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皇城上下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刑部尚书林平嗣林大人遇刺事件,街头巷里的,林大人已经被传成一人恶斗三十名歹徒,未伤到分毫。
一时间林大人的形象在人民心中更加高大起来。以前就传说林大人家里有二十多房小妾,京城里人们都觉得一个男人本事越多,娶得老婆就越多,所以林大人在老百姓们心目中一直都很有本事。
事实证明,八卦的力量是伟大的。
林大人在民间风头颇高,他的府邸最豪华,他的身材最丰满,他出行的架势最威风,他的小妾最年轻漂亮。可是他也是唯一一个老百姓们能够经常见到的朝廷高官。
平日里有空了林大人经常会上街逛逛,和老百姓聊聊天说说话,体察一下民情,顺便瞅瞅哪家的姑娘水灵,是不是该出嫁了。
刑部在皇城的衙门几乎是个摆设,因为皇城里能上衙门的案件很少,老百姓们吵翻脸了我赔你只鸡或是哥俩搭着膀子去喝几碗酒就又没事了。所以表面上,刑部是整个东季皇朝最清闲的衙门。可是私下里却有很多的腌臜事,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林大人,你有没有什么好人选?”元武帝高坐在黄龙宝座上,气势威严。
林平嗣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朗声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御林军第三营统领孙逸堪当重任。”
慕容丞相昨日里交代过,所以林平嗣也没有举荐自己的人,随便拉出来一头应付了事。
兵部尚书杨鼐一听顿时拱手上前行了一礼,道:“陛下不可,孙逸为人性子鲁莽,不堪大用。”
“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边关统帅只有你儿子行,别人都不行?别忘了这边关军队姓季,不是姓杨。”李翰林刻薄道。
“你!你!”杨鼐一阵怒火攻心,颤着手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跪在地上朝皇帝磕了个头,沉声道:“陛下恕罪。”
众人当下也是神情一凛,看着上面皇帝脸色不善,都是为杨鼐捏了把汗。
元武帝瞥了眼众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杨鼐,缓声道:“杨大人起来吧,这军中的事还是你最清楚,你说说用谁好?”
杨鼐连忙爬起来,拱手回道:“谢陛下。微臣以为,御林军第一营副统领孟梓易正合适,此人虽出身微薄,但勤奋上进,虚心谦和,武艺高强,兵法娴熟,颇可一用。”
元武帝沉吟了一会,道:“那就他吧,清和,你给朕题旨,老七还在那,钦差就不用了。”
“是。”清和应道。
杨鼐犹疑了一下还想问什么,最终忍了忍又退了回去。
元武帝转头看着林平嗣道:“林大人,听说你昨日里遇袭了?可有伤到?”
“谢陛下关心,微臣没事,只是让刺客给逃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林平嗣连忙回道。
元武帝倚在龙椅上,一手抚着下巴上的胡子,颇有些玩味地瞥了眼下面站着的萧倾城萧王爷,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在玩些什么花样。
大殿下面站着的群臣们也是一阵小声的议论,有的人说林大人抢了人家的心头爱,人家来报仇的;有的人说林大人最近惹了仇家,昨天那只是个小小的警告。
萧倾城默站在队伍最前端,面无表情,似乎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
“陛下,姚涵带到。”殿前侍卫上前汇报道。
“带上来。”
没一会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囚衣的人被两个侍卫押送上来,跪在正中大殿上。
“陛下饶命啊!微臣无能,望陛下恕罪!”姚涵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泪流满面。
太子季文宣过了成人礼不必再去上太学,可以上朝参政了。季文宣看着跪在地上的姚涵已经磕得满头鲜血,不由得皱起了眉。
季文泰返程的时候把守卫波冶城的逃军五路军统领姚涵押送了回来,一直关押在大牢,今日里才提审。
却说这姚涵是姚德妃的亲弟弟,昨日里姚德妃在皇后娘娘那里哭求了一下午,皇后娘娘向来与姚德妃交好,因此私下里也帮姚涵求了求情。
元武帝默默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人,良久,沉声道:“姚涵,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求陛下网开一面,微臣愿戴罪立功,求陛下给臣机会。”姚涵又开始磕头,死亡的恐惧令他浑身都抖了起来。
元武帝冷笑道:“给你个机会?让你再逃跑一次吗?”
