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地方,我不知如何对待生活,任何感情都不敢太过激烈,只是在萧益面前,我才感到无比的轻松与快乐,我越来越分不清楚那种迷蒙的感情了,此刻,我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远远躲开这模糊不清,尴尬万分的纠缠。
“雅姐姐,怎么了?”慕兮破门而进,焦急的询问着我,带着几分哭音。
我强扯出一丝苦笑,扶着桌沿缓缓站起,摇摇头道:“没有事。”
只是还未稳住身形,脚下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慕兮立即扶起神情飘忽,摇摇欲坠的我,哽咽道:“雅姐姐,萧哥哥受伤了,他伤的很重,他不要我告诉你,他刚刚出门的时候,呕出了好多血,你为什么叫他走啊?”
萧益受伤了,怎么会这样?我甚至不知他是为何受的伤。
我转过身,扶着她的额头,道:“慕兮,你别说了,他受了伤自会痊愈的。”
这些我都不想听,剪不断,理还乱。
“姐姐就这么胆小,什么都在逃避。”
“不,我没有逃避,慕兮,你不懂,我总觉得我和他不该也不会走到一起…。”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清醒的,都说当局者迷,可我清晰地知道,萧益只是我人生消极的阶段遇上的一个美好的过客,他不是我命里的良人。
“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一到伤心难过之时,我都无比眷恋那个温暖的怀抱,可每每靠近之时,总有一分理智提醒着我,要和他保持距离。
慕兮在旁边一直噼里啪啦的说着我和萧益的事,我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不知道是怎样甩掉慕兮的,出了门,我就拼命的往前跑,再回首时,她已经不见了,我总觉得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一听到有丝毫机会可以回家,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出了城门,夜已经黑透,空寂无边的的长空,在如墨般的黑夜渲染下,显得极其恐怖阴森,城郭外的荒草丛生,树木的枯枝,在残月的掩映下,相互交错,及其狰狞,一条如长蛇般狭窄蜿蜒的小路,穿破了匆匆的荒野,搭向草丛的另一边。
我拨开路上的枯枝与荆棘,向着路的深处走去,月青竟是在这样一个破败之地救的我。
枯草愈来愈少,到最后,路的尽头,竟荒芜的连片树叶都没有,我顿住了脚,回首后面,已看不到方才的路口了,这一刻,我又犹豫了,我真的要舍他而去,永生不再相见么?
任最后一滴泪水留在这个时空,我穿过小路,一步步,愈走愈深,四周越发显得阴冷无比,我搂着双肩,哆嗦着,在阴冷浸心,我无法承受的时候,眼前郝然出现了一座大石,吐着层层的雾气,散发着绝对零度般的寒冷,石上的刻痕淋漓,每一道缝里都有着流动的阴鸷,我下意识的远离那座怪石,到远方,寒意退去了许多,再回首那块大石时,上面突然凸出两个气势磅礴的大字“阴界。”,须臾那字随同石头,都消失在了茫茫的黑雾之中。
我能感到我的腿在颤抖,我闭着眼,忽略掉恐慌,心中念着,再进去一点,我就可以回家了。
蓦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袭向我的全身,我捂住心口,窒息的痛苦让人不堪承受。
我的五脏六腑在体内似乎越崩越紧,随时都要崩裂,这种滋味叫人生不如死。
我蹒跚的向前走着,意识正在一点一滴的消耗,忽然,一阵柔风拂来,我的手上多了一丝红布条,体内的疼痛缓缓减轻,我睁开双眼,漫天飘荡的红布条,这一幕幕充满了熟悉之感,似乎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
四周的空气中飘荡着阵阵的琴音,撞击着黑幕,催人泪下,我顿足在中央,迷失了方向。
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一切,我没有想象中的恐惧,我握着手中的红布条,慢慢的坐下,拿出了双飞燕,呆呆地看了许久。
“烑光…”
一阵厉声破空而来,我望向四周,前方,突然多了一个一位红衣飘飞的女子。
那女子一头乌发在黑夜中飘飞,她风华绝代,美得惊俗。
我握紧双飞燕,站起身来,不由得向后退去。
她似激动万分,蓦地“飘”到我的面前,抓着我,用尖锐刺耳的声音问道:“你认识烑光,他好不好?”
