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一进大厅，就感觉所有的目光都朝自己射了过来，如果眼睛能够杀人的话，估计她已经死了无数遍了
人们怯怯私语，都惊诧于王霁今日的穿着打扮，礼仪姿态竟然和之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难道真的是侍/寝之后，她学乖了？
所有的宫人都眼睁睁见着他们兄妹二人手牵手，却并不敢多说二话，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他们兄妹这样的行走方式。
王霁乖乖地被王珞森牵着手，就像是一个邻家小妹妹一样，安静，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浑身一凉，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朝着自己刺穿过来。
她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竟然看见穿着一身明黄的宣武帝端坐在主位，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
真是一张惊尘绝世，帅死人不偿命的俊脸，如果不是他目光里隐射着阴沉和冷冽地考究，王霁都想冲上去让她给自己签个名，实在是太英俊了。
她的目光刚好和宣武帝的目光对上，神经质地猛地将自己被王珞森握在掌心的小手抽出来，还不忘把自己的手在裙摆上抹了抹，因为被宣武帝这么一看，她的手心竟然冒出了汗。
王珞森好像并没有察觉到王霁抽离了自己的手，只是走到宣武帝的面前，握拳躬身：“微臣来迟了，望陛下恕罪。”
宣武帝挥手示意他入座，看也没看他一眼，目光穿过人群，注视着傻站着一动不动的王霁。
如果说之前注视着王霁的只是少数嫔妃，那么现在，便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了。
之前一直穿着华丽，行为乖张，走到哪儿都是八抬大轿，无数的宫娥太监跟着的静妃，今天竟然穿的如此素净，也紧紧只带了一个贴身的侍婢，更加惊奇的是，她平时一直都是浓妆艳抹，脸上的胭脂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每次出席什么活动，事后都会被妃嫔当做笑谈。这次，她竟然是淡妆，甚至是素颜出席，让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一种与众不同的素净的美丽将王霁与其他的妃嫔给区分开来了。
王珞森目光始终安静地注视着王霁，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诧与动荡。
王霁被大家看得毛骨悚然，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向宣武帝行礼，自己又不知道礼节，脑海里浮现出清宫戏里福身行礼的场景，可是她觉得自己亏欠于宣武帝，要借此机会好好地讨好一下宣武帝。
便款款地踏步上前，走到大厅中央，深吸一口气，匍匐在地，五体投地地做了一个稽首大礼：“臣妾王霁，拜见皇上，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本来端起一杯清茶，饮入口中看好戏的宣武帝，“噗——”一口茶水喷出来，呛到了鼻腔，竟然失态地咳嗽起来。
王霁跪拜在地上，起来也不是，继续趴着也不是，一时间突然有些迷惘。
反倒是坐在宾客位置的王珞森，拨弄着食指上的血玉扳指，面色不改，始终含着一抹浅笑，打量着王霁。
“爱妃——请起。”宣武帝好不容易平息了呼吸，重新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淡淡地说。
王霁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谁知道一起来，有些头晕目眩，脚步微浮，险些跌倒，所幸一旁的青梅扶住了。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坐在主位的宣武帝和宾位的王珞森竟然同时豁然起身，担忧地朝她望去。
王霁晃悠悠地被扶到了座位上，因为这么一折腾，竟然出了一阵虚汗，便将披风递给青梅，软椅的后架上。
宁妃穿着一袭鹅黄色的旖旎长裙，优雅地坐在王霁的身侧，对王霁甜甜一笑：“妹妹，许久不见，身子倒是清减不少，看来这一场病确是累坏了妹妹了。”
虚伪！王霁一猜她就是今天的大寿星宁妃，打量着她的五官，媚眼如丝，眉心处装点了一朵小小的梨花，朱唇抹了淡淡的蔻丹，肤若凝脂，看来应该就是画了出名的梨面妆了。
“叨扰姐姐牵挂，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妹妹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便送个这个给你吧。”王霁说着便伸手到腰间里。
众人的目光都盯住她，只看见她左掏掏，右掏掏，好不容易掏出了一颗夜明珠（其实就是今天宣武帝赏赐给她的），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能送的出手的东西，以前的王霁从来不会给人准备礼物，她不屑。
宁妃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亲手接过夜明珠：“妹妹礼重了！”
“哪里，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了，恭祝姐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青春永驻——”王霁真诚祝福，这个宁妃确实十分美丽。
宁妃黛眉微动，骄横跋扈的王霁竟然会恭祝自己？
坐在王霁另一侧的柔妃幽幽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大为不解，这个王霁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却也慢悠悠地出声：“好美的夜明珠，难得静妃妹妹如此割爱啊——”
宣武帝坐在高台，冷冷地注视着王霁以一个极其扭曲地姿势，好不容易从腰带里抽出一个夜明珠，眼眸一转，看向一边伺候的陆渊。
陆渊赶紧凑上去，紧张地说：“这个夜明珠确实是陛下今日赏赐给静妃娘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静妃娘娘要送给宁妃娘娘……”
宣武帝眸色一深，借花献佛？眼底的一丝厌恶一扫而过，这个王霁还真是一毛不拔，如此小气。
而坐在宾客席位的王珞森，正好和王霁打了个斜对面，他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一下王霁的行为，目光里始终含着一丝浅笑，眸色却变得越来越深。
又是歌舞，又是弹琴，看得王霁不亦乐乎，周围的妃嫔都有自己的姐姐妹妹，相互聊天聊得风风火火，王霁和周围人的关系不好，自己也不会说话，反倒专心致志地吃着美食，喝着美酒，一杯又一杯，甜腻的酒水穿肠而过，却浑然不知醉意已经爬上了脸颊。
王珞森的目光总是穿过人群，望向不断饮酒的王霁，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潮红，他本来还饱含笑意的眼眸渐渐染上淡淡的担忧。
宣武帝高高在上地坐着，却总是不经意朝着王霁的座位看去，看到王霁不是傻傻呆呆地盯着跳舞的美人，就是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水，要么就是大口地吃着美食，他的眼底又扫过一丝浓烈的嫌恶。
猛然发现自己竟然多次关注着那个自己极其厌恶的女人，明明之前觉得她丑陋不堪，刁蛮狠辣，没有礼数，可是不知为何，只要想到今夜会再去她的太平轩，又想到几日前的那春宵一夜，一股火热竟然从他的心口蔓延开来，延伸到了小腹处。
宣武帝握紧了拳头，压制住内心的那股火热，突然豁然站起：“朕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回宫。”
所有人见皇上站起，也全部站起来行礼，恭送皇帝，王霁后知后觉地跟着站起来，目送着宣武帝走出大殿，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微醉地对青梅称赞道：“真是个美艳的男人，要是能摸上一把，就爽咯——”
青梅惊恐地朝着四周望去，还好小姐的声音不大，要是这大不敬的话被别的娘娘听到了，小姐又会成为好几天的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