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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内部,四处漆黑无边,宫娥点亮了几盏油灯后,都悄声屏气地退了下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她们的生死。

长居深宫会让人慢慢地失了灵魂,那一举一动之间,都成了他们的习惯。

地上到处都是零散的书卷奏折,满目狼藉,萧益俯身慢慢捡起地上的书卷,忽然从宫殿深处传来一声尖锐的茶盏破碎声,噼里啪啦,在这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极其刺耳。

萧益叹了一口气,挽着我慢慢朝深处走去。

“皇兄!”萧益弯腰行礼,我仍是站着不动,目不转睛盯着看似苍老许多的皇帝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丝不忍,他虽昏庸无能,腹背受敌,疑神疑鬼,却也是个可怜的皇帝。

“混账,你想造反么?”萧姚诏沉声恶毒地质问萧益,双拳紧握,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重重的摩挲着食指,显示出他无与伦比的怒气。

我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大半截,这狗皇帝,萧益若真想造反,他那把九龙交椅能安稳的坐了那么多年么?看现在这个形式,他们的关系怕是要越来越僵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狗皇帝人品那么低劣,我难道还想要萧益和他和好么?

不过他们始终是兄弟,若不是因为我的事,他们也不会反目至此,想着想着,我终于意识到我最终的目的还是不愿别人说我是“祸水”。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萧益说话的口气与之前相比缓和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冲了,他向前一步,微微曲腰,低声说道:“包围皇城的精兵已经撤退了,臣弟只想要一个自由,以后便再不插手朝政,你,还是皇帝。”

“哼哼!”萧烑诏不屑的哼了两声,悠闲地抚弄着手上的扳指,轻蔑地问道:“烑光,你当朕是傻子?九五之尊谁不想做,你既无心于权利,这些年为何始终不肯交出玉玺,明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却还在这里装清高。”

萧益反问道:“所以这些年你就一直怀疑我?”

“朕这些年只要看见你斯文懦弱的外表下包藏的祸心,真想将你千刀万剐!”

萧益苦笑:“原来皇兄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狗皇帝瞪眼,噬人的戾气亟待爆发,“早知如此,我便杀了你,如今玉玺你是交还是不交?”

“皇兄,我也曾想过交给你玉玺,可如今…”

“是么?可你没交,朕厌恶的就是你这种虚伪,就跟母后一个样!”

萧益紧紧握着拳头,像是奋力克制流窜在心中的怒气般,咬牙一字一字顿道:“萧烑诏,你不要侮辱母后。”

“你不交?你难道不怕我杀了这个贱人?”狗皇帝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突然将阴险狡诈的脸转向我,哎,萧益在我身边,我还是有点小怕,真是没用。

萧益也不示弱:“难道你不怕南曲宫踏平了皇宫?”

我大惊,这样我岂不是真成了祸水,狗皇帝也明显变了脸色,不过萧益接着说:“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想天下大乱,你做过什么事,我从未怪过你,可你不该…毒害…父皇,这些年我处处让着你,皇兄真认为臣弟会永远这般忍气吞声?”

“砰砰…。”又是几声连续的瓷器破碎的声音。

萧烑诏的手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可他似乎没有发觉。

皇家的人就是有钱,发个小脾气,就暴殄天物,萧益终于发飙了,惹怒了萧烑诏。

我其实很矛盾,狗皇帝这样欺负萧益,我其实早就希望他不要顾念那不值一钱的亲情了,可此刻,这种情形下,我却害怕了,我怕他会为了我做出日后后悔的事。

毕竟他若没有遇见我,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如今他查出了先帝的死因,惹了这么多是非,哎—等等,他刚刚说是萧烑诏毒害先帝的?

瞪着眼睛,我愣愣的望向萧益,嘴巴张的能够吞下一个鸭蛋,他是说,萧烑诏弑君杀父?

萧烑诏虽然昏庸但不暴戾,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莫说他想不到,即便想得到,他有那个胆量么?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反目,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萧益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沉重的点了两下头。

萧烑诏看起来并不在乎这件私密被萧益知晓,反而眼中布满了愤怒之情,怒吼道:“母后从小就偏心于你,尤其你被拘禁之后,她便再不看我一眼,父皇对我也不屑一顾,夺取了我的爵位,削了我的兵权,三哥死后,他就再也不立太子,我若不早作准备,还能坐在这里么?这种父亲,死有余辜,不过你以为凭这件事能要挟得了朕?父皇拘禁你的原因,你当朕不知道,你这个子桑家的野种!”

“我已经不想与你多作口舌之争,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五哥的兵力全军覆没,他已自顾不暇,不会再以边关威胁朝廷了。”

“呵呵,朕这些年倒是看错了你,你可知道,与赵家的婚事是父皇赐的,你若拒婚,难服于群臣,你只要交出虎符,朕便给你自由,这两年,你得记住,朝中想对你处之而后快的人可不少!”

