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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禹看那棺材盖将合上,终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快放下来!”可是混乱中谁听得到他的话,听信了兰氏覃嬷嬷挑拨的众人谁又敢放过一个诈尸的脏东西。

棺材盖缓缓合上,眼看就剩一条缝隙。

兰氏暗里递给覃嬷嬷一个赞赏的颜色,后者立刻心花怒放。

这时却突然听见哗啦一声,见那棺盖斜跌下去,将几个多事的嬷嬷撞倒在地并重重压上,那些婆子都跌在地上哭爹喊娘。

尹萱一身素衣坐在棺材边沿低头淡淡看了她们一眼:为虎作伥的狗奴才,这教训算小了。

方才忙着指挥的覃嬷嬷站在一边,对这诡异的景象又惊又惧,向后退着准备悄悄离去。

尹萱怎能如她愿,跳下棺材一个毫不客气的前踢腿落在胸口让她仰面八叉倒在地上。

这状况太诡异了,兰氏的脸有点发白。

尹萱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除了刚才三三四四跑掉的,被她放倒的,瑟瑟缩缩藏在一边的,就只有岑禹和那个姨娘站在那里。岑禹眼底那一抹光彩不分明,那个姨娘惊惧之外仍然不忘挑拨尖叫:“老爷,看她真是鬼怪,大小姐怎么会这个样子,她真的就是凶鬼。”

尹萱一眼扫过去,兰氏看到她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冰寒,生生打了个颤,噪音嘎然而止。尹萱冲目瞪口呆的朝云招招手让过来,在耳边吩咐了几句,朝云听着,脸上慢慢露出笑意。

岑尹萱慢慢走向岑禹,现在她要借助他。凭之前的记忆,这个父亲对女儿并非无情。只是一方面这男人和很多文人一样,骨子里有一种软弱,特别是对后宅诸事耳根特别不经考验,另一方面他多少有点名士的清气,无论对谁都不可能亲热贴心,带着若即若离的疏意。对于这些,别人可能不理解或者心生怨怼,但前世一路读到心理学博士并经世甚多的苏忍冬特别理解,因为她自己的骨子里也有那样一些不愿特别粘人的骨气,她知道以后怎么以一个女儿的姿态走进这个父亲心里。

所有人都看到大小姐朝老爷的方向走去,但方才诡异的事情让他们谁也不敢肥着胆子拦。

尹萱慢慢走到岑禹跟前,眼睛目不转瞬地淡淡望着这个人。

兰氏在岑尹萱开始走来时已经慢慢防备,她虽然摆脱不了害怕,心里还在念叨一定不能让这贱丫头动了岑禹的心,一定要想办法弄死她。她眼珠阴狠一闪,在岑尹萱靠近时她很嚣张的插出来挡在岑禹前面,指着尹萱鼻子呵斥:“你这个妖怪,不要试图靠近伤害老爷,不要以为你哭哭啼啼在这里装可怜老爷就真当你是我们家女儿,你这个妖怪痴心妄想。”

以她数年宅斗心计,岑尹萱此刻一定会娇娇弱弱博取父亲同情,她一定得镇住老爷的心扉。

可是岑禹半天没有回话,兰氏回脸一看,岑禹正在呆呆地望着什么,眸子里似喜似悲,如深如淡,虽然不是非常热切,但其中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

她心间一凉,忐忐忑忑顺着那视线找去,却见压根不用她阻拦,岑尹萱已经亭亭玉立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薛禹,眸光盈盈却不是泪,是一种她压根叫不上名的清光。

岑尹萱隔着那个距离跪下去朝岑禹缓缓磕了个头,头再次仰起时眼睛里已经多了一份倔强:“父亲也不相信女儿,认为女儿是妖怪附体?”她的声线匀称得体,没有任何多余的矫揉造作,只有女儿家的温婉悦耳,在这温婉中有一缕谁也忽略不掉的坚持。

岑禹早就亦早早看见女儿朝自己走来,盈盈眸光虽没有太多感情却定定望着他,充满希冀,充满期待,充满信赖,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就心思起伏,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她真是自己的女儿,不由自主想起这孩子还小的时候自己曾抱着她和莫冰蓝一家其乐融融的欢洽光景。

