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下抽搐般的疼痛让我的全身我痉挛,朦胧中试着翻转一下身子,背后猛地被一个大手按住。
“小狐狸,醒了?”
变态般勾魂的声音让我意识恢复了些,模糊的抖了抖眼皮,才发现我那特别雷人的姿势:
非常狗血的勾着腰,沾满血污的头发错综复杂的乱缠着,双手越过头顶,快要掉到地上,而底下支撑我的,是一匹火红色的马,马鞍的凸出处,正抵着我的胃。
我打了一个寒战,这形象估计跟贞子有得一比了,血肉模糊的贞子…。
“再这样我的胃要破了,美人儿王—”
“爷”字还没吐出,腰上便被他猛地一扯,浑身上下沉睡的伤口在刹那间全部拉开,又生生冒出了些许冷汗。
唯女…。子(重读)与小人难养也!
换了个姿势,他将我紧紧的圈住,头抵着我的肩,一只手在我裂开的鞭痕处肆意的揉捏,学着娃娃音:“小狐狸的嘴巴又不安分。”
孤鹜凄鸣,素雪飘遥。
我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若是站在远方,大概能看到这么一副情景:
轻絮般地雪花在空中悠悠飘荡,舞动着各自的风姿,最终委婉的落地,衣袂赤红如血,神色邪魅不羁的绝色的男子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他们的后面跟着大概上百的骑兵。
马儿们不安分的踢着蹄子,垂着脸,在地上寻来寻去。
我不想再受罪了,因此软了口气:“边王,没事的跑来这里吹风干嘛啊,怪冷的。”
“来这里干嘛你猜不到吗?”
此处离兵营颇远,难道他要在这里见萧益?他若单枪匹马一个人来岂不是凶多吉少?
“不止萧烑光,还有宸侯!”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内心,在旁边提示着,黑暗的眸里闪烁着太多我看不清的东西。
我讽刺的质问道:“大概是萧益请来了一群老弱妇孺,五王爷手下的大将都弃暗投明了,边王才会用一个女子要挟萧益吧!”
“‘请’?呵呵,你真是自私,他残杀老弱妇孺你竟用个‘请’字,怎么宸侯屠个村你就要死不活的?”
“这些跟你无关!”我知道在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想想就能得出结论,而我是个怕复杂的人,不愿去多想,我知道萧益会有他自己的道理。
转念思索,我能这样想,是不是代表我开始相信萧益了?
“啊—”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不由的叫出了声,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变态的指甲正嵌进我手腕处那渗着鲜血的肉里。
“看好戏了,小狐狸!”他将我拉下了马,揽着我的腰,向前走了几步,我才发现自己腿上的骨头不知何时也扭了,走不了路。
雪依旧轻轻地飘着,我一身素白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又被素雪染白,我终于看到萧益了。
“萧益…”呢喃着他的名字,我推开边王的手,正想迎着萧益奔去,却猛地一下被他拉回。
“来的可有两个人,你一心想着你的九王爷,不怕宸侯吃醋?”
我愣了一下神,问道:“我昏睡了三天?秋绝来拿解药的?”
“不错,本王为了想留住你,这三日绞尽脑汁,几乎没睡觉呢!”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问:“你想怎么样?”
眉间的那颗红痣抖了抖,他咧着嘴,啧啧了两声:“我本来想用你换玉玺,可宸侯说过,我若给了他奇鲮香木之根,他便不过问救你的事了,如今既然这样,本王两样都要。”
话闭,他一手掐住我的脖子,拽着我我向前挪了一步,萧益和秋绝已经疾步靠近了,望着几日不见的面容,我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傻萧益。”
我鼻子一酸,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名字便脱口而出。
我只记得,那时,他盯着我望了许久,昔日明亮清润的眸子变得暗淡无光,淡淡的愁容遮不住那凄凉的怜惜与心疼,他与我之间虽隔了一段距离,我清楚地看见他瘦削高挑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发抖,让人看了心疼无比。
“玉玺呢?”
萧益缓缓将手中托着的物事抬起,神色一冷,全然不见方才的苍白,“放了雅歌!”
萧益曾说过,玉玺控制整个曲宫,若落到了边王手中,那么萧益的国家怎么办。
“不要!”我想也没想,吼出了这句话。
“哦,宸侯,奇鲮香木之根我是带来了,只是—”他突然话锋一转,转向萧益,一副要看好戏的神色,接着说,“九王爷,解药我是该给你,还是给宸侯呢?”
“本王不需要解药,你放了雅歌!”萧益深皱着眉,声音里显示出了他无与伦比的怒气,这样的萧益,我从未见过。
边王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忽而又嬉皮笑脸起来:“宸侯来怎么不发一语?红渊长老的预言只有你我知晓,没想到你竟会用小狐狸帮助一个女人解毒,再用她和我交换解药,你—不想要江山了?”
“本侯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他紧蹙了一下眉头,眉宇间懊悔与愧疚交织不断,在撞上我的眼神的那一刹那,才对着边王冷冷说道,“放了雅歌,否则本候会让你后悔!”
边王举起手中的锦盒,玩味的轻啧两声,“哦?侯爷难道不想要奇鲮香木了么?”
“本候再说一遍,放了她,否则后果是你不能承受的!”
