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姨娘,如何?很痛吧!”李妈妈抖了抖鲜红的长鞭,狠毒地笑道,“你也不要怨我下手太狠,要怪就怪你嫁给了别人做妾,当然,想必你本身身份也没有多金贵,被老爷救回来,委身做妾倒也不亏,只是啊,可惜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幽暗的灯光下,季如烟缓慢抬起头,她被捆绑在十字木桩上,身上衣物破烂不堪,到处都是鞭痕打过的印记,十指红肿,显然是被夹棍夹过,一张俏秀的脸已是血迹斑斑,长发胡乱披散,沾着厚重的鲜血。
乍一看,倒像是丑陋的午夜修罗,完全看不出是昔日昆山上那秀美的南彊女子了。
“哼,是妾是婢还轮不到你来数落,你不过是个心思狠毒的墙头草,活该一辈子都让人当奴使,你忘了原大夫人是怎么死的了吗?!”季如烟冷哼,清秀的眉目紧颦,身上疼痛如蚂蚁啃咬,却仍是咬牙不肯服软。
别看她平时话少,也不曾与人争论过什么,可是属于南彊女子的刚烈与倔固,她一样也不少。
“别以为穿上了一件漂亮的衣裳就妄想自己是半个主人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奴,原大夫人待你不薄,你如此忘恩负义,日后必定不得好死!”
季如烟声声高脆,如同诅咒,在这寂静的暗室中似金盘坠地,一遍遍回荡在李妈妈耳窝。李妈妈怒火中烧,握紧长鞭朝前一舞,狠狠地抽了三下。
“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碎,我将来怎么死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会怎么死,知道这件貂裘吗?这可是太子妃赏赐给我的,说我曾经侍候她娘劳苦功高,还是三小姐亲手送到我手上的呢,哟,怎么这副表情,是嫉妒了吗?哈哈哈!”
说着,李妈妈大声笑起来,音色在幽静的夜中十分惊悚,“放任你在外逍遥了那么多年,你以为大夫人还会放过你吗!本来在外面好好的,你却偏要回来,不是自找死路吗,哈哈!”
她的笑声不停,手中的长鞭又一次使劲抽打在季如烟胸前。季如烟闷哼一声,咬紧的下唇破缝出血,衣衫亦是破裂,露出皙白的酥胸,鲜红的液体也顺着流下来。
而另一方,慕子衿正带着沉香和延妈妈,还有翡翠站在李妈妈所住的院子外,她们没去敲门,只是安静地站在夜色中。
夜已沉重,沁凉彻骨,寒风带着鬼哭狼嚎之声擦过耳旁,翩迁的衣裙翻飞如蝶,慕子衿肩上的深色披风被风吹得冽冽扬飞,望着前方,微弱的光亮映入她的视线。
“小姐,这……是什么?”沉香贴近她身边,小声问。
延妈妈也是疑惑重重,侧眸瞧着她,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她暗压下去,低声道:“夜明珠的粉末?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沉香一听,突然想起白天小姐让她去买夜明珠粉末的事,可是夜明珠粉末怎么会到了这里?
“啊,小姐,这不会是我白天买的那个吧?”
延妈妈心中一凛,心头那抹不好的预感比之前更盛,听了沉香这句疑问,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深深地望进慕子衿眼底。
这个少女,已经开始反击了么?或者说从她进入慕府开始,这一切都已经悄然预谋了呢?让沉香买了夜明珠,再借送李妈妈貂裘,而悄悄将事先预备好的夜明珠粉末缝入貂裘里面,李妈妈那样贪慕虚容的人,一定会找人去炫耀。
大夫人面前,她肯定不敢去,若让大夫人知道她与太子妃结谋,第一个死的便是她。那么除了大夫人的人之外,还有谁能满足她这样的虚容呢?
答案很明显,除了将死之人——季姨娘,别无他人。
夜明珠的粉末白天看不到,到了晚上,便显露出来,而慕子衿,就能依照夜明珠的方向去寻找出季姨娘的下落。
这样的心机,这样灵巧的心思,还是入府时那个温柔婉约的三小姐吗?延妈妈心头大震,警惕地问:“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慕子衿勾起唇,微微一笑,那柔软的笑容散在冷风中却蓦然变得寒冽薄凉:“去杀人!”
沉香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子衿,翡翠身子轻轻一颤,只是相较于沉香,她似乎平静些许,延妈妈却是一惊,一颗心瞬即沉了下去,她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寒风依旧在呼啸,沉香垂眸看着脚下,夜明珠虽然成了粉末,可在夜色中仍是流光溢彩,星星点点的亮光照亮了她的绣鞋,这光色像萤火虫一样往前蔓延,远远望去,就仿似一条长长的银河,延着道路一直往前,屈伸到夜色深处。
三人延着道路旁的光亮慢慢朝前走,最后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山石后面停驻,没有路了,那零星的光亮也没有了。
“就在这附近。”慕子衿美眸在暗夜里透着犀利的光,此刻她冷静得像是要嗜血的猎豹。
慕听琴以为她们按兵不动,她就莫可奈何了?她们的按兵不动只能让她更加确信,娘亲就在她们手上。
她往前走两步,沿着山石查看,突然,寂静的夜里传出一声声低微的狂笑,慕子衿顿住步子。
这时,翡翠手掌按到了山石上的一个暗关,轰的一声,暗室的门忽然打开了,翡翠惊讶的捂住嘴,又小心翼翼喊道:“小姐,这里好像有秘道?”
慕子衿轻轻一笑,率先进入秘道,秘道里烛火通明,弯弯曲曲拐了好几个廊口,直到最大的一间秘室前,里面的笑声越加肆意,猖狂到了极致。
秘室里摆放着食物,还有各种各样的刊具,看上去格外骇人。示意大家停下,慕子衿静静掩在秘室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到季如烟的声音低弱的传了过来:“对付我不要紧,我的衿儿不是你们能动的,你们休想利用她!”
“利用?她也得有那个价值才行,长的那么丑有什么可利用的,不过她对我们太子妃有恩,皇族中人倒似乎蛮喜欢她的,但那又怎样,她仍然只是二小姐手中的一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