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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屋里面真是一幅好画……

箫声停后,屋内两人安静下来,白依漓作画,而寒公子代替了我平时磨墨的位置,一脸温柔而专注望着白依漓,仿佛眼中只有他,倘若是有位妖艳美女进来也诱不得他移开视线般。两人相处和谐,本就是一幅极好极好的画。

只见那寒少爷如同月宫下凡的仙,不带一点世俗的污秽,浅浅的锁骨衣中透出来,在窗口撒进去的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玉牙般的光,不是纯白色的,而是带着淡淡黄的玉牙的光,五官奇俊,身着一身白衣,身形清俊高大,不瘦不胖正好适宜。

好一俊俏郎儿!与白依漓一比各有秋色,之前青松说他的样貌比白依漓逊色,此刻我并不这么觉得,少说他们样貌也是齐平的。

我与青松在门前时不时偷偷张望着,没有主子们的吩咐,不敢上前打扰。久久,待白依漓作好了画,吩咐我们打水进去清手,我们才敢踏进刚刚觉得是仙境的房中。

“少爷,寒少爷,请清手。”

我端了清水盘子,笑盈盈站在他们面前,以往觉得白依漓没什么,如今寒少爷往前一跟他一站,端的是仙子下凡般。

那司九寒一脸温和,仔细瞧了我,道:“这位莫不是依漓你书信上说的那位……”声音托长,貌似想不起我的名字。

“天心见过寒少爷。”因为端着水,不能福身,只好朝着他点了点头。

“可是‘清香传得天心在,或许寻常草木知’中的天心?”他问道。

我一怔,心中一乱,点头道:“正是。”

他见我还端着水,连忙跟白依漓洗了手,我把水拿出去倒了。方才司九寒念的哪首诗,使我又想起母亲来——

生了我后,母亲没有因为我事女儿所以嫌弃我,也没有把老爷说的‘生男归为妾侍,生女作罢’而伤心,满脸都是欣喜新生命诞生的惊喜。

她让李妈去帮我向丞相寻个名字,但是李妈却沉着脸色回来,两条眉毛锁住道:“夫人,我在大院恰好碰见了老爷,跟老爷说了夫人生了个千金,但是没有跟她说断掌的事情,他说‘你且回去跟夫人说,冠以母姓,名字也由她罢’,夫人您看?”

母亲苦笑了下:“罢了,跟着我姓也好……只怕,到时候小孩子长大了会怪我,怪娘亲的没用。”

“夫人您……”

李妈想说些什么,但是随后又闭口不说了,母亲想了一阵子,似乎是在帮我想名字。

母亲幽幽出声:“清香传得天心在,或许寻常草木知。”低头望着我,眸里清润无比,“希望我的女儿,拥有天然真纯的性格,从我姓氏,唤名天心,你的名字以后就叫杨天心了。”

……

如今回想起来,又是甜蜜又是心揪,她希望我有天然真纯的性格,我也想有。像我保留着前世的记忆,饱受人间疾苦,那种性格早就不复存在。也许我以前或许有过,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回至房中,见到他们还在书桌旁边,评论着那画,想要找出不足之处。白依漓见我进来,朝我招手道:“天心,你且过来。”

我走了过去,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他一直那画,眉头微微皱起:“我总觉得缺些什么,你帮我瞧着看有什么缺的?”

我凑前细看那画,画的是一座巍峨高山,树丛林立,云雾缭绕,画中有阶梯拾级而上,却不见人影。

“少爷这画极好,我想可能加个人上去好些,比如说挑山工人,或者是上山欣赏景物之人皆可……这也只是天心的大胆揣测。”

白依漓眼中一亮,差点没拍掌:“对,我怎么没有发现,多谢天心了。”

我惶道:“天心不敢。”

抬头望见司九寒看着我,眸底深深,看不出个究竟。我也大胆打量他来,之见他黑发飘垂,秀眉入鬓,秋水盈波,满面带笑,眼神和善,表情温煦,远近皆好看异常。

但我总觉得空气中飘着些什么,敌意?错觉吧!?我定是被那老道搞得有些神经兮兮了。

白依漓寥寥几笔,就已经把一个挑着重担的男人出来,他一手扶着担子,一手撑着膝盖,貌似爬山太累在休息喘着大气,如此看来,画像果真完美了许多。

我感叹,哪天一定要跟白依漓学画!

那厢白依漓一脸欣喜,仔细地看了又看之后,让青松把画像拿去风干,清闲下来后,他们优雅地在郁园院中的小亭中喝茶,欣赏着园中早春的美景,空中间或有几只云雀飞过,更添萧瑟之意。他与司九寒开始谈话起来,我泡了一壶上好的铁观音,站立一旁给他们斟添茶水。

“九寒,听说司伯母要给你娶妻了?”白依漓对这事挂了心,如今也开口问了出来。

“是啊……我怎么都劝不住她。”司九寒把茶盏放下,貌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白依漓道:“依漓你离那天大概也近了,毕竟你十七了,你母亲也发急想要抱孙子了,或许已经急了,听说来这儿的婢女都对你有意?”

说完一双好看的眼微微往我这边撇过,我挂着的嘴角有些僵硬,这个司九寒是什么意思?又像初见白依漓的时候说我想要爬他的床吗?

