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请跳转新地址 m.158xs.com

萧洒进来的时候,萧倾城正在提笔疾书,细长的眉峰微微蹙起,眼皮虚浮,看上去没太休息好。

“王爷,函军攻下了凌国皇城,錘真帝死了,珞奕太子下落不明,凌国亡国了。”萧洒不紧不慢道。

萧倾城闻言笔下一顿:“茔州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目前还没有。”

随手写完了最后几个字,待墨迹微干,萧倾城把信笺叠了起来,递给萧洒:“让谢欢给茔州送批兵器。”

“王爷,要不要顺便带句话?”萧洒问道。

“不必了,东西送去了,他自然明白。”

萧倾城默默地看向窗外,目光跳跃不定。

“小柔呢?”萧倾城突然问道。

萧洒:“她去京城探情况了,估计明日下午就能回来。”

萧倾城微一思索:“不用探了,让她马上回来。跟商会那边说一声,关闭所有的盐场,留着中州那一家就好。”

“是。”萧洒拱手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萧倾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远处的山脉层峦高耸,巍然屹立在寂寂的苍穹下。

朝廷派来宣旨赐婚的人已经被赶回去了,估计不几日朝廷的兵马就会杀将过来,南边正好,凌国灭亡了。这次的挡箭牌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季文泰,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话说谢欢接到书信的时候,看了一遍,唇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却又不得不佩服。萧倾城,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肯为她做到何种地步。

将父母家人安置好,谢欢带着陆驰押运着东西上路了。王爷吩咐的事当然要做好,每年金山银山地往家里搬着,那些可不是白拿的。

天下人都知道谢欢是娘州谢氏绸缎庄的大公子,可是没有人知道,他还是季国最大的兵工厂的大东家。当然,这个兵工厂是萧倾城开的。

这一个巨型的兵工厂坐落在马蹄山里,马蹄山位于娘州和柳州边界,地域广阔,林深山险,鲜有人迹到达。季国半数以上的兵器都产自这里,精钢长刀,乌金长矛,坚实的盾牌,熟稔的苍弓,锋利的箭矢……无一不是精品,比起同种的兵器来,质量上乘,结实耐用。

谢欢就是这个兵工厂的大东家,只是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脸孔,人们不知道而已。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没必要再伪装下去,掩人耳目了。萧倾城就要和朝廷翻脸,他也没必要再装什么良善。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家里的老爷子,万一被他知道了这些事,会不会被自己这个逆子气死。

在老爷子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整日无所事事,只知花天酒地不思进取的不肖子。老爷子总想着要他好好管理家里的生意,把老谢家的绸缎庄好好传承下去,对祖宗前辈子孙后代们也有个交代。可惜他对那些绸缎生意一点都不上心,每每总是推三阻四地敷衍塞责,惹得老爷子总上火。

不过不管老爷子骂得再难听,谢欢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一个道理,爱之深,责之切。而谢大少其实也深深地爱戴着他家的老爷子。老爷子长年地抽水烟,身体一直很不好,一咳嗽起来就没完没了,肺里呼噜噜地像个进水的风箱,严重时还会窒息过去。为了治老爷子的病,谢欢四处造访名医,寻求良药,几年前偶然间结识了萧倾城,只是没想到他就是堂堂的萧王爷。

彼时萧倾城的父王已经过世一年多了,为了查出父王的死因,萧倾城暗地里访遍了天下的名医、术士、草药大夫,甚至是赤脚大仙,读遍医书,尝遍草药。谜底解开的同时,他的医术造诣也早已是非凡。谢欢和他结识为朋友,听萧倾城说,南海最深的海底有一种神奇的海葵叫玉底葵,玉底葵能分泌一种透明的乳状汁液,正对他家老爷子的病症。

只要有希望,自然就要试一试,谢欢寻遍了南海,只在琉球岛上有见,姆指长的一个小玉瓶,叫做玉液,卖价是一万两黄金。而按照用法,每日一盏清茶,茶里滴入一滴服用,小小一个玉瓶,用不到十天就没了。可是这玉液确实十分神奇有效,老爷子每天饭后一盏茶,水烟照样抽,却是再没咳过,一天天好起来,骂他也骂得越来越有劲了。不过一旦停用,那些病症马上又就回来了。

谢欢很孝顺,老爷子年纪大了,再怎么样也要让他过得舒服些,不管花多少钱。谢氏的绸缎产业虽然很大,但是一块布再怎么贵也卖不出天价来,所以还要另想办法。后来萧倾城找到了他,要他管理兵工厂,金山银山随便搬。谢欢答应了,不仅仅是因为有很多钱,更因为是萧倾城这个人,别人就另当别论了。

银子的问题解决了,老爷子的事自然好说,不就是玉液吗,只要老爷子过得舒服就行了。

一晃过去了这么多年,谢欢和萧倾城也从最初的生意伙伴变成了生死莫逆之交。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一连赶了三天的路,风尘仆仆的,到达茔州的时候已是晚上了,夜里到处漆黑一片,只有城墙四周点着微弱的几点火把。

叶殊见到谢欢的时候,十分惊讶:“谢欢!你怎么来了?”

