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正山后脚到大厅灵堂时,安国公府的人也才前脚跨进大门,看见唐正山一副风尘仆仆,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还有那一身鲜艳色彩的衣袍,要知道这里可是灵堂,他身为逝者的夫君穿着竟然如此,这可是对亡者的不敬,都纷纷表示出不解,但不同于旁人的是,安国公府的人露出的更多的是不满。
看着在场众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特别是安国公府的人投来的眼神尤为刺眼,其中的不满让他不解。也不好失了自己丞相的风范,唐正山连忙将大手握拳放在嘴边假咳嗽了下。见众人都盯着他身上的衣物看,莫非他袍子上面长花了?要不那么盯着这身袍子干嘛?低头看了眼,他就有一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他这是作死的节奏吗?就算再匆忙,也不应该穿这么颜色鲜艳的袍子,是闲的没事干,嫌命活得太长。只好顺便理了理赶路太匆忙而变得皱巴巴的衣袍,示意他们回神,想掩饰掉了自己的尴尬。
被唐正山的咳嗽声一惊,速速将自己沉浸的思考中拉回来,不约而同的想,这丞相大人怎么能在亡妻的葬礼上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就算是再不喜欢这个夫人,也不能这样,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难道他就不怕那群御史们奏他一本?有些话在心里说说就好,一旦说了出去,后果如何可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对于这一点,他们还是懂的。
这次安国公府来的人,安国公亲自来临,这是他万万没想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那个死去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姑罢了,这样平淡无奇的是身世,没可能让安国公亲自来。那么只有这一个可能,那个可能只能是;他府里难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四大府邸之一的安国公府觊觎,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国公能来鄙人糟糠之妻的葬礼,鄙人和亡妻真是三生有幸。”唐正山一脸客套陪笑道,浑然将自己刚刚的尴尬忘了,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厚脸皮。
“本国公来,自是来举行认主归宗的仪式,把遗体带回安家,再把我小侄女带回安家。”安望远毫不客气道,凶神恶煞的语气,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那指的莫非是亡妻?”虽然早已知道答案,心中还想再确定一下,天知道他现在高兴的快疯了。当初因为貌似天仙而娶回来的花瓶,后来态度对自己太过冷淡,抛弃在一旁的废物,想不到是安国公府的千金,他今天是好运到了吗?
没弄清事实的娃子,一知半解是不好的,好孩子都不能这样。
否则后果是很惨重的哟!
“自是我的宝贝妹妹,安无忧。”安望远不屑的看了唐正山一眼,行为表现都是浓浓的嫌恶。
“在下见过舅舅,无忧也真是的,到逝世的那一刻都没告诉我,自己一个人内疚了一辈子,也不告诉我,好让我们夫妻各自分忧一下。既然无忧无法孝敬老安国公,那么以后就让我替她孝敬老安国公吧。”得到了亲口认证,他觉得他的心都是飘飘然的。
站得越高,摔得越掺。
“本国公可不记得有你这一个妹婿。”一盆冷水泼下,将唐正山淋了个透心凉。
这是不认自己这个妹婿了?他好歹养了她们母女两个废物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反过来不认他,快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怎么肯心甘情愿的咽下这口气。虽是如此想,但面上的功夫还是做的十分到位,这可是关乎到他是否能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力,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耍脾气,就这么没了。那可是安国公府啊,四大府邸之一,联起手来,连皇上都敬他们几分,更别提在其中握有兵权的的安国公府了。
“此话从何说起?”
“你去本国公的宝贝妹妹进门,你待她是如何,待我的小侄女又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七年前,妹妹和我们失散,我们国公府的人四处寻找,可惜音讯全无,要不是外出的管家闻到风声,知道你唐正山的去世的夫人就叫安无忧。本国公就在想,这世上除了我安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以外,有谁还能叫安无忧?这可是先皇在世时亲自赐的名。因此本国公才特地来你丞相府一趟,却不想自家的掌上明珠在你相府受如此待遇,若不是本国公来此一趟,本国公还被蒙在鼓里。还有,我安国公府的孙女,本国公的小侄女呢?”
