肩的黑色秀发在她身后飞舞,与身上的白色衣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却又异样的柔和。

“陆秀余,我们谈谈。”月容冷静的开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和这里的人们将什么人权自由都是白搭。可是她还是想试一试。毕竟陆秀余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尽管他的动机不良,他救了她却是事实。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除非你能这样关着我一辈子。”说完也不管他听进去了没有,就转身回到屋子坐等。

冷冷的声音就在他刚刚想要转身逃跑的一霎那响起,那声音里的冷漠和严厉让他心中一颤,与陆秀清相似的冷冰冰的气势语调,还有那眼神中的严厉都让他心生不安。不过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也会让他产生一种类似对父亲般敬畏的感觉。

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情,她说的对不能就这样一辈子,他想要的不是只能隔着房门站在门口注视她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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