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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悉悉嗦嗦的动静不绝于耳,女子努力聚气想要突破禁忌,一只手却突然穿过红色轿帘伸到她面前。

兰婳音垂眸,那手优雅无比骨节分明,手掌的每一寸肌肤都白皙无比,指尖圆润,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指甲也修的极利索。

好手。

兰婳音本想大加赞赏了一番,忽然想起这只手伸进来究竟是有何目的,犹豫了一下,那只手居然又伸进来几分,直接抓住了她的袖子,轻轻扯了三下,暗含催促之意。

浓烈鲜艳的红唇微勾,一只手悄悄搭上他的袖子,角度刚刚好不会让外人看到她被束的双手。微凉丝滑的红绸夹在她指缝中细细摩挲,一种奇异的感觉袭过心头,兰婳音微微一怔,顶着飘扬的红盖头慢吞吞迈出步子。

看热闹的众人只见一摇三晃弱不禁风的如花新娘弯下腰出轿,脚下不知因何一软,半个身子扑在新郎身上,两人撞个满怀,一双干劲有力的手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清新而温暖,心脏有力地跳动,一下下敲在谁的心上。

该死!那黑手套果然是给她下了药。浑身疲软无力,脑子里晕得一团浆糊,根本转不动。

兰婳音闭了闭眼,瞥见一卷厚厚的深红地毯一直铺到她脚下,两旁候了许久的侍女们一拥而上将她扶上台阶。

府中的宾客笑吟吟的望着一双璧人,一条红绸连接着两端新人,外头的乐师们早已开始敲敲打打,《凤求凰》的曲调欢快得令她揪心。

兰婳音静静立在大厅里,眼前忽然浮现起当年远嫁的那场仇杀。一场花嫁,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两个未曾谋面却决意置她于死地的男子。

恍惚间那个人的影子再度入心,曾经用尽心力执念最深的男子,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她甚至快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帝京一别,自此天涯两隔。

西门黎。

曾经想拼尽一切投入的怀抱,曾经想用一辈子来偿还的感情,最终在家族仇怨被一点点消磨殆尽,相见如陌。

身长玉立的男子望着身侧玲珑的女子,微微清咳,似乎有几分不悦的意思。司仪诚惶诚恐地点点头,一声高呼响彻满堂:

“一拜天地!——”

女子揪着她手里的红绸,指尖泛白,依然挺直了脊梁兀自不动。

宾客中开始传出低低的议论,有些话还说得极不入耳,听得她心直痒痒,就想一撩盖头冲出去,打到他们闭嘴为止。

突然,人群中又传出一阵骚动。

“这礼不能行!”清脆的女声喝断喝断唱礼。

四座皆惊。

难不成他们今日能看到一场抢亲的好戏?!都说人有劣根性,现在想想倒是真的。

大厅里宾客好奇地探出头去望,只见一道紫金色旋风穿越熙攘人群站到兰婳音面前,幽雅的沉水香暖暖将她穿透红色盖头逼进心底。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分明是男儿身的陌生男子却有着女子的声线,众人正暗暗称奇,下一刻便看到男子长袖翻转,新人手中的一卷红绸隔空到了他手中,绸缎霎时寸寸碎裂,化成漫天红绡飞舞,艳烈而凄艳。

盖头下女子菱唇上扬:死妖孽终于来了,幸好还不晚,否则她就真的要被人生吞了。

当下大厅里聚齐了一圈护卫将来人围在中心,为首一人出言道:“这位公子,今日是我家主人的大喜之日。公子若是诚心来贺,小的自当奉上一杯喜酒,可公子若是要来此地捣乱,就得问问这院子里的兄弟们答不答应了。”

贺兰裔邪邪一笑,“你们答不答应我自然不能知道,但我知道她一定不答应。”

众人循声望去,发觉有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正踏着满地金红缓缓行来,一张秋香色容颜未施粉黛,全然的落寞憔悴;女子走到堂前,看着案上那一对燃的火红龙凤烛,再看看那一身火红喜服的男子,眸中的凄苦与怨恨不消细说,看得在场的一众男子愤然怜然。

美人含泪,点染着泪光的眼仰头望着那“负心汉”,道:“夫君费尽心机要将妾身骗离沧州,就是为了到荆南来求娶这位小姐吗?你厌弃了我对吧,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骗我呢?我真傻,我竟然相信了你当年的誓约,‘一生一世一双人’,根本就是骗子!”

台下发出“诶哟”的唏嘘声:看来又是一个负心陈世美啊!痴心女千里寻夫,却撞上了夫君停妻另娶的“人间惨剧”。

贺兰裔拉着兰婳音的手给那两位让开了一条道,捧着一碟子瓜子坐在条凳上,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唯恐天下不乱的朝着惊呆的宾客们吆喝一声:“大伙儿干站着作甚,都坐下来好好看戏啊。”

不得不说贺兰裔这厮有时候的确够损的,这时候还火上浇油。兰婳音赌气狠狠踩在他脚背上,妖孽龇了龇牙,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若是看到今天的新郎是谁,就绝对不会怪我了。”

兰婳音把这话细细嚼了几遍,觉得有理,刚想掀盖头看人,一阵莫名其妙的怪风吹来,刚好把她头上的红巾按下。兰婳音嘟囔着这人小器,只能继续听。

这时候大厅里就呈现出一幅诡异至极的场景:伸长了脖子等着戏的群众们自觉地坐在条凳上,翘起二郎嗑起瓜子;本该是行礼的一对新人,新娘与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妖孽男子并排坐着,时不时还凑在一起咬耳朵,举止有亲密之嫌;哀怨无比的正妻拖着新郎对峙不下,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之中。

一旁的看家护院都看傻了眼,显然是搞不清如今的状况。兰婳音有狠狠踩了贺兰裔一脚,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哪儿找来的奇葩?”

“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唱罢女子还无声垂泪,衣袖蕴湿。

“我真傻,我原以为,你出去只是卖卖药材倒腾古董,我怎么会想到你居然去洛阳倒斗了,还给我倒了这么一具千年古尸出来!你说你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这种死女人?”

古尸?!

众人似乎开始慢慢回忆起这位“新娘”打从一出场就不同凡响,一只绣花鞋,肢体僵硬,清瘦无比,举步维艰,举止木讷,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话音刚落,宾客纷纷作鸟兽状散去,犹如狂风卷残云,一地瓜果皮。上一刻还人头攒动的大厅里霎时只剩下五个人,新郎新娘,抢亲的,还有上门讨情债的。

洛阳古尸?一听到这里兰婳音才发觉不对劲,此间又不能辨白,咬着牙生气。

亏你想得出来。你才是古尸,你全家都是古尸!

兰婳音有些机械地抬起手,想要去揪头上的布,呆立许久的护院终于反应过来,一声凄厉惨叫,大刀“咣当”坠地,飞也似的抱头逃了出去。

贺兰裔抬了抬袖子,兰婳音头上的红巾自然滑落,她一抬眸,望见院子里一身红衣宽袍广袖的人,目光竟有些颤抖。

乌发高束,一半倾泻在肩头,风流优雅清贵无双,柔和熟悉的眉目,眼中却满是凌厉杀机,绵里藏针,正是如此。

西门黎。

------题外话------

啦啦啦,终于又回来了。感谢神秘人物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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