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一个商户女能上得了登闻鼓?那里历来是太学府的学生去的地方,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用这个来威胁自己,一挥手,大喝道:“来人,把那张转让文书拿来!”
就是那张自己抢夺财产的文书吗?正好,自己也想看看那上面究竟都写了些什么,记得前身死时是被强行按下手印的,连内容都没看过。
余妈妈从内堂拿出一张白纸来递给太夫人,太夫人将那文书拿在手上扬了扬道:“白纸黑字,你已经将悦来酒楼,和顺街的茶叶铺子,宏道街的瓷器行都转到了逸文名下了,悦来酒楼的任何事情,都由不得你做主,所以,苏氏,从明日起,你最好老实点呆在府里头,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若再搅三搅四,可别怪我不客气。”
“转让嫁妆?真的吗?儿媳只转了这三家店面吗?井岗村的田庄呢?没有写进去么?”终于看到了那张文书,紫涵心中激动万分,面上却露出疑惑之色:“既是一半的财产,怎的没有田庄呢?母亲,您当时会不会忘了?给儿媳瞧瞧,若真是转给了相公,那悦来酒楼的事情,儿媳也就不再过问就是。”
说话间,她已经迅速地夺过太夫人手里的那张纸来,仔细观看,却看清条文上写明一句:“……苏氏若身故,所余之嫁妆由丈夫上官逸文承继……”
身故!太夫人写这张文书时就已经合谋了公主要杀死自己了吗?还好,她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又会死而复生吧,本是囊中之物的财产如今因为自己的大难不死而成为泡影,死老太婆是不是也很懊悔,当初不应该写下这句来?
看着文书下鲜红的指纹印,紫涵凄然却又讥讽的笑了起来:“真不好意思,太夫人,此文书言明,儿媳死后,酒楼才归相公所有,如今儿媳并没有死,那这些财产就还是姓苏,并非姓上官。”
“哦,那让你再死一次不就好了?”紫涵的声音未落,外面传来公主的声音。
太夫人听了脸色白了一白,伸手就要抢回紫涵手里的文书,眼露忧急之色。
紫涵手一扬,退后一步将文书揉成了一团抓在手里,戒备地看着由侍女打了帘子,昂道傲步进来的公主。
“老身给公主请安!”太夫人上前给公主行礼,公主上前一步托住她,两眼如厉芒般刺向紫涵。
紫涵微迟疑了一会,很快就恭顺地上前给公主行了一礼,且先不让她拿往把柄发难,想要自己死,也得有个名目才成,除了暗杀,她就不信公主有本事光天化日之下杀死自己。
公主冷眼瞧着跪拜在地上的紫涵,突然就伸了脚向紫涵往在地上的手背踩去,竟然敢与郎君出双入对,还在大门外表演柔情蜜意,贱人,看本宫不好好收拾了你!
紫涵猝不及防,就被公主踩住了手背,顿时十指连心,疼痛难忍。
公主踩上之后,还故意将重心全放在那只脚上,扭动着脚尖,紫涵痛得牙关紧咬,抬头去看太夫人,太夫人眼中滑过一丝不忍,却缓缓地将目光移开,当作没看见一般。
紫涵心中苦笑,仕可忍,孰不可忍,她痛得泪眼婆娑,哀哀乞求道:“公主,妾身的手好痛,您踩到妾身的手掌了。”边哭,一只手很自然的去握公主的脚踝,轻轻的掰着,似是想把公主的脚掰开。
公主狞笑着,脸上却将作一副莫明的样子:“啊,本宫踩到妹妹的手了吗?不会吧,本宫怎么没看到?你们谁看到本宫踩苏妹妹的手了吗?”
一旁的侍女脸上都是讥讽而残忍的笑,她最贴身的那个更是很嚣张地说道:“禀公主,奴婢可没看到公主踩到苏姨娘的手,苏姨娘,以你的贱籍之身,莫说公主没有踩你的手掌,便是公主肯伸贵脚踩你,也是你祖上积阴德了,你该荣幸之至才是。”
太夫人眼看着紫涵额头上豆汗如雨,心中越发的不忍起来,地上已经渐渐渗出鲜血来,公主仍是淡笑自若,她不禁心生畏惧,背上寒意森森,公主也太残忍了吧,非要废了苏氏那只手吗?