她是自己的女儿,岑禹暗暗告诉自己。待尹萱跪着磕头再问出那样一句话“爹爹也不相信女儿”,岑禹听出了对父亲的期待、害怕失望的忧惧、还有某种倔强的坚定,他没来由就心头一震:在诺大的内室里,她只问这个父亲,换句话说,她在意的只是这个父亲怎么看她,只倚靠这个父亲。这样想着就禁不住仔细朝她打量去。

眼前的女子俊眼修眉,眸子漆黑,如一汪清泓的寒潭之水,看似淡定无澜却清明中深远幽邃。修长的眉毛飞入鬓角,似远黛似流逝之水,更似一抹斜飞的朝霞,说不上来的明艳。她因为被误认为自尽身亡穿着淡素的衣服,却淡极始知花更艳,衬得那张脸清艳隽美,隐隐藏有睿智之气。

她的确不太像这么多年一直窝守后宅、自己见惯了的那个怯懦女儿,但是她绝对是莫冰蓝唯一的骨血,是他们唯一的爱情结晶,在她身上有莫冰蓝当年明快聪慧的影子。

岑禹挡开拦在身前兰氏的手臂,自己走下去扶起岑尹萱,也没有多余的话就只淡淡说了一句:“爹爹知道你是我女儿。”

他眼睛里也没有流露出太多感情,更没有像很多疼爱女儿的父亲一样将女儿搂在怀里悉心安慰疼爱,但岑尹萱知道,这就足够了。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必须像卖冰果葫芦那样将甜蜜鲜艳地摆在明面上,而是要沉进心底。在琐碎复杂的后宅生活中,亲情完全可以以亦亲亦友的姿态存在。她不渴求看起来热闹的慈爱,只愿当她如现在一般孤立无助的时候,他能如现在这般,即使还是那样独立孑然的姿态,但最终站在身边。

兰氏看见岑禹不但没有怀疑什么,而且竟然自己走下去扶起岑尹萱并说了那样一句看似平淡的话。十几年同床共枕,她当然了解这个男人,知道他那句平淡的话有多重分量。

为什么,为什么会成这样?兰氏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脸色难看得真像刚刚掉过一个孩子一般。她不明白为什么岑尹萱只简单问了那样一句话,甚至语气还有点生硬的倔强,竟然就有这么大的效果。

岑尹萱略有讽刺地瞥了一眼兰姨娘。这女人的确工于心计手段万千,但惟独缺少了一颗锦绣玲珑的心。所有的手段最终如果没有落在感情的牵念上,都会落了下乘。别说莫冰蓝死了化作岑禹心口那颗永世都剔不掉的朱砂痣,成为他床头那片今生都如影随从的明月光,就算莫冰蓝活着,兰氏这幅德行,也只能沦落为后宅的一介姨娘,在勾心斗角中颠沛流离葬送一生。

可是,该上演的故事还得上演,人生本来就是彩排好的戏剧,只看谁的手腕更灵活更能长袖善舞,不对吗?顺便,尹萱默默地在心底对前世生活做了短暂告别,市长母亲,教授父亲,CEO叔叔,大熊猫爷爷,咱们有缘再见吧。岑尹萱群魔乱舞的后宅生活就要拉开帷幕了,不会演戏的女博士不是好闺秀,牛鬼蛇神么,放马过来吧

尹萱清声吩咐暂时还呆在那里的朝云:“没看见爹爹站了半天?去搬了那个玫瑰椅来给爹爹坐着,抽屉里有上好的茶泡好端来。”

她似乎记不起屋子里还有个半主子兰姨娘,兰氏只好杵在那里咬碎了一口银牙。

待岑禹坐在椅子上,尹萱亲手端上茶,这才呆在一边再次跪下,眼里却是清亮的光采:“自娘亲去世后,尹萱只有爹爹最亲,本来以为安守后宅不让爹爹操心就是孝顺,却不想这样反而带来更大祸端,差点丢了性命,也让爹爹操心不尽。尹萱请爹爹做主,将今天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岑禹纳闷:“今天的事情?你不是觉得愧对姨娘所以才……才这个样子吗?”他说不出自尽这个词。

尹萱却俯身磕头,樱唇里跳出来的话却真个儿惊了一屋子人:“女儿这次不是自杀,是有人借机谋害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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