心中对的的初印象已经减分,所谓的神仙下凡之后还不是要吃喝拉撒的凡人,与我等有何分别!我可是恩怨分明的人,不可能不计较。

白依漓脸微窘迫,看了看身边的我,我微微敛目也不理他。

他道:“也不尽然如此。”转而问道:“是哪家女子,定下来了吗?”

我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管那家伙怎么看,少爷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就好了……其实我发现我变得也挺快的。

“暂时不知,母亲也没透露我听……我们不谈这些了,我这番过来是要看你的,你多告知我些你的事情就好。”他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腿恢复得如何?”

“如今已经可以站立了。”说道腿已经大好,头一次见白依漓笑得这么开心。“多亏了天心帮我针灸以及腿部按摩,还督促我天天复健,才能有如此效果。”

司九寒问道:“复健?”

白依漓答道:“天心说当一个人肢体上发生问题,无法正常生活时,能使其恢复身心正常生活的能力,称为‘复健’。”

我心中微笑,他倒是把我说的话记得清。见杯已见底,忙给他们斟上。

“天心姑娘还会针灸?”他望着我,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一个婢女家家的,懂些针织煮炤的,会医术的确实很少。

我谦虚回道:“天心不才,跟黄师傅学了些摆不上台面的医术,真是羞于见人。”

白依漓只是抿着嘴暗笑:“确实摆不上台面。”

司九寒仿佛来了兴致,问道:“话是如何说?”

“她上次……”他突然停住了口。

“如何?”司九寒追问,他自是不知我方才捅了白依漓的后背,意思很明显告诉他:若是你敢说出本半吊子大夫第一次诊断发生的糗事,我就把你的糗事也一并道出了!

如今哪,有奴婢敢这么威胁主人的大概只有我了……

果真他明了我意,清咳一声道:“已经是旧事,莫要再提。”

司九寒以为这番是为了吊他胃口,故不休问道:“究竟如何?真是让人好奇。”

“天心已经拜黄仁德为师,日后定大有作为,初次诊断有些小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想到黄大夫居然会收天心姑娘为徒,着实让我吃惊。”他虽然是这样说,面上并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望望我,再看看白依漓,而后又听他低笑道:“我听依漓你好口中不离‘天心’二字,可是对这人家姑娘有意?”他把有意二字微微扬高,大有调侃之意思。

我装作听不见,心中已是嘀咕了他千遍,司九寒!我是那方面惹到你了,这么紧捉着我不放?

白依漓一派自然:“九寒你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司九寒依然笑:“是啊,我说的是胡话。”

我脸如面瘫心中抓猛翻白眼,你们眼中究竟有没有见到站立在你们身边的我啊,顾不顾及我听到了的感受的啊?拿我杨天心是你拿来说胡话的?同时的,对司九寒尚且存在的一丝好感降低到了负数,直接摆入黑名单之中。

同时的,对他尚且存在的一丝好感降低到了负数,直接摆入黑名单之中。

“忻乐楼与清风楼近日进了新酒—思堂春,买得还不错,哪日可要拿些过来与你饮上一杯?”

“九寒又说笑了,你知道我是碰不得酒的,不知忻乐楼与清风楼在你的打理下,愈发好了,这还要多谢你了,这一年来我都没管过它们。倘若不是你在,或许已经倒闭了,哪还有现在的盛况?”

后来他们也没有把话题放在我的身上,只是说起了生意来。

我听了心中又是一惊,原来白依漓卖画的银钱是交给司九寒,让他帮忙做创业生意,如今白依漓在应城已经拥有两间酒店——忻乐楼与清风楼,一间名曰集贤的客栈,而这些酒店都是归白依漓所有,司九寒帮忙打理店铺。

本来以为白依漓会以后继承家业,做父亲留下来的生意,没有想到这个白依漓居然默默搞起创业来,这是我怎么想都想不到的。青松也是瞒得我紧,大概是没有得到白依漓的准许,所以不好跟我道出吧?

“另外还有一事,年前你托我办的那事情,前日官府那边已经得到了许可,不日文谍就下了来,工人们也请好可以动工了。”

白依漓听了一愣,貌似在回想,忽而开心问道:“可是盐运之事?”

司九寒笑着点头,道:“正是。”

我则是大惊,能够拿下盐运经商的许可,这司九寒可不是一般人了。

盐铁本是官营,如今盐商多为不法之徒,绕过官府税收直接套利,而食盐是民生之本,没有人不需要它,因此盐商的买卖是稳赚不赔的,古代很多名人都是走私食盐起家,如程咬金就是贩私盐起家。

如果取得国家的许可,盐商可以公私两头赚,这番白依漓的生意可是做得大了。

听着他们说着日后做盐运生意的打算,相谈渐欢忘了时日,我也仔细听着,学些以往学不到的东西,我很有益的资讯我可是不会错过的。

直到日落西山,喝了一肚子茶水的他们方才站起,司九寒道了别,说下次来会带上他的妹妹司九轩来看望白依漓。

最后我送了他出去,他走着走着,忽然回头望着我,眸中还是深深不知其意,我一愣,回神时他已是转头离开。

我心中直道此人甚是怪异,也没放在心上,阖上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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