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前面便是弘福寺,妳在大厅祈完福,可以在寺内走走,大哥跟住持有些话要谈,二刻钟后再碰面。”房遗直交待了几句便带着小厮离开,房明珂接过颖儿点好的香,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为父祈福。
此时寺外门口两名清俊人影也骑马来到。
“殿……九郎,这里便是弘福寺。”幞头、圆领青色袍,黑长靴,武元华改扮男装,原本容貌美艳,扮作男子竟是俊俏风流,别有风情。
“元华,妳当男子也是这般好看。”李治翻身下了马,两人并肩走向寺门,将马缰绳交予一旁小僧,武元华拿出十枚铜钱予小僧,其人欢欢喜喜地牵着两匹骏马走开了。
李治穿了一身圆领白袍,外表俊雅,俊眉修眼,这些年他也开始蓄髭,看上去是名风度翩翩的富贵郎君,却没有一般纨绔子弟那种轻浮。
武元华呵呵一笑,道:“九郎才是人中之龙,元华站在你身旁,逊色多了。”
“阿耶体内郁毒久积,引发背部恶疮,近来常卧病在床,为人子女,于心不忍,今日偕妳同来弘福寺,主要是想替阿耶祈福,希望他之恶疾能早日痊愈。”李世民在入春后便病倒了,李治陪伴在侧,侍汤奉药,想起生病耶耶,他胸口一阵抽疼。
“九郎素有仁孝之名,元华甚是钦佩。”武元华早就耳闻李治仁孝,本以为或是皇家为搏名声而造作胡编,但与李治相处后,发觉其人名符其实,侍奉皇帝甚是孝顺。
李治停下脚步,莞尔望她,“难得妳会佩服别人,尤其,是出自妳嘴里的真心赞佩。”武元华被他促狭神情弄得哭笑不得,自己一番真情表白,他倒当成玩笑!
“元华一番真心诚意,九郎倒当笑话看了。”她跨步便走,毫不予情面。
李治迅捷拉住她右手,脸上带着捉弄笑意,“这样便不开心了?”他将她拉近,微倾身在她耳旁低语一句:“元华发怒的样子甚是迷人。”
她倏地仰首,娇嗔瞪他一眼,低斥:“你!”李治开心大笑,瞬即吆喝着她跟上,“走罢。”
武元华心中甜蜜,碎步跟上。房明珂参拜完毕,便带着颖儿在寺内四周走走散心,顺便欣赏美景。
兴许是走得太急,在漫步到寺内后山近湖边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巾帕遗落在大厅,不得已祇好差颖儿回头去寻,她则待在原地等候。
她手持幂离,因想好好欣赏后山景色,便将其摘下,何况此地人烟稀少,香客们大多挤在大厅参拜,她祇待颖儿回来便可动身回前院与大哥会合。
房明珂走走看看,放松自得,在房府虽也惬意,但身边总簇拥着一干奴婢仆从,总是不自在,较之以前皇宫生活,大户百姓之家也不轻松。
她见湖旁有座凉亭,走进后凭栏而坐,静静凝看静谧湖景。
也许是周围空寂飘缈,她望着湖景竟有点昏昏欲睡,在她精神恍惚际,突来交谈声,由远而近。
“九郎,此地湖光山色美如画,不如我们在此歇息好好欣赏一番。”声音主人听上去像是还未及冠的少年,带点稚嫩,让人不禁揣想其人歌唱又是怎样天籁之音?
被唤作九郎的男子爽朗大笑,“妳说的没错,此地甚美,我们还有些许时间,那就稍作歇息罢。”李治信步而行,见一旁有座凉亭,走近时才发现亭内早已有人。
那是名年轻少女,微侧的脸看不清容貌,李治站在亭外,并未入亭打扰。
“九郎,怎么站在这里?”武元华见他止步停在亭前,疑惑上前询问,却见他两眼直盯着亭内少女瞧。
房明珂感觉一道炙热注视,她睁开双眸,寻找那眸光来处,却对上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她咻咻急喘,心脏犹似骨肉分离欲从胸口蹦跳而出,顿然起身,努力持平声音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李治扬手阻止武元华开口,此刻他心惊疑惶悚,全身血液逆流至胸口,好似要炸裂,这是梦么?兕子竟活生生立在眼前……
不!这不是真的,兕子早已病殁,不可能还活着!
但那容貌,虽是及笄少女,却与幼年兕子十分肖似,她梳着垂鬟分肖髻,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的乌发光亮耀眼,尤其是那双眼睛……墨玉瞳里,若湖水潋滟,似诉无尽事,却又蕴含盘石坚毅禀性,不容改变。
这是一种阴谋算计么?知道他今日会来此地,故意找了名与兕子相似的少女在此等候……不论是哪种心机,他皆无法容忍。
“九郎?你怎么了?”武元华担忧看着他,李治已死盯着亭内少女良久,原本她还担心他对少女起了兴趣,但看他神情似是阴郁,不似动心之态。
“妳是何人?不要让我问第二次。”他跨步进亭,房明珂惊怕朝后退去,李治欲再详细追问,颖儿已从远处奔跑而来,她边跑边喊:“三娘,妳可让我好找呀。”房明珂见状自另一处绕出去,越过满脸惊讶的武元华,拉住颖儿便逃离。
颖儿不明究理,祇是本能跟着她走,边嚷嚷地问:“三娘,妳这般急是为何?与大郎会合时间未到呀……”
“我突然身子不适,我们快回前院吧。”身后李治的眸光像是芒刺,令人胆战心惊,她不敢回头,深怕李治追上来。
待两人走远,李治才拾起地上幂离,若有所思,半晌不语。
“九郎,究竟发生何事?”武元华方才与那少女错身,看清她之容貌,清丽出尘,虽十五、六龄,但可以预见其日后之美貌。
李治虽怀疑房明珂是有心人安排的棋子,但她那惊慌神情不似造作,是真心骇怕自己。
究竟何故,那名少女来自何方?为何与兕子长得这般肖似?
“无事,祇是……认错人罢了。”他在心中暗暗记下,决定回宫后派人调查清楚。
“那我们回宫吧。”武元华并未相信他之说辞,她看得出李治很在意那名少女,心底有种预感,那少女日后定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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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与兕子终于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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