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那条狗朝着覃嬷嬷扑去时,虽然已经觉得觉得大小姐所言不虚,但瞧着眼前的情景还不免吃一大惊:果然是恶奴要害主呢。
看着覃嬷嬷在地上滚来滚去,他们一方面觉得她活该有点痛快,另一方面也被那惨样儿吓得魂不守舍,特别是平日里欺负尹萱的那些人,战战兢兢抖得跟筛子似的:这大小姐平日里看着懦弱愚蠢之极,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他们都把她当做了可欺的猫儿,她实际上却是一只睡着了的老虎。这样七七八八想着,都在心里不由收起了对岑尹萱的轻视之心。
覃嬷嬷虽然招供谋害尹萱,但坚称“是老奴干的,和别人无干。”在她心里,反正已招供,如果这时出卖兰姨娘,不但拿不到银子和房宅,待会没人救自己就死定了。如果坚称是自己,手里握有兰姨娘的把柄,她敢不听自己的?再说大小姐现在虽然突然间心狠下来,自己毕竟是她奶娘,就算她有心杀自己也要顾及这在外面的名声。她心里谋算只要能留得一条性命,就不把兰氏供出来,以后还能借此敲诈,所以虽然招供却死咬自己一人能干的。
谁知那狗猛然朝橘青扑去。橘青只当自己没动过那白绫这时没防备在一边安心看戏,一下没留意直接被扑在地上,狗儿几乎立刻就朝着她脖子咬去。
覃嬷嬷见了,不顾自己两根手指几乎全被咬去,疯了似的大叫:“你们快瞧,她也谋害小姐了,她也谋害小姐了!贱蹄子还敢讲罪过推到老娘身上,活该!”多一个人承担,每个人受得惩罚就可以少点,能把这个贱丫鬟拉出来她也痛快。
橘青的脖子已经被咬出伤口,血淋淋一片,并且,经这样一遭惊吓,她竟然失禁从裤管里流出一滩水来。大家都用鄙夷嫌恶的目光看着她:有那个狠毒的心去谋害人性命,却这般胆小。
覃嬷嬷瞪大了眼睛朝尹萱叫:“她也谋害了小姐,小姐为什么不处置她?小姐不能只惩治我一人。”她确实谋害了大小姐,治罪也就认了,可是和她一样谋害主子的人竟然要她替罪,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尹萱当然乐意看狗咬狗,但更乐意看一条老狗被气个半死。她笑眯眯道:“嬷嬷是不是认为如果多一个人承担罪,就会减轻惩罚?不错,如果是俩人干的,一人杖责三十就够了,可是现在是嬷嬷一个人干的,只能自己多受点罪了。你口口声声说是橘青和你同伙,凭什么?就因为狗也扑上去咬她了?你看看橘青被狗咬在哪里?脖颈上!分明是刚才你用手掐了橘青将手上的气味过到她脖子上的。如果不是嬷嬷,橘青也不至于这么吃苦,嬷嬷倒好意思拉上橘青垫背?”
覃嬷嬷看得分明,这大小姐终究要惩罚她一人,还连带着橘青那一份。她本来就是个特别计较自私的老婆子,要替这个贱蹄子橘青背罪,一时间气血上涌几乎晕死过去。
尹萱回过身看着岑禹:“爹爹,现在事情明白了,是覃妈妈想要害我,不知道当如何处罚?”
岑禹看着她道:“你院子里的,你自己看着处罚?但这恶奴要害你,不能轻纵了去。”
尹萱笑笑:“女儿想掌着园子中馈的现在是兰姨娘。因为事关女儿,真相也就女儿清楚,所以就帮着问个水落石出。惩罚却要问问姨娘的意思?”
她笑盈盈瞧着兰氏,并不掩饰眼底的寒冷。
刚才的情形兰氏一直看在眼里,紧要关头她几乎能将自己的袖口扯破,就怕这覃嬷嬷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现在松了一口气,被尹萱一提立刻回过头,看着大小姐那双平静无澜的黑眸子,泛着盈盈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一触到那双眼睛,她感觉自己瞬间沉到那深黑的眸子里,不由自主就冷了一下。
这还是以前那个被自己骗得团团转、愚不可及、很好掌控的岑尹萱吗?
她当然知道这时候岑尹萱将她推出来可不是尊重她这个府中暂时掌权的人,贱丫头分明是想借着她的手除掉覃嬷嬷。覃嬷嬷已经招供谋害主子,按照云移国的律法是要杖毙的,岑尹萱想借自己的手除了奶娘,将自己撇个干净,传出去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她兰氏不是傻子怎么会替人干这蠢事,她都准备将岑尹萱害死庶弟、杖毙奶娘的名声传出去污她名声呢?
想到这里兰氏笑这抚了抚尹萱的手:“大小姐这是哪里话?我虽然掌着这府中的中馈,可是你毕竟是大小姐,而且现在也长大经世,该学着处理园子中的事情。姨娘今早上小产,这会精神不好,大小姐得体谅体谅。”暗讽岑尹萱早上撞掉了她的孩子,现在又不顾及她的身子拿自己院子的琐事烦她,软软回拒了她扔过来的皮球。
岑尹萱认真想了想,过去对岑禹道:“爹爹,从来都只是姨娘帮我处置园子里的丫鬟婆子,可是姨娘说的不错,我也该管管自己的园子了,不能事事都让姨娘劳心。以后我处理自己院子的事务好不好?”
岑禹看了兰氏一眼,转头对岑尹萱道:“以后这园子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兰氏恨得要死,她说的只是这一次给岑尹萱处置,不想岑尹萱借机掌握了自己院子的主权,以后她想插手就难多了。她打起精神正准备说两句,却见尹萱继续对岑禹道:“可是今天萱儿第一次处理人,什么也不懂,爹爹请姨娘告诉萱儿怎么做好不好?以后就不敢劳烦姨娘了”
岑禹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目光晶晶看着自己,心里一动,有点不耐烦对兰氏道:“你就说吧怎么处理,一家人不用再作这样子,以前不都是你处理吗?”
兰氏气的牙齿打颤,可岑禹已发话,她不得不把这个包袱接过来,狠了狠心道:“按照云移国的律法,谋害主子当杖毙。”她加上按照律法这一条,谅着岑尹萱也挑不出什么刺,而且覃嬷嬷办砸了事情还知道太多,死了倒也趁了她的心。
覃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兰氏,她之所以不招出兰氏撑到现在,就是知道最终由兰氏发落自己,怎么也会留一条性命,再将之前许诺的东西讨来,她也没白遭这场罪,万万想不到兰氏竟然想要灭了口。她也不是傻子,这时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帮着兰氏谋害小姐,她怎么可以留个活口让人抓了把柄,无论如何都是要送命的,这时不能指望她了。想到这里她扑过去跪在岑尹萱跟前:“小姐饶命啊,是老奴该死起了了坏心眼儿要害小姐,可是老奴伺候小姐这么多年了,求小姐留得一条性命……”说道最后竟然哭起来。
尹萱意味深长看着她,这覃嬷嬷死到临头还不供出兰氏,欺着岑尹萱以前心善,咬紧牙关赌上一把,乞得一条性命,也就握住了兰氏的把柄,生死之间还不忘记贪婪,真不知道是她猪油蒙了心还是狡猾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