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族长还可以说与天狐有旧怨,被人仇杀,这三位素来和善的又怎么解释?再说那时天狐宫里的帝姜小姐好好的呆在宫里,数百人都能作证,这一下使得人心惶惶。
许多心中惊惧的暗暗想着,倒不如说是天狐小姐所为,反而没那么骇人听闻!
然而竟管各族都做了相当严密的防守,仍然接二连三有外出的族长被杀,死状惨烈,手段相当狠毒,一时间九天连绵的祥云似乎都染上了血腥气味,让人避之不及。
众神怕的怕,愁的愁,几乎没人敢再轻意出门,就连在宫中也加强了看守,生怕凶手有可趁之机。唯一开心的可能就是白晨本人,这下凶手自动替她洗清了嫌疑,她也不用困在九重天上等结果了。
可百年宴会已过,这次看守幻天门的仍是天龙一族,想要从正当途径取得幻天门的启动方法怕是不可能了。
白晨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过去,软硬坚施怎么也要让看守的人把门打开。
她正在后园中想得专注,忽然眉头猛的一皱,伸手按在胸口。那里心跳嗵嗵嗵没来由的越来越快,同时一道浓郁霸道的魔气突然自体内翻涌而出,瞬间冲进脑府。
白晨毫无防备,魔气倾刻间将理智淹没。
眉头痛苦的皱成川字,双眼一下睁大,黑瞳不知何时染上了火红妖异。
亭外依在假山一侧的天狼晟睿见她突然弯腰按着胸口,闪身进了亭中伸手将人扶住。谁知刚一走近,白晨一声厉吼,眼中红芒一闪,运足功力回身就是一掌,带着空气急速破裂的啪啪声正中天狼晟睿心口。
这一掌以白晨现在的修为再加上十成十的功力,将毫无防备的天狼晟睿足足拍出数十丈,园中花树被他身体撞得咔咔折断无数,最终撞在一侧墙身上这才停住身体。
天狼晟睿修为虽高,但白晨也今非昔比,这毫无保留对上毫无防备的一掌立时震断经脉,震破了内府,天狼晟睿只来得及吐出几口鲜血,眼前一黑意识全失。
白晨素白手掌仍保持着伸去的姿势,久久无法回神。她眼中猩红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乌黑双瞳看着园中被天狼晟睿的身体撞出的道痕迹,满眼的震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掌心,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天狼晟睿还躺在不远处,嘴然血迹仍在流涌而出。她怎么会对他出手?
慌忙跑去,将人半抱在怀中,手指拂过脉腕,内息混乱微弱,内府重伤。还好他及时用灵力护住心脉,不然现在白晨抱着的就是一具尸体。
白晨双眼泛红,被她叫声引来的待女见了园中景象吓得惊叫出声,也未能打断她将人抱起的动作。她将天狼晟睿安置在房中,却不敢亲自为他疗伤,刚刚发生的事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她这时仍心有余悸。
那么汹涌澎湃的魔气说不见就不见了,好像从未出现过,白晨内视仔细检查过体内除了火焰之气就只有天龙族秘药留下的几不过见的淡淡青气。
白晨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正在慢慢演变成她想像不到的样子,却无法阻止……
这时瑶仪夫人与天狐族长匆匆赶来,见了也是一怔,瑶仪夫人当下落了泪,心痛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人,这也是她从小养大的孩子一直视若亲子,此时重伤至此怎能不伤心。
天狐族长探了探脉,赶紧盘膝动功为他稳住内息。
白晨扶着瑶仪夫人出了内室,两人双眼通红,瑶仪夫人连连拭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晨摇头:“孩儿也不知,只是突然……”话未说完,外面匆匆跑来一个待女,言说天龙宫派人来请帝姜小姐,说有要事相商。
白晨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刚刚的事真的与天龙族有关?她表情平静并未让瑶仪夫人看出分豪,轻声安抚了几句,这才随着待女去了前厅会客。天龙宫来人正是上次送药的待女,她见了白晨十分有礼,言说凤后有请小姐过府赏花。
白晨直视她微笑的脸,声音平静问道:“若是我不去呢?”