要知道,茔州现在可是正处在非常时期,西边又临着柔西高原,更是个一处即发的险地。正常理智的人都躲避不及,只有傻子才会来这里做生意。

“美人儿,咱们又见面了。”谢欢说着又看了季文泰一眼,笑得有些奸诈,“我怕平王殿下这里太穷了,买不到好料子,特地来给你送几匹缎子。”

季文泰以前没见过谢欢,脸色微微有些阴沉,淡淡道:“这么晚了,不知道谢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平王殿下。”谢欢拱了拱手,从袖里掏出来那张信笺递给季文泰,又兀自转过头去和叶殊唠嗑。

季文泰默默地看完了信笺,墨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良久,嘴角浅浅勾起了一丝笑意。

萧倾城,你这个情,我领了,他日定当报谢。

乌月沉沉,繁星闪动,大漠的夜空就像是一个墨蓝的棋盘,挂满了纵横的星子,灿烂无边。

嫃颜的军队暂时已经撤回去了,季文熙领兵打马回城,满身疲乏,累得快散架了。

一连半月的激战,所有的边防军和禁卫军都拼上了,没有水源,肃州这片干旱的大地也就没有了生命。当生存遇到挑战的时候,人类往往就会爆发出最深的潜能,行人所不能行。

嫃颜部落虽然人多,却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一次次疯狂地攻袭进来,又一次次艰难地赶出去,军队损失十分惨重,但是不管怎么样,塔北的河套总算是保下来了。

季文熙回到王府的时候,珞施公主还没睡,听到他回来了,又去厨房热了饭菜,给他送了过去。

刘封也在,季文熙拉他一起吃的,累了这么多日,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这边忙完了,再过几日,他就可以悄悄潜去茔州看叶儿了。想叶殊,季文熙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带着微微的一丝喜悦。

珞施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两人正吃着,忽然间一只灰色的鸽子飞了来落到窗子上,扑棱了下翅膀收起来,扭着圆圆的脑袋转着,一双小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众人。

刘封连忙放下筷子,走到窗边抓住了鸽子,从腿上摸出一个薄薄的纸卷,递给季文熙。

季文熙展开来看,忽然间眉头紧蹙起来,变了脸色。

季文泰信上说,凌国的珞奕太子向函国求和,两军偷袭茔州,被撵了出去;凌函两国闹崩了打了起来,昨日凌国皇城沦陷了,錘真帝死了,珞奕太子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殿下,怎么了?”刘封忍不住问道。

季文熙抬头看了珞施公主一眼,满脸阴沉。

“殿下?”珞施公主看着季文熙,心下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文熙把那张信笺递给珞施,珞施连忙拿过来看,慢慢地,一张脸变得惨白惨白的,再没有一丝血色。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眶,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起来,再也看不清楚,再也看不分明,满身冰凉,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那么绝望。珞施慢慢站起身来,手上的信笺掉到了地上,也不捡了,愣愣地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珞施?”季文熙站起身来,伸着手怕她不小心绊倒。

可是珞施公主愣愣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季文熙犹豫了一下,转头朝刘封扬了扬下巴。刘封满脸犹豫,看了看已经渐渐走远的珞施公主,又看了看季文熙,咬咬牙转身追了上去。

夜里的风凉凉的,冷冷地吹过墙头,滑过树梢,越过廊下,吹着干枯的落叶轻轻地挪动着,吹着珞施公主肩上的发丝凌乱飞舞。

冷冷的月光下,那一抹单薄瘦削的身影,看上去那么无助。

刘封慢慢追了上去,看到她的肩膀微微地抖动着,她哭了。刘封犹豫了一下伸出左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

“公主……”

珞施公主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是刘封。

不是他。他连追都懒得追了。他根本不在意。

“父皇死了……父皇、他死了……”珞施公主满脸泪水,绝美的容颜写满了痛心彻骨的悲伤。

刘封看着心里难受,比杀了他还痛苦一万倍。

“公主……”刘封默默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犹豫了半晌,轻轻抬手拭掉珞施公主脸庞的泪水。

珞施公主垂下了眼帘,转过身,慢慢地走远了。

友链:小7看书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