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磅礴,响彻长空,星辰璀璨,却抵不过圣元楼前灯火通明。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丝竹之声萦绕升腾。
帝后未至,酒不敢酣。
圣元楼高耸,楼下设帝后尊位,尊位下方两侧各有长席,众大臣与使节皆席地而坐,唯一华发男子孤身玉立,难辨悲喜。
“墨砚王夫……”有人欲近身相邀,却被华发男子周身萧瑟之气迫远,只得讪讪而去。
“一朝咸鱼翻身,好不得了。”轻蔑之声,似乎是刻意,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近旁之人听得一清二楚,“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臣贼子,也不知怎么爬上了粟国女帝的床,挣得个王夫之位,回来我圣武国抛头露面。我呸!说明了,不过就是个低贱面首,装什么清高,枉费了七尺身量。”
“戚世子,小声些。”阮尚书笑眯了眼,拍着戚世子的肩,朝闾丘墨砚方向努了努嘴。闾丘墨砚再不堪,也是粟国女帝最为依仗之人。圣上欲战天狼国,粟国在后,犹如大宅后院,万万不能失火。
“本世子就说了,能将我怎样?”戚玉帛看向闾丘墨砚,很是不屑的道。
“这……”阮青松连连点头,却不知如何附和,只在心中暗道:毛头小儿,不知地厚天高,早晚会吃苦头。
阮青松正偷偷拭汗想着,却不想一道威严之声,穿透笙箫,兀地响起。
“让本宫告诉你,该将你怎样!”
分明是女子的声音,却浑然天成睥睨天下的气势,上位者的气势。
先声夺人,莫过于此。
戚玉帛与阮青松齐齐一颤,回过神来之时,四周之人皆已离席起身,恭敬而立。
二人屏息凝神,与众臣一起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臣稽首跪拜,激动敬畏。故去大国师曾言,圣上出世,帝星始现,若帝星不灭,则一统天下者,必是当今圣上,吾武圣国之帝。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稽首再拜,姿态虽也恭敬,但声势却远不如先前,两厢对比之下,更是明显。
“看来本宫这正宫皇后并不得臣信。”
一身绛红描金凤袍的闾丘歌半,淡然浅笑,伴在夏侯戰身边施施而行。
凤袍曳地,恍若水中红莲;步摇款摆,斜插乌髻;眉心一朵紫金凤凰花钿栩栩如生,似欲挥羽翱翔,无边尊贵,让人不敢生丝毫亵渎之心。
一颦一笑,一静一动,皆入诗入画。
远观之,恍若神仙仙子;近观之,容颜身量却是美得让人窒息。
百臣静寂。
冷宫三年,竟能磨砺出如此惊才绝艳的女子?
珍珠蒙尘,始见天日。
于圣上,于武圣国,幸,或是不幸?
来使惊奇,原本以为,这世间,只有一个夏侯戰,不想如今,又多了位武圣皇后。
预言,难道真会因这不若凡人的一帝一后,如期成真?
有使臣忍不住抬头望天,观星辰。出使之前,粟国女国师也言,帝星转暗,变数已生,这天下是合是分,最后结果,难言。
乱世降至,粟国争不来,只求自保。
“快跪下!”
阮青松噗通一声,拽着好似失了魂的戚世子跪倒在地,一颗脑袋几乎贴到地面。
戚玉帛跪得笔直,低着头,袖中双手紧握成拳,难以置信的感受自己心脏的狂跳。
只一眼,只一眼,那凤袍女子便震撼了他的心神。枉他纵横花间数载,自认风流,却不想,这一眼,怕会是这一生的魔障和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