待女微笑不改:“凤后吩咐,看了此物小姐定愿意随奴婢前往。”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只小巧玉盒放在桌上。
白晨打开那盒子就见一颗龙眼大小的淡金色丹药散着白芒清香,正是她服了数次的泌心丹。遂即恍然大悟。
白晨呵呵笑了,笑着嘲讽自己的愚蠢,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永远不能相信的,她历经两世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有这样受制于人的结果也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她漆黑的瞳却没有笑意,反而像结了冰的湖泊散着寒气,深不可见的暗沉。
“好,好……”许音未落手中玉盒霎时变成粉末。
两个时辰前,天龙宫。
“母后。”赤龙满脸无奈,他被凤后禁足在宫中准备去往东幻界看守幻天门事宜,谁知今日母子闲聊忽然说帮他定了亲事。在他走前要将此事公告九重天各族。他完全没有想到母亲会擅作主张,怎么能不急。
“母后明明知道孩儿心中……”
“住口。”话说一半被凤后厉声打断:“紫孪有什么不好?你在外招蜂引蝶,她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就连上次你同那天狐一同失踪不也没责怪过。这么好的女子你不要,偏偏要选……”
“母后。”
“你可知天狐帝姜早有婚约。”
赤龙一怔。
凤后接着说道:“瑶仪夫人当天狼晟睿亲子,可必竟不是血亲,他与帝姜从来一处形影不离,孤男寡女你道瑶仪夫人不爱惜自己女儿名誉?早在帝姜幼时瑶仪夫人就已经为他们订了婚约。虽未曾公开,可这九重天名门夫人里有几个不知此事的?”
赤龙猛然摇头:“不,我不信。”
凤后也叹气:“你这傻孩子,你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何必骗你。”
赤龙仍是摇头:“我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又怎样?”
赤龙转身欲走:“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站住”凤后喝住赤龙:“你连母后都不信,好,很好,母后就同你打个赌,如果她亲口承认,你从此死了心好好待紫孪。”
赤龙扭头看着凤后,不语,只是眼神透出执拗和坚定。
白晨随着待女来到天龙宫。她从见到泌心丹开始就一直笑着,带着淡淡嘲讽,怜悯,冷漠的笑浮在脸表像一个虚假的面具,俺藏了或者吞没了做人的真实。
凤后似乎永远雍容华贵的仪态和与生俱来的不怒而自威,她见到白晨时忽然笑得一脸亲切,差人看座布茶。
“常听瑶仪夫人提起帝姜小姐聪慧过人。”
“凤后叫我来有何事?”白晨仍笑着,像是处在被动境地不得不妥协又不想自己显得狼狈的最后一层伪装,却本性难改的又忍不住起了反击之心的省去客套真奔主题。
“想不到小姐不仍聪慧还是个直爽之人,那本宫也就直说吧,今日烦劳帝姜小姐来此只为了让我那离儿死心,他与紫孪自幼青梅竹马原是两族都默许的姻缘,可他偏偏对帝姜小姐动了心思,帝姜小姐容貌清贵,冰雪聪慧,本也是极好的,可天龙向来与天凤结姻这是数年来一直延续的规矩,两族人都不想这规矩被任何人打破,小姐可懂我的意思?”