一连话不断,直至将唐正山堵得哑口无言,他原本想好的借口一个也都用不上,把他逼得无所退路,百口莫辩。的确这是事实,他不喜欢安无忧母女俩,这是府上大大小小的仆从丫鬟,谁不知道。且平日里有明目张胆的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克扣她们母女的吃穿用度、月例、吃食,他也都通通当做没看见的过去了。她们母女的东西在府里从多的主子里不用说绝对是最差的。这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就算可以瞒住初一,瞒不过十五,更不用说他府中一千人多口的悠悠众口了。所以,他无法反驳,只得承认这事实。
转移话题是如今最好的方法。
“小姐呢?”刚一想出口,惊觉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儿的名字和她的年龄,只好改口,打消了刚刚想要和那从未见过面的女儿佳作亲近以来打消安国公的怨气,或者说是安国公府的怒火的想法。
赵顺一回神,眼睛瞅了瞅棺材的方向。
把此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大小官员识趣的让开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但只见她着一身青色衣裙,臂上松松的绑着一朵青花,衣料是最最普通的下等料子,但那上面却有人用藏青色的丝线修了朵朵青梅,工艺精湛,与那身衣料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云一个泥。上面的绣品,相比京城最好的绣娘还要略胜一筹。
衬这着身非凡的衣裙,不够格的人只会被这身衣裙给比下去,只会被这身衣裙掩盖了自身的风采,成为它的陪衬品。
完全相反的是,安颜不仅不被这身这身衣裙上的朵朵寒梅掩饰了自身的风华,相反还能让这件衣裙上最为耀眼夺目的寒梅彻彻底底的成为自己的陪衬,关键的是,她,看上去还只有五岁。
如果你是积威多年权高位重的小姐,能撑起这件衣裙自然不会让感到奇怪,如果是五六岁的话,那就不凡了。
所有人齐齐想到一句诗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冬衣不知何时,大概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安望远和唐正山身上时,浑水摸鱼,悄悄地溜回安颜身边不动声色的扯了个不甚明显的口型,因为位置关系,正好只能让安颜看到。她心领神会的回了个眼神。
安颜和冬衣之间的眼神交流自是除了她们两人以外,无人再可知道。
很好,她选的人果然没错,是块料,雕琢雕琢,必能为她所用,成为她复仇大军里的一员得力大将。
“好,这才是我安国公府的大小姐。朵朵寒梅,傲骨独居,将来定不凡。”安望远回过神来,豪爽的笑道,语气中满是自豪,那一声他用了内力,整个相府都能听见他的笑声,有身子弱的,直接坐到了地上。“知道吗?我是你舅舅,我来接你回家。”
“舅舅?”安颜声音软软糯诺的,带着一丝疑惑,很是好听,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唐正山,“这位大伯是?”说的很明显,她不认识他。
前一句还好,后一句一落,在场不少人都眼皮子一跳,脸有点殠。此时的唐正山风尘仆仆,脸上蒙了黑灰,袍子一大片皱巴巴的,从昨夜到今日这时,下巴长出了不少青茬,再加上他脸上毁成了这样,是很像一个大伯的样子,形容得倒挺到位的,众人毫不厚道的想。更多的则是嘲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识自己,这个丞相大人当爹当得真当失败。
可能是自己的容颜太过仓促,所以她认不出组件是当然的。用这个借口搪塞自己,寻求内心的安慰,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周边人因憋笑憋得紫红的脸,平缓气息,放松心情。
“我。是。你。爹。爹。”硬是想让话听起来慈祥亲切,结果反效果,生生加了几分咬牙切齿的语气,好似眼前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反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话一落,周边的人就用一种连他都看不明白的眼神看着他,打死他都想不通那是什么。越想越气,一张脸气得青紫。
现在的唐正山就是个被气胀满得皮袋子,撑得不能再撑了,这关键时刻,一有个风吹草动,便会涨爆。她如今要做的,是要变成那点风吹草动,使其中的气泻出,到时,就是一出好戏。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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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先先奉上,不够的字数明天再补。都是上学惹的祸啊……。
补完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