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叶殊看到是萧倾城抱着她,就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
萧倾城紧紧抱着叶殊,把她的头按到怀里,提着内力在悬崖峭壁上腾挪转移,慢慢往下落。脚下踩落一块块碎石,扑簌簌地掉落下去,好一会儿才听到声响,没想到这悬崖还颇深。渐渐下到崖底了,萧倾城在石壁上猛力一踢,避开崖底堆积的碎石,两人重重摔到了地上。
背后撞上突起的石块,萧倾城紧抿着嘴角压下疼痛,叶殊压到他的身上,还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叶儿,你怎么样?”萧倾城摸着她的脸,只觉触手一片冰凉,还在微微打着颤,估计是吓坏了。
“我没事。”叶殊微微缓了一会儿,待头晕过去了,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探头看着萧倾城,一时间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倾城……”叶殊摸摸他的脸,是热的,有温度,不是在做梦。
萧倾城咳嗽一声喘了口气,定定地看着叶殊,夜色漆黑,又没有月光,只看到叶殊傻愣愣地坐在那里,眼里噙起了泪花。
“叶儿,我终于见到你了。”萧倾城拉着叶殊搂到自己怀里,长叹一声,“只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
叶殊趴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了,顿时鼻间一阵酸涩,小声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萧倾城紧紧地抱着她,嘴角勾了起来,心下里说不出的满足。几百个日夜的揪心与挂念,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她终于回到他身边了。
他的怀抱很暖,叶殊又往里缩了一下,在他衣服上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们正在一个山洞里,抬头萧倾城正看着她,眼里微光闪烁。
“叶儿睡醒了?”萧倾城弯起嘴角,又把她往上抱了抱。
叶殊嗯了一声点头,看到旁边燃着一个火堆,已经烧了不少的灰烬,外面天色刚蒙蒙亮,正纷纷扬扬下着大雪。
“这么快就天亮了!”叶殊感叹道。
萧倾城微垂眼帘,低下头在她脸上蹭了蹭:“睡得好吗?”
“好,”叶殊倚在他胸前,看着外面飞舞的雪花,开心道,“我梦见我们回柔西了,正是春天,山坡上长满了青青的草,还有很多浅黄的小花,真好看!”
紧紧抱着叶殊,萧倾城微笑着说道:“等离开这山崖,我们马上回柔西,很快就到春天了,山上一定很漂亮。”
叶殊笑着点头,扯到左肩的伤口一疼,这才发现那只箭已经拔了出来,肩上裹着好几层白布,身上衣服也已经换过了,沾满鲜血的衣服被脱下来,她身上裹着萧倾城的外袍。
脸上不由得一红,叶殊缩在那里发窘。
萧倾城低下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给你把伤口处理了一下,顺便检查了一下其它地方。”
叶殊脸色更窘了,萧倾城看得好笑,捏了捏她的小脸,入手滑腻,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又擒住她的嫣唇深吻起来。
唇舌纠缠,缠绵悱恻,正在两人情浓的时候,叶殊的肚皮忽然唱响了空城计。
叶殊的小脸更红了,萧倾城笑了起来,抬手擦掉她嘴角边的银丝,端起来旁边放着的一个破瓦罐喂她喝了几口水,然后又剥了几个野核桃喂她吃了。
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萧倾城揉着叶殊的头:“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顺便捡些柴回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冷了就加点柴。”
叶殊点头:“你也小心,早点回来!”
萧倾城扶着她倚在石壁上,伸了伸有些发麻的右腿,站起身来。
慢慢走出石洞,漫天大雪下的正急,萧倾城回头,看到叶殊正倚在那里,唇边带着一丝微笑望着他。轻轻弯起嘴角,萧倾城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面走去。
地上落满厚厚的积雪,踩起来咯吱咯吱地响,萧倾城疾步走在飞雪中,一直走出了好远才停下来。
怔怔地站在那里,萧倾城猛然间挥拳砸向一株干枯的树干,一蓬蓬的积雪洒落下来,落了他一头一身,冷冰冰的凉。手背上的指节处砸出了鲜血,萧倾城紧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他没有告诉叶殊,她已经睡了三天了。给她探脉,虚弱的脉搏几乎试探不出,紊乱又滞缓,竟然是个血枯的症状。他把着她的手坐在那里,呆愣愣地坐了好久。
不知道这两年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有没有按方吃药?有没有注意休息?穿的衣服暖不暖?一日三餐怎么样?是不是又馋嘴吃肉了?
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她这两年过得很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两年不见,她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还能不能熬到明年春暖花开?
右手紧抓着树干,直把树皮都抓烂了,鲜血直流,萧倾城紧咬着牙关,努力压抑住想要暴哭的冲动。为什么老天如此狠心,将叶殊还给了他,却守不住长久?一日日看着她沉睡,醒来的时间很少,他在旁边日夜煎熬着,害怕她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来了。
没有风,空荡荡的山崖静悄悄的,只有漫天大雪扑簌簌地落着,冷清又寂寞。
回到石洞的时候,叶殊又睡着了,萧倾城满心慌乱地走过去,轻手轻脚把她抱起来,感觉到怀中的人依旧温热,顿时鼻间一酸,落下泪来。
一滴泪水掉落到脸颊上,叶殊颤了颤睫毛,慢慢睁开眼睛。
“倾城?你怎么哭了?”叶殊抬手抹着他的泪水。
萧倾城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笑道:“被沙迷了眼,一会儿就好了。”
“我给你吹吹。”叶殊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吹着气。
细细的风吹在眼睛里,痒痒的,萧倾城按着叶殊的头搂到怀里,脸藏到她的脑后,泪水坠落了千行。
“倾城……”叶殊趴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萧倾城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微笑道:“没事,叶儿你回来了就好。”
紧紧搂住萧倾城的腰,叶殊咬紧了嘴唇不露出哭声。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只怕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或许她就不该回来,远远地游荡在外面,死生不知,或许还能给人留一点念想。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痛苦万分,还强装着笑容,不让她知道。
想到死亡,她并不害怕,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三魂七魄都化作虚无,从此烟消云散,再无牵挂。可是她不舍得萧倾城,不舍到贪生怕死。其实人不是怕死,只是这世上还有他的眷恋。
萧倾城搂着叶殊,两人闲闲地说着话,说到这两年都做了什么。萧倾城一边盘活商会,一边天南海北找人,每天倒也过得充实。听到叶殊说她失忆了,萧倾城颇为惊讶,马上又理解了。若不是失忆了,她也不会两年不回来。中间提到了谢欢和勒川,一带而过。叶殊没细说,他也不想问。叶殊说想他,每天都想。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两个人谁都没提要出去。
天气好的时候,萧倾城就领着叶殊四处漫步,看高耸的悬崖,看半空的枯树;下大雪的时候,两人在雪地里徜徉,在飞舞的大雪中拥吻;叶殊精神好的时候,拖着长袍翩翩起舞,轻盈不似人间;叶殊睡着的时候,萧倾城就抱着她烤火,要不就在洞口晒太阳;白天他们谈笑风生,嬉闹打趣,隐卧山中不知老;夜里他们辗转缠绵,轻吟浅曳,寸寸柔情抵死成灰。
喝雪水,吃野果,其实这日子并不难过。
第九日,平王领着援军进来了,火药轰开了一条路,将他们救了出去。
---------------------------------
PS:
还有两章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