凤后说完看着白晨轻笑,却笑不及眼底,她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桌上一个深紫雕花的玉盒,玉盒时时碰撞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声音虽小却每一下都似击在人心上,让人心中烦躁更甚。
白晨一眯眼,看清那是装着泌心丹的盒子。
“帝姜无才无德,自是当不起赤龙殿下厚爱。”她语气平平,却像是咬牙从嘴里挤出。
她本也未想过会与赤龙怎样,更没想过去坏人姻缘。可想是一回事,被人逼着不得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凤后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将玉盒放在桌上转手拿了茶盏轻抿。
“帝姜小姐果然识时务。”
她话音刚落,两人眼芒同时一动,一道气息从殿外走近,不过须臾到了侧门照屏后停住了脚。
凤后笑意清浅,声音却越发热络:“帝姜小姐平日不常出门,多少名门闺秀想结识小姐都不得其门,今儿倒被本宫请来了,不知羡煞多少贵女。”
白晨见她突然转变立时猜到来人是谁,遂苦笑,如此恶俗的剧情真落在自己身上原来心境如此,像塞了一团乱麻堵得心口闷痛。
“凤后过奖。”
“前日倒听瑶仪夫人说了一桩喜事,还未恭贺帝姜小姐,天狼晟睿一表人才确是良配,你二人也是自幼便在一处想来感情是极好的,真真是天作之合。”
白晨浅笑的面具终于破裂,她眯眼看着凤后谈笑自若,像是料定她不敢反驳的从容优雅。心中郁结凝成怒气,在看到凤后伸手覆住紫色玉盒时又被强行压下。
“凤后不必客气。”她眼若冰霜冷冷盯着那白皙的手,一下下在玉盒上游移着抚摸,像紧紧抓在她心上勒得人渐渐窒息。
“今日一见帝姜小姐,倒觉得与外面传言不同,说来好笑,有人竟在暗暗传言帝姜小姐倾慕我那离儿,想来也定是个误会吧?”
“自然。”
白晨别开脸对着门外虚空,突然对殿中的虚与委蛇生出淡淡倦意,殿门洞开,清浅的长空如水清彻,长空下的肮脏却散着腐臭让人心生厌恶。她望着虚处淡淡开口:“我与赤龙殿下无什瓜葛,外面传言自然做不得真,凤后若无事帝姜要请罪先走一步,宫中还有些事物。”
她说完也未转头,直接起身向殿外走去。
凤后仍在上座笑得温和亲切:“也是,帝姜小姐订亲在即自是要准备嫁礼的,瞧本宫都把这事给……”,声音倏的嘎然而止,白晨此时将将抬脚迈出殿门,身后她所经之处雕花桌椅宫灯香炉全部在瞬间化为了灰烬,风从殿门吹入,卷起粉末荡在空中迷了人眼也惊了人心!
照屏后的身影僵直屹立,耳中只能听到一句:无什瓜葛。
烟光在眼中抿灭,金眸从未有过的暗淡。赤龙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站在这里,想追出去的脚步突然重若千斤。他一往直前的坚持忽然变得渺小脆弱,他怕了,怕再次亲耳听到如快刀利剑刺向心口的绝决,怕看到心底那双黑瞳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他透过照屏隐约见到大殿洞开的门庭光影中一个人影渐行渐远,像一块鲜活血肉硬生生从心中撕裂着分离,疼得抽痛,痛得喉咙哽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九重天绝尘崖。夜风寂静,无星无月,天地被浓黑幕布悄无声息的掩住。比夜更黑的山洞中,无声无息站着一人,隐在暗处与夜一般沉静。
洞外不知何时闪出另一个人影,他笔挺的身形被全然的黑吞没却仍透出淡淡清冷,步履从容眨眼进了洞中。
“他们似有所查觉。”
“嗯,看来计划要有所改动。”洞中黑影回答的声音分外轻柔,竟然是个女子。
“还有三个月,尊主就会醒来,到时自是最好的时机。”
“那些蠢货查得正紧,暂时按兵不动,我自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也好”黑衣人停了一停又接着道:“不要再动天狐帝姜。”
“什么?我们安排了那么久……”
“九重天上谁都可以动,只有她不能。”黑衣人说完人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洞中女子站了许多古怪一笑:“只有她不能吗?我倒要用她演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