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喜堂里热闹非凡,不过随着宾客愈来愈多,这荣喜堂竟有些有转不开身,老太太便带着众位夫人前往不远处的檀香园,一路上,和老太太,二太太等人走到一起的李家太太等人,含笑说着家常话,其他插不进话头的各位夫人们,有相互熟悉的,便也走在一处说笑。
太太们如此,姑娘们也是一样,能够出门做客的姑娘们,大都是在各家各府里最为看重的姑娘,宫里各位娘娘举办的春宴,各府娶媳妇、嫁女儿的喜宴,如老太太这般的寿宴等,大都会随着母亲或是嫂子们,借着这样的机会来走动走动。
走动的多了,再加上其中又连有姻亲的姑娘们,都有彼此熟悉要好的朋友。
李家的文兰、文芯姐妹,跟闻玉婉是表姐妹,自小和宫里李贵妃所出的九公主慕容明嫣一起玩耍长大,十分要好,九公主身份尊贵,今日这样的宴会自然不会来,便只这三姐妹笑笑的走在一起,说个不停。又有和李家姐妹相熟的,便聚集在她们身边。她们这是一拨人。
而另一边,顾家的长馨,身边也同样围着好几个千金闺秀,只因,顾长馨的身份比李文兰姐妹还要高上一等,她是当朝右相顾宰相的嫡亲孙女儿,而顾宰相,又是当今后宫之主,皇后娘娘的表舅,因皇后母族单薄,只此顾宰相一人还身处高位,皇后便于顾家走的近。
顾家男丁不争气,只一个顾长馨,从小聪明伶俐,顾宰相喜欢,皇后也经常接顾长馨入宫玩耍,更是将顾长馨当做半个公主一样的宠爱。再加上顾长馨为人温柔大方,亲切可人,很好相处,因此她的人缘非常好,平日参加宴会,也一样不缺少被众多名门闺秀众星捧月的时候。
此时,李文兰等和闻玉婉开心说笑,好不热闹。
顾长馨便微笑着和闻玉宁走在一处,眼神扫过李文兰和闻玉婉,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那闻玉婉不过是一个从四品小官的女儿,她们顾家,是冲着老太太当朝一品辅国公继母的身份才来赴宴的,否则,这种人家亲自登门去请,她也不一定过来。
顾长馨从她们身上收回眼光,本就不自在的心,在看到闻玉宁发上让她十分眼熟的七宝凤簪,心里更是揪成一团乱麻,再看着闻玉宁苍白的脸色,便关心地问她:“宁儿妹妹,我才不过一年多没有见你,你怎么瘦成了这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关切的问着,眼神仍忍不住轻飘飘从闻玉宁发髻上的七宝凤簪上滑过。
闻玉宁笑笑,只当没有看见,细声细气地回答:“没什么,我本来就瘦,脸色不好,是因为我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注意,着了凉,才身子略有些不舒服,头也闷闷的,不过这会子出来走动走动,已经好多了。”
“真的好多了吗,我怎么瞧着你的脸还是这样的苍白。”顾长馨说着,已经抬起手来,将掌心按在闻玉宁的额头上,她个头比闻玉宁要高半头,趁此机会,又仔细将那七宝凤簪瞧了个清清楚楚,她眼里闪过一抹惊疑。
“没事的。”闻玉宁努力地笑笑,将顾长馨的手拉了下来。
她与顾长馨,确实是曾经的好朋友,可自从母亲娘家徐大将军府被查封,母亲被关进静思院,每逢宴会的时候,她便不大跟她说话,她主动亲近,她也是这边应了一声,那边便已经在和别人笑着说话了,看顾长馨对她敷衍疏远,旁的以她为首的姑娘们,便大都与她疏远了。
看闻玉宁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单纯,连晚上没睡好这样的细节也跟她说,顾长馨笑笑,却是转身对着一直跟着闻玉宁身后的闻玉柔说道:“你大姐的这支凤簪真漂亮,只是不知道是哪里买的?”
闻玉柔是庶女,虽府里头因孙姨娘管家,她暗里头享受的是比闻玉宁还要周全的嫡小姐的待遇,再加上为人处事,面上都带着三分笑,和和气气的样子,得东西两府主子下人等一片的赞扬。可是走到外人跟前,比如今日这样的场合,她品貌再端庄,也压不过嫡庶二字的天差地别。
本心里有些不自在,见顾长馨这个素来高高在上的人主动跟她说话,闻玉柔便笑着:“这是我们老太太的东西,单单只给我们大姐姐一个。”
顾长馨笑着点点头,将那七宝凤簪,又多看了两眼,还是笑着和闻玉柔说话,却是时不时,有意无意地问着:
闻玉宁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家里这段时间一定很热闹吧,有哪一家的太太来看大太太?
顾长馨问的都是些家常琐事,闻玉柔心里奇怪她这样关注,又不好不回答,便笑说:“姐姐自小身子骨就弱,想是胎里带出来的病,一年到头都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地养着,这几天,因是入了秋天天气正转冷的时候,便夜里着了凉,这才病了,因总是病着,哪里能入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去。母亲也一直在静思院里养病,并没有见客。”
顾长馨笑一笑,仔细的听了,将目光再次滑过闻玉宁的脸,还有她发髻上的七宝凤簪。
闻玉宁面上淡淡的,低头玩着手绢,却早已将顾长馨和闻玉柔的对话听了清清楚楚,七宝凤簪,李贵妃,进宫,可有人来府里头做客?
千丝万缕的联系,只围绕着这凤簪,闻玉宁不禁想到,难道这凤簪跟李贵妃有什么关系,重生一世,她是知道的,她和六皇子慕容麟定有婚约,因是母亲私底下和李贵妃订的,只等她十六岁的时候才会回禀圣上,将此事过了明路,好订下来,可这和顾长馨有什么关系?被皇后当半个公主一样宠爱长大的顾长馨,又和李贵妃有什么关系?
····闻玉宁觉得自己的脑子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