萧益轻笑:“这还不是拜皇兄所赐。”接着他的神色忽而变得严厉起来,“玉玺我是不会交的,我来只是和你说一声,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臣弟告退!”

说罢萧益便拉着我快步踏出了殿门,背后又传来噼里啪啦的瓷器摔碎的声音,哎,这种皇帝…。

一打开殿门,就撞上一群准备看热闹的群臣,靖朝有这些这群尸位素餐的老古董,看来,气数不多了,自从上次萧益说出玉玺之事后,那些人似乎都对他有所畏惧,都面带恐惧的退开了。

远离了那些人,我立即拉着萧益,着急地问道:“你真要抗旨?这样危不危险?要是皇帝真的将你的身份昭告了天下怎么办?你如今惹怒了萧烑诏,若再抵抗的先帝的旨意,怕是会与整个朝廷为敌。”

“我是不会娶她的!”萧益顿步,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面带一丝怒意打断了我的话。

我不敢望他的眼睛,我们曾说过一生一世在一起,我却三番四次的动摇。

他承受的太多了,违抗先帝的旨意,罪责有多大,我还是明白的,皇帝对玉玺虎视眈眈,初遇秋绝时,他遭人追杀,何尝不是因为觊觎玉玺的原因呢?

那玉玺还能保得了他多长时间?他本是孑然一身,我实在不想成为他的软肋。一到这种时候,我骨子里流淌的懦弱又表露无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能坚持一切,却看不了他受苦,这种时刻,也是我最讨厌自己的时刻。

萧益见我泪流满面时,语气轻了许多,夹杂着无限的疼惜,“别担心我。”

我有些哽咽:“你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好。”

他温柔的抚着我的发丝,怜惜的说道:“傻雅歌,方才我是心疼啊,你要相信我。”

相信?世事难料,如今我才明白“相信”之难,或许我还不懂得爱的真谛,我只知道,萧益若不在了,我会悔恨一生,又或许是我还不够爱他,所以信任不了他。

我们没回昭阳殿,而是出了宫,来到了南曲宫。

听萧益说当初南北曲宫本是一体,宫主都是历代子桑家的世子,只是到上一代之时,曲宫才开始分散为南北宫。

不用说,我也知道,这南曲宫应该是萧益的父亲,当初的宸侯留给萧益的吧。

萧益虽从小命途坎坷,但他有一双深爱他的父母。

玉玺与曲宫是子桑家族复国的资本,那位前任宸侯可有想过,若是萧益不认他这个父亲,而他又将这两样东西交给萧益,子桑家复国便难如登天了。

可又反过来想想,若不是先帝忌惮子桑家,萧益恐怕早就没了性命。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益明明无心于权利,却不交出玉玺的缘故了。

曲宫里,我握紧了他的手,问:“萧益,你不恨你父皇么?他曾那么多次想杀你。”

他的神色迷茫了瞬间,似乎飘到很远,不过,立刻又了然道:“不恨,母后曾告诉我说不要去恨任何人,我对父皇的只有爱,小时候,他对我很好。”

这些话令我万分诧异,即便不恨,可他们也谈不上有父子之情,我欣慰的说道:“你有一个好母后啊。”

突然想起萧烑诏说的话,还有萧益中毒的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于是问他,“为什么那皇帝说后悔没杀了你?你不是说他向你下毒么?为什么见面时他不诧异你的毒解了?”

他淡淡一笑,道:“这个没什么奇怪的,我的毒他自然以为是李若蹇解的。”

哦,是这样,我晃晃脑袋,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说除了我心中的疑惑:“萧益,可否派人查一下赵家的事?”我想知道原来的那个洛雅歌真正的身份。

萧益答:“已经派人查过了,当初我曾以为月青是赵家的孤女,可你那时跟我说过的话,让我生了疑。其实赵家只有三个女儿。”

“三个?不是四个么?”

萧益示意我稍安勿躁,接着道:“长嫡女赵飞燕,两个庶女…”

“咳咳!”,一口唾液梗在我的喉中,我打断他的话,惊奇地问道:“长女叫什么?”

“赵飞燕!”

赵飞燕?不是汉宫里的美人儿么?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境遇,同样零落风尘,同样的红颜薄命。到此,我心中已经明了了,于是接着向萧益证实我的猜想:“那两个庶女就是月雨月柳吧!”

“恩!传说那赵飞燕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这话,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

我接着道:“而以前地洛雅歌便是真正的赵飞燕,那个和你有婚约的赵家孤女吧,真正救了月雨月柳的人是赵飞燕,也就是君忘归以前的花魁吧,她为了两个妹妹的清白,甘愿屈身于蟑螂,可月柳月雨却不知道赵飞燕,也就是以前的洛雅歌,才是她们的姐姐,而将月雁当成了她们的恩人。”其实我早应该发现的,只是时间都用在胡思乱想之上了。

萧益淡淡回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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