“殿下,站着辛苦,请坐吧。”老太太终于出言想解救紫涵了。
公主垂眼,见到紫涵痛得已经趴在了地上,竟似晕了过去,她抬起另一只脚,踩着紫涵的手走了过去。
太夫人立即看到紫涵的那只左手已经血肉模糊了,她不禁感觉一阵心惊肉跳,怯怯地看了公主一眼,颤声道:“来人……”
公主却不等她话说完,就截口道:“苏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给本宫行个礼,就如此的不甘愿吗,竟然赖在地上不起来了?算了,本宫今天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本宫还有事与太夫人相商,你速速下去。”
太夫人张口结舌:“公主,苏氏她怕是……已经……”
“已经如何了?婆婆,您不能太惯着她了,不就是给本宫下个跪么?她的膝盖骨就那般的娇贵,跪一下也要人扶起,也要请医问药么?要是如此,还不如打断了她那双腿的好,这样就永远不用跪了。”
这是不许自己给紫涵请大夫,让她自生自灭啊!太夫人终于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公主进门时的那句话绝对不是说的气话,而是真对苏氏起了杀心了,踩手,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啊。
冬晴眼泪汪汪的看着痛晕在地上的紫涵,心里又痛又怕又恨,见公主这样说,她再也忍不住,勇敢地上前一步去扶起紫涵来,向公主行了一礼道:“奴婢这就把小姐扶下去,打扰公主了。”
紫涵其实没晕,手背的伤确实很痛,但还不至于晕,她就是要与会这一屋子的人看看公主有多恶毒,而且,她不起来的缘故也是在等上官逸文,所以,冬晴扶她时,她并没有立即起来,冬晴的身量比她小,她又存心不肯起来,所以,连扶两下都没能将紫涵扶起,红杏看了太夫人一眼,得了太夫人的首肯之后,忙过来帮忙。
两个人吃力的架起紫涵来,果然还没将紫涵扶出去,就见四喜打了帘子,上官逸文正好走了进来,与紫涵碰了个正着,他诧异地看着紫涵:“这是怎么了?”
冬晴的愤恨地看着他,当年他穷得揭不开锅来,不是自家老爷心善,一直扶持他与他的老母幼妹,他们母子三人只怕会活活饿死,如今靠着苏家才得以翻身后,眨眼就成了白眼狼,这种人,真是斯文败类。
“少爷,小姐她晕了。”
上官逸文也看到了从紫涵手上不断滴下的鲜血,再看那只平素白晰如玉的纤手,此时皮肉翻卷,触目惊心,加上那上面的黑鞋印,不问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秋菊的事情,他已经觉得公主很残忍了,没想到,不过一天,她又对紫涵用如此酷刑,此种女人也太过凶残暴戾了吧。
“平安,你太过份了。”上官逸文对平安公主喝道。
“怎么?郎君心疼了?不过,你好像错怪本宫了,本宫可并没有对苏妹妹如何啊,她不过是给本宫行了个礼,就晕过去了,还真是娇贵啊,怪不得三年无所出了,身子不行,这样子留在府里头,还不如送进慈安寺去静养,把身子养好了再接回来,免得给府里添了晦气。”竟然敢为了这个贱人当众吼本宫?上官逸文,你口口声声说对苏氏并无情义,如今本宫进得门来你们又勾勾答答,当本宫是软柿子,任由你捏的么?
“你……还强辞夺理!为夫又不是瞎子!”上官逸文气急,上官家虽是清贫,但世代家风甚好,很少虐奴虐妾,公主如此作派,让他很难接受。
“哼,你倒问问,谁看见本宫对苏妹妹如何了?连翘,你说,本宫可曾打骂过苏妹妹?”
“回公主的话,奴婢没看见,奴婢就看见苏姨娘给公主见礼后,就赖在地上不起来了。”先前那个贴身宫女讥诮地看着上官逸文回道。
“婆婆,您也在,您可看见本宫打骂紫妹妹了?”公主又含笑转眸问太夫人,太夫人已经被她的那一番作派吓得背后冷汗直冒,被点了名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张着嘴怔怔地看着她。
公主得意的高抬下巴看着上官逸文道:“相公,为妻可是从来连一只虫子也不忍心踩死的,又怎么会对人行恶呢,你误会为妻了,为妻……哎呀,好痛,痛死我了。”她突然大声尖叫起来,伸手就去抱自己的脚踝,触目间,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她的脚踝处突然高肿起来,而且又痛又痒,她忙用手去挠,结果,一不小心就抓破了皮,而那破皮处立即起了水泡,败水横流,所到之处,又引得另一片肌肤生泡,片刻之间,脚踝处便开始溃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