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些宫人,听了公主的话,莫明其妙,再看紫涵那副惨样,便更觉得公主任性跋扈,正好驸马来了,有几个便装模作样的去拿紫涵,上官逸文果然冷喝道:“谁敢过来?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由着公主的性子为非作歹,谁敢动苏夫人一根毫毛,本官便着人乱棍打死。”
宫女们立即垂手后退,太子殿下临走时可是吩咐过公主,不可再对苏氏如何,可公主不听,又行那凌虐之事,如今还要下令打死苏氏,只听了公主的命令,打死了苏氏,明儿太子追查起来,她们几个就不用活了。
公主在纬缦里痛得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听上官逸文如此维护紫涵,更是气得五佛冲天,从纬缦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虚弱地指着上官逸文道:“你……只顾着护着这贱人,可知她刚才做了何事?”
上官逸文冷冷道:“她还能做何事?先前我走时,她明明是回了紫竹院的,如今怎么又来了这里?你是公主,她只是个民妇,你不招她来,她敢来为难你不曾?”
公主听得气结,手一动,就扯得腰间的伤痛难忍,她不由呲了一口气骂道:“贱人,胆敢打本公主,就有胆子认,今日之耻,本宫主若咽下去,就不活了,来人,乱棍打死这贱人。”
上官逸文听得就拦在了紫涵身前,怒斥公主道:“平安,我素日看你温柔爽朗,却不知你是个如此狠毒之人,紫涵已经被你逼死过一次,今日你又伤她如此重,若非如此,太子殿下又如何会罚你?你不思悔改也就罢了,还颠倒黑白,污陷紫涵,罢罢罢,我上官逸文命薄,无福消受这门皇亲,明日我便进宫请辞,便是这顶乌纱不要,我也要与你和离。”
说罢,两手一抄,抱起紫涵就走。
公主气得两眼一翻,终于气痛交加,晕了过去。
紫涵忍着心里的厌恶,任上官逸文将自己抱回了紫竹院,冬晴早就担心得要死,一时看到紫涵一身血迹,由着上官逸文抱回来,顿时悲恸交加,大呼一声:“小姐,你的命好苦啊,一只手被公主踩残了,公主还不肯放过,还要把你打成这样……”
冬晴哭得凄惨,上官逸文的心也恻然难受,他将紫涵抱进屋里,放在床上,刚想解了紫涵的衣衫查看伤口,冬晴像只母老虎般冲了过来将他一扯道:“驸马爷,您行行好,放过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还被你害得不够惨吗?”
上官逸文呆怔在屋当中,心中愧悔难当。
只听冬晴又哭道:“三年前,我家小姐爱你才貌,不顾老爷太太反对,非要下嫁于你,原想着,从此相夫教子,幸福一生,却不料……”后面的话,冬晴还是没有骂出来,看上官逸文一脸惨白,她觉得心中畅快,又道:“上一次,小姐就差一点性命不保,如今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又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了,驸马爷,小姐说过,她不想再阻碍你和公主的恩爱,您就行行好,放了小姐吧,就算是您积大德了,奴婢去庙里给您点长生灯去!”
说着,冬晴就跪下给上官逸文咚咚地磕起头来。
上官逸文抬眼沉痛地看向紫涵,紫涵从床上也翻身下来,扶住冬晴,也哀求上官逸文道:“当初是我没认清形势,虽然你已经变心,却还是放不下你,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再强自赖在这府里,怕是连命也保不住了,冬晴说得没错,念你我夫妻一场,你就做个好儿,放过我,我们和离了吧。”
看着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紫涵,那双美丽的凤眼水汪汪的乞望着他,虽然衣衫不整,却娇怯可怜,如扶风弱柳般若人怜爱,上官逸文第一次感觉有种被人挖心掏肺的痛,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她的好,到如今,却再难将她留下……不,他舍不得!
