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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容澈不禁轻眯起眼,上下打量她一眼:“姑娘真是叶府的千金…”

“是…”

容澈‘哦’了一声,又漫不经心问道:“那你为何认得本王?你见过本王么?”

“主子!主子!”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两人同时回转过身,只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主子,您可真是害奴才好找啊,芙妃娘娘说有话问殿下,叫,叫殿下您快过去呢!”

“母妃这会儿找我?”容澈眉头蹙了一蹙,点了点头道:“好,本王知道了,本王这就过去。”说着,也没看叶玉汝一眼,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他又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容澈笑着掉转过头,顺手拈起身前斜逸出来的一枝红梅,拿在鼻尖嗅了嗅,微微笑问:“姑娘,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红梅愈是雪天,愈是开得香呢?”

叶玉汝抬头一怔,对于他这没来由的问题也没细想,只是沉吟片刻,认真道:“民女拙见,或是香非在蕊,香非在萼,而是香彻骨中吧?就像…”

就像有些记忆,一旦透入骨血,再难洗去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容澈点了点头,忽然笑了起来:“是啊,说得很好,香彻骨中…不过呢,小王想建议一句,姑娘如此年轻,还是不要轻易效仿它得好,因为…”他别有深意扫了她一眼,续道:“英华太露,恐非幸福长寿之事!”语毕,朝她礼貌地点头欠了欠身,笑着走了。

“英华太露…”

叶玉汝呆呆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绕过一处假山,终于消失在她的视线时,她才逐渐回过神来。

从宫中回府后的日子,玉汝一如既往地过着往常一样的闺秀生活,和妹妹们一起读读书,习习字,描点红,刺点绣,或者给花儿浇点水,给雀儿喂点食,看似一如既往的闲适,一如既往的平淡,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那偶尔发呆的眼睛,已经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心事。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这是她在《诗经》上读过的一句话,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佛家说过,遇缘即且现行,有些东西,一旦有朝一日被重新开启,重新激活,要想回到心平如初,就很不容易了不是么?

“爷爷…”

正发着呆,只听一阵脚步声踏过房门,两个妹妹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思,叶玉汝赶紧回转过身,向眼前的来人一礼:“玉汝给爷爷问安。”

“嗯,你们几个是在习字呢?”

两鬓苍苍的叶安国笑眯眯扫视屋里的三个女孩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移到叶玉汝身后的书桌上,他走上前,随手捡起桌上的宣纸,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捻着须赞道: “嗯,不错嘛,你这‘君子’两个字倒还有些长进,运笔委婉娴熟,字迹遒美健秀,可是不对啊,这风格看着倒还有些像,像……”,像什么呢?思索了好一会儿,叶安国才又摇了摇头,可惜道:“就是笔锋枯涩,缺乏生动,若是跟宫中七皇子的行草相比,就更显得气韵不足了…”

此话一出,叶玉络、叶玉莞两个妹妹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叶玉汝,叶玉汝双颊一红,赶紧执起茶壶掩饰自己的心虚笑道:“是呀,爷爷您老人家说的对,孙女呢一向才疏学浅,资质愚拙,又怎敢和他比呢?”

一听她说到‘资质愚拙’、‘才疏学浅’几个字时,叶安国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他脸色一垮,放下手中的宣纸,一双苍老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叶玉汝——

的确,在府里这几个孩子之中,叶玉汝一直是里面才智平平,并无十分拔尖特长的那种女孩儿。她没有叶玉莞出众美丽的样貌,没有叶玉络那样过人的才气,不过,好在她有自己的长处,那就是——温顺听话,乖巧懂事。

然而,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他现在是不是该对这‘乖巧’二字,打点折扣了?