那女子口中喃喃,眼中尽是欢喜与期待。
感到她没恶意,我慢慢地靠近,小心翼翼的问道,“烑光,是萧益?”萧益曾说过他的名叫做烑光,而我习惯叫他萧益。
“他是我的孩子,是靖朝的九王爷。”说话时,女子脸上漾满了幸福与安慰,这是一个母亲的幸福。
烑光是萧益!我脑袋“轰”的一下,萧益的母亲怎么会在这里,我望着眼前的女子,惊得说不出一个字。哦,对了,她怎知我认识萧益?
只见她急切的靠近,抓住我的手,苦涩道:“姑娘,你手中的双飞燕是他的。”
她的手冰冷无比,我打了一个寒战,吞吐的说道:“双飞燕是萧益给我的,他…他…”
啊,我吓得双腿开始有些哆嗦了。
女子一怔,冰冷的玉肌之上挂满哀伤,苦笑一声,“我的孩子现在好不好?”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想都没想,头就点了两下。
“那就好,那就好,姑娘,告诉我,谁引你进这鬼域的?”
气氛很诡秘,我的双腿已抖得快不能站立了,哆嗦的道,“我自己来的。”
“呃…那个,我本来自另一个世界,别人说在这里发现的我,经过这里,我可以回去么?”犹豫了半晌,我还是决定向她打探回去的事了,毕竟她出现在这里,有那么诡秘,对于穿越,说不定或多或少知晓一些呢。
“你回不去的,如果你在原来的世界还活着,便来不了这里。”
我惊慌的后退一步,“你…你是说我原来已经死了?”
“呵呵呵…”女子无视了我的问题,突然凄凉的笑着,眼中含泪,激动地说道:“我的烑光终于找到了幸福…姑娘,烑光很爱你,很爱你呀!”
这是母子连心么?
我自嘲道:“可我带给他的只有烦恼。”
“不,我的烑光从小受了太多的苦,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你不要负他!”她歇斯底里地冲我叫喊着,眸中的痛苦哗的一下,全部涌出。
我突然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萧益他从小不是养尊处优么?先帝为什么要幽禁他,除了我知道的,他还受过怎样的苦?
忍住眼中的泪,我颤抖地问她:“萧益他…为什么会被幽禁?”
女子顿住,眸中悠悠,漂浮着许多无奈而又伤感的过往,开始一点一点的倾泻:“是我害了他呀,皇上本对烑光及其宠爱,可随着他年龄的曾大,他的一双眼睛长的愈发的向像他的父亲,充满着光明,他八岁那年,又一次哭泣的时候,那双眸子竟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皇上那次终于知道了烑光不是他的孩子,可他的父亲是前朝后裔,皇上不能杀他,因此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烑光身上。”
“可萧益很爱他的父皇呀。”
那一瞬间,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令人揪心的痛苦,接着听他道:“是呀,他总是这样善良,和他的父亲一样,可每一次见他受苦,可这些年以来,那些记忆一直纠缠着我,让我痛不欲生,我不想离开。”
“什么记忆?”我不知哪来的勇气问出这一句话,我知道,她说的这些记忆将会给我带来的痛苦,绝不比她少。
她望着我,眼泪一直流,“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和他的父亲远走高飞,我的烑光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我心中遗憾无比,不知如何宽慰她,只口中喃喃的念道:“娘娘。”
她没有理会我,完全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之中,“你看,烑光在那里。”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瞥向四周,问道:“娘娘,您在说什么?”
“烑光…啊…不要啊—”
她疯狂的叫喊,令人揪心裂肺,她抱着头,蹲坐在地,一头的乌发在黑暗中飘飞,邪魅刺骨,我走过去扶住她,她的力气太大,我握不住。
抬首间,一丝光亮擦过眼,我突然在空中看到了萧益曾带我去过的茅草屋,在那里开满了菊花。我走到近处,在里面看到了萧益,他浑身被鲜红染透,蜷缩在地上哆嗦。
他俊朗的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那时他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我多想过去抱抱他,可每次触及那画面,便会有一股新的画面涌出,大雪飘飞,他跪在宫殿前,身薄裘寒,满身污血早已风干。
那女子又开始坠入了回忆之中,“我每天都去看他,可后来皇上知道了,我去一次,他就鞭打烑光一次,我后来不敢去了。皇上瞒着我对他下毒,派人刺杀他,我赶去的时候,烑光的眼睛已经被毒瞎了,他浑身都是刀伤,白色的衣物都被鲜血染透了,可他口中念着的竟是‘父皇’,那时,我再也受不了,回宫后,我也服下了毒药,皇上大怒,我告诉他,除非让我去看烑光,否则我绝不吃解药,烑光跪在昭阳殿门口,求了他父皇一日一夜。”她说着说着,竟慢慢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