“你……且先好好休息,太医开的药也要记着好生吃了,先保养了身子才是正经,你莫怕,有我在,我定然不再让平安欺负了你。”说完,一转身,便像逃一样的从屋里冲了出去。
冬晴忙去扶紫涵起来,紫涵却是一跃而起,哪里像是才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病人,冬晴愕然地看着紫涵,紫涵拉了她的手道:“明儿想法子得把我所有的嫁妆都收回来才是。”说罢,进了净房,里面有冬晴备好的热水,洗洗就睡了。
公主被打得浑身疼痛,但太子的罚令还在,回不得屋里,醒过来后只能歪在宫女搬来的绣椅上哼哼叽叽,上官逸文从紫竹院出来,想着公主的凶蛮狠辣,再也不愿见她,径直就回了前院的书房。
秋菊这几日身子养好了些,想起公主的恶毒,心里便是一股怨气难以咽下,这两日见公主与紫涵闹得正欢,便着了小丫头时刻打听着两房的消息,这会子听说上官逸文失魂落魄地回了前院,但悄悄地潜在后头跟了来。
上官逸文前脚进了书房,秋菊后脚也跟进来,温言宽慰,小心侍候,上官逸文心中郁闷,难得秋菊妙言劝解,且秋菊原就生得花容月貌,娇俏妩媚,如一朵解语花般惹人怜爱,上官逸文在紫涵和公主处受尽闲气,难得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一时便把心中种种烦闷丢在了一边,拥着秋菊共赴巫山云雨而去。
公主见上官逸文抱着紫涵离开,已然妒火攻心,打听着上官逸文在苏氏屋里并没有得了好,反被骂了出来,心里倒舒坦了一些,却谁知,那厮前脚离了紫涵的怀抱,后脚就抱着秋菊那狐狸精温存,顿时气得肺都要炸,想起自己身上伤痛,一巴掌就甩在赵嬷嬷脸上:
“贱婢,本宫被那苏贱人虐打,你们竟然个个冷眼旁观,一个个吃里扒外,勾结外人犯上作乱,我看你们是都不想活了。”
赵嬷嬷被打得冤枉,明明是公主自己在打苏氏,却非要颠倒黑白怪苏氏打了她,如今还要怪她们吃里扒外……
可再如何不服气,再如何委屈,人家是主子她是奴才,赵嬷嬷扑通一声跪下,一干宫女见了全都跪在冰冷的湖边,大气也不敢出,赵嬷嬷强忍心中委屈,好言劝道:“公主,那苏氏看着柔弱,实则心机深沉,您性子又太过刚直,若再这么着下去,失了驸马爷的心不说,反而入了苏氏的套,您看如今明明是您受了委屈,受了气,驸马爷却不怜您疼您,反倒更加怜惜苏氏,以前可不是这么着呀……”
公主听了目光微凝,赵嬷嬷便觉得她有所触动,便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往日何等心疼您,明明您今儿的脚伤要比苏氏的手伤更重,可就是太子殿下也只怜那苏氏,只当是您仗权欺人,反倒处罚了您,您受了伤,受了委屈,却无人肯信,您想想,这几番与苏氏的争斗,您可落过好儿?”
公主听得双手攥得死紧,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而不自知,脱口道:“难不成本宫堂堂公主要对那贱人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不成?”
“自然不是,公主您身份何等尊贵,何必跟个下等的商户女一般见识,便是您心里讨厌,也犯不着明枪执仗地跟她斗,事事摆在明面上给驸马和太夫人瞧,您只需把您的公主派头摆出来,不动声色,也能把苏氏悄无声息的处置了,何苦闹到现在,您挨气受罪不说,还失了驸马爷的心。”赵嬷嬷斜睃了公主一眼,看她一脸的若有所思,知道公主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便趁热打铁:
“便如方才,太子殿下罚您思过,而苏氏也是太子殿下下令回屋的,您却咽不下那口气,非要再惩处那苏氏一番,奴婢几个不敢违了太子殿下的令,又不能忤逆您的意思,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远走一些,任您施为,如今您吃了暗亏,奴婢几个也是哑口无言,便是您将此事告于皇后娘娘,这明面上的理,您也是说不过去的,何况太子殿下如今心已向着苏氏,定然恼您忤了他意,为那苏氏作主,皇后娘娘也只会觉得您任性妄为,便是娘娘再疼爱您,若太子殿下真闹到皇上那儿去呢?”
公主果然气得呜呜直哭道:“难道就白受那贱人的算计和欺负了不成?”
“您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先忍了,先抓回了驸马爷的心再说。”赵嬷嬷又劝道。
公主听得刷的一声从骑子上站起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秋菊那贱人竟然……”
赵嬷嬷眼底便露出一丝鄙夷来,到底是在民间小家小户长大的,就是在宫里受了这些年的调教,那通身的小家子气还是难去……
“不过是个贱婢,您何苦与她去争,您一会子只管说受寒了,躺在床上病着,妾室通房不都得到您跟前去立规矩么?”赵嬷嬷暗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