叶安国不高兴地接过茶杯,掉头朝其他两个女孩儿吩咐道:“你们几个先下去,我有些话要问问你们姐姐。”

“是。”玉络和玉莞互看了一眼,吐了吐舌,齐齐退开。

“听丫头的嘴里说,昨儿皇后娘娘的赏雪宴上,你装病跑了出去,还让丫头们到处去找你?可有这样的事?” 叶安国吹了吹飘在茶汤上的浮沫,慢条斯理问道。

叶玉汝脸‘刷’地一白,赶紧郑重跪了下来:“爷爷,孙女一无咏絮之才,二无倾城之貌,所以,孙女并不觉得自己会在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雀屏中选的…”

“呵,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叶安国冷笑一声,将她打断:“只是,你是不想入选呢?还是自知无才无能?呵,孩子啊,你可知道,以你爷爷如今在朝中的权势和地位,你要想雀屏中选,哪需要你有什么出类拔萃的才貌?不妨我实话告诉你吧,前不久皇后娘娘还多次暗示你爷爷说,她早已将咱们叶家的女儿内定为太子妃人选,那个什么‘赏雪宴’,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此话一出,好似一道惊天的炸雷响过头顶,叶玉汝整个人顿时傻了!原来,原来一直是她将很多东西都想得太简单,太理想化了!顷刻,玉汝缓缓闭上眼,喃喃道:“可是爷爷,孙女并不想嫁人,更不愿嫁与什么东宫!”

“什么?你说什么?”手中茶杯一个抖动,里面茶水差点溢了出来,叶安国霍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瞅着身前的孙女。

他没有听错?!

这个‘不想’ ﹑‘不愿’是出自叶玉汝之口?是出自这个一向懂事乖巧的女孩嘴里?

眼见面色盛怒的祖父,叶玉汝赶紧挪动膝盖,上前跪近了两步:“爷爷,请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孙女自知说这样的话实在忤逆不孝,但是孙女今日还是想将心里的一些话说与爷爷听听。”

“你说。”叶谙国负手而立,冷冷地打量着她。

叶玉汝咬了咬牙,说道“爷爷,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女对这些道理不是不懂,所以更不敢奢望自己将来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婚姻…”

“知道这些,不错,是个懂事的孩子。”

“爷爷!”叶玉汝可怜兮兮地拽着叶安国袍服的下摆,苦苦哀求道:“可是嫁与了太子,有朝一日周旋于后宫争斗之中,就等于让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都系在孙女一个人身上,孙女无才又无能,自觉承担不了这么大的重任啊!爷爷,孙女求您,哪怕孙女一辈子不嫁人…”多年前的那幕记忆实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至今回想起来都是浑身哆嗦,她怎么能让自己身陷牢笼,怎么能?

“闭嘴!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叶安国却对她的哀求视而不见,烦躁地揉了揉两边太阳穴,又耐着性子问道:“我且问你,你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对了,你女儿家如今也长大了,是不是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事’”

心﹑心事?

简单的两个字,终于戳中了要害,叶玉汝赶紧低垂下头,红着脸道:“爷爷,我没有…”

“没有最好!”叶谙国重重地放下茶盅,岔开话题问道:“对了,据说,你那日进宫遇见了七皇子殿下?可是真的?”

叶玉汝一怔,浑没想到爷爷会这样问,她抬起头,正要解释,却见叶安国此刻正扭曲着一张脸,看着她阴恻恻笑道:“呵呵,这俗话说得好啊,‘龙生九子,种种不同’,七皇子是皇子,太子也是皇子,而那恒王三殿下也是皇子,他们都是皇子,都是天潢贵胄,可是丫头,你知道吗?皇子,与皇子之间却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哪里不一样么?”

是啊,哪里不一样?这还用说吗?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孙女想,这条亘古不变的千古定律,一如既往地用在如今的皇族中,也是一样的道理吧!”而且,若单从这一角度讲,他实在不是爷爷应该巴结的对象! 叶玉汝涩滞一笑,干干地回答。

“呵呵,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你分析得对啊…”叶安国狐狸般的眸子狡黠地闪了一闪,转瞬之间,他向叶玉汝说了句听不懂的话:“不过呢,要说这皇子和皇子之间的高低,那是很不同,但有人去帮他垫上一脚,不就是一样高了吗?丫头,呆会你还是到我书房来一趟,我请了一位画师,让她帮你画一张画像!”撩下这句话后,叶安国转身就迈出房门。

“画…像?”

什、什么意思?

叶玉汝错愕地看着爷爷走过后的那道门,对于他这大弧度转弯的态度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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