“微臣不敢,求皇上饶命。”姚涵垂泣道。
众人都是冷眼旁观着,没有人搭话。
“没用的废物,能硬气点朕还会再考虑考虑。拖下去吧,明日午时处斩。”元武帝挥了挥手,很不耐烦。
“皇上饶命啊!皇上!姐姐救我啊!姐姐!”姚涵被人拖死狗一般拖了下去。
“父皇!请父皇三思!”季文宣上前求情。
元武帝审视着殿下的儿子,眼中闪过一阵复杂,最终道:“文宣你起来吧,不必再说了。”
季文宣正想再说几句,抬头看到父皇严厉的目光,最终住了口,默默站到一边。
翌日里听说午门外要处决一个边关逃跑的将领,老百姓都跑去看热闹,有的还冲上前去呸地吐上一口痰。浑身邋里邋遢的犯人已经精神崩溃了,恍恍惚惚地呆呆跪着。时辰到了,一声行刑,只见刀光一闪,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就滚了下来。也没有悲惨的哭嚎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老百姓们一个个摇着头说着没意思,真没意思,慢慢地散去了。
据说姚德妃哭倒在络锦殿上,都咳出了血,皇帝都没去看上一眼。
叶殊摆弄着桌台上的蝴蝶兰,把叶子整理好,一边心里想着这姚德妃也是个可怜人,而皇帝也果然冷酷,怎么说他和姚德妃也是十多年的夫妻恩情,竟连一个弟弟都不给留下。
银珠进来的时候看到叶殊还在磨磨蹭蹭的,连忙催促道:“小祖宗呀,你怎么还没走,去晚了先生又要罚你抄书了。”
叶殊吐了吐舌头连忙洗了把手匆匆向文曲殿跑去。
一想到要抄书叶殊就头大,两腿加力飞奔着,刚转过一道院墙突然间嘭地一声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叶殊捂着发痛的鼻子一抬头却发现来人竟是季文泰,当下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六殿下。”
季文泰也是被她撞得不轻,向来只有长宁那个丫头莽莽撞撞的,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稳重老实的叶殊竟然也这么冒失。
季文泰看见叶殊微红的小鼻子不由觉得几分可笑:“跑这么快干吗,撞疼了吗?”
叶殊微窘,连连道:“不疼,就是上课晚了,怕师父罚。”
季文泰心下一阵好笑,不动声色道:“恩,是不早了,走吧。”
说罢当先走在前头,一步三缓地迈着方步,颇有皇子气势。
可怜叶殊跟在后面,想跑又不敢跑的,郁闷地要死。
终于挪到文曲殿了,一看师父竟然还没到,叶殊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长宁公主一见叶殊来了,连忙凑了过来,叶殊往旁边让了让让长宁公主也坐下,两人趴在桌子上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季文泰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女孩都是一个样。
清和上完朝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课也没上多会,留下了题目说是夏天快到了,就以夏为题,每人作一首诗。
又来这套,叶殊一阵的郁闷。以前也作过诗的,想我们浩瀚中华五千年文明,有多少的华彩篇章,可是要让叶殊剽窃古人的作品,着实是做不出来。所以每次要作诗了,叶殊都是自己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凑出一篇交上去应付了事。
每次作一首诗叶殊都要瘦上三斤,连着歇三天都缓不过来,更郁闷的是银珠还以为她是生理期不舒服,隔一阵子就会这样。上个月的时候清和事忙,没工夫给他们讲课,就留了很多题目让他们作诗。于是那一阵子叶殊精神不振,蔫了吧唧地持续了十多天,害得银珠以为她气血不足,天天红枣乌鸡汤地炖着,喝得叶殊天天反胃。
就这样叶殊也没作出啥好诗来,每次清和看她的诗都要事先调节好情绪,害怕一不小心没憋住笑了出来,伤了徒弟的自尊。清和心下也是十分的纳闷,为何叶儿如此聪慧,作起诗来却如此文理不通。
当然也有的时候,就算是事先调节好了情绪,也会有突发事件发生的。比如说有一次让写关于“海棠”的诗,叶殊憋了好几天终于憋出来了,自我感觉很是良好,兴高采烈地拿去给清和看。清和当时正在喝茶,淡定了一会接过来看,努力了半天却还是喷了,只见上面写道:“窗外一支棠,春来早开放,夜里下起雨,银珠睡得香。”
但是叶殊和银珠一致认为这是一首绝世好诗,在叶殊的创作生涯中堪称是巅峰之作,硬是逼着清和贴到了床头上。
春光易逝,挽留不住,纵然是美好,却总是短暂。眼看着桃花落了,柳絮飘完了,麦芽转青了,芭蕉撑起日渐硕大的碧绿伞盖,开始迎接灿烂夏日的到来。
每个季节都有特别的美,不必为春光的逝去而悲叹伤怀,因为接下来还有夏日的葱茏翠意和热情灼浪。尽情地沉浸吧,去享受夏日的灿烂,去享受阳光的温度,去享受依然美好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