边王不再言语,霎时,静了许久。
不知何时,远处跑来了一个人,她跑到萧益的面前,细声叫了下殿下,而后又低下了头。我细看之下,才发现是月青,她换了装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妈的,果真够痴情的,都能追到这里来。
萧益和秋绝的眉毛都蹙了蹙,也没理她多少。
边王掐着我,向前挪了一步,一手在腰间掏出一个盒子,拇指轻轻一拨,盒盖便倏地一下弹了开,里面躺着的是一颗人参形状的植物,应该就是奇鲮香木了。
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渐渐加紧,渐渐有了点窒息的感觉,“这样,本王放开小狐狸,九王爷将玉玺交给本王的下属手中,她走过这段距离,玉玺也正好到本王手中,如何?”
“好!”
“不好!”我扯开嗓子吼着,打断萧益的回答,可喉咙被掐着,发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比变态的声音还要令人发麻。
我所站的位置距离萧益和秋绝大概有七八米,即便我速度再快,最多走上三四米,玉玺就已到了边王手中,只要我此刻向前冲上一步,便能脱离边王的牵制了。
我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萧益不要来管我,可他却来了。
不容我多想,萧益已经举着玉玺往边王这个方向走了,边王也松开了手,我拖着一只扭伤的脚,尽可能的往前跑,事已至此,我绝不能再落在边王手中。
刚出三步,那玉玺已不在萧益手中,一种不祥之感突然袭来,我拼了命的往前跑,秋绝就在几步之远,只是这几步之远,我再也跑不动,因为,我的心脏在抬脚的瞬间如经受过刀绞般,疼得人失去了理智。
而秋绝在我不远处的秋绝,望着我,脸上散过几分犹疑,便自我身边飞速跃过,身子自旋了几圈,带起一阵旋风,猛地向上跃去,空中,正是边王掷出的锦盒。
萧益和秋绝被引开,我的“离笑”发作,离我较近的只有月青和边王。
针刺的疼痛让我难以睁眼,迷糊中看到的是月青也奔向了那锦盒的方向,让我有些诧异。
“雅歌!”
我的左臂刚被人拉住,倏地一下又脱离了那只手,掉入了另外一个方向,不错,在秋绝放弃奇鲮香木,回身抓住我左手的瞬间,被边王捷足先登。
“哈、哈哈,宸侯怎么不要解药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抓住小狐狸,本王真是小觑了你的本事!”
“你放开她!”
“雅歌…。”
萧益和月青赶了过来,锦盒却落在了萧益手中,我抱着身子,痛苦的哆嗦着,这撕心裂骨的疼痛似乎一次比一次难捱,可若不是这个剧毒,我怎么会这般容易又被他捉回来,难道这么巧?
边王的胸有成足不是假的,他曾说“离笑”是他的毒,他懂得如何催化毒发,任何带毒药物都会导致“离笑”发作。
边王后挪了两步,一手紧紧箍着我的腰,下巴顶在我肩上,在我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他告诉了我一件比和尚梳头,瞎子赏花,疯子认理还要可笑夸张的事。
他说:“红渊长老能知天下未来事,他曾预言,天下局势,乱久必合,群雄四起,婇阴乃紫凤转世,得婇阴者,得天下。一旦天下统一,紫凤阴气深重,压住金凤的气势,若不除去,必会成为妖孽,祸国殃民,宏图霸业,建立的万里江山将会不历三世而亡,此事本只有我知晓,红渊长老十年前将之告诉宸侯时,便离奇失踪,你说说,本王还怎么舍得将你交给他们?”
我咬牙道:“你放屁!”
呵,真的很可笑,他们的霸业与我何干,分久必合乃历史的必然之路,难道少了我,天下就太平不了么?这种无稽之谈,也只有那些被权利的欲望冲昏了头脑的人才会相信。
难道这就是秋绝寻找婇阴的原因,这便是他逼我杀月雁,杀贪官,亲眼看着他屠村的原因,他认定我能助他,因此急着把我变成他一样充满欲望,嗜血残忍的人。
怪不得他总以为萧益留我在身边别有用心,怪不得我一个青楼女子竟值得他这个侯爷多次玩弄。
“边王,你放开她,本王让你活着离开塞北!”萧益恼恨之际,双手紧握成拳。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身后的边王有些惧怕萧益,疼痛之际,我从怀中缓缓掏出玉步摇,吊着燕子的玉坠在风中微微晃动,我魅惑一笑,踮脚吻上他的唇,用十足勾引的声音问道:“我漂亮么?”
边王眸中一亮,闪过一丝疑惑,箍住我的手明显轻了些,我接着问:“比这上面的燕子如何?你静静地盯着上面的燕子,轻轻地,你曾说你三日未曾睡过觉…。”
望着他渐渐迷离的眼神,我一边挣脱他的禁锢,轻轻后退,一边向萧益使了个眼色,萧益温柔的笑了一声,在边王还未清醒时,缓缓地朝我伸手,在我靠上那温暖的怀中之时,我一直惊恐不安的心,似乎在瞬间找到了栖息之地。
“小狐狸,你—”
边王从催眠的朦胧状态之中还没清醒之际,萧益揽着我,退后了几步,在转身时,神色瞬间似寒九的冰,冷冷地开口:“一个都不许剩!”
刹那间,寂静的雪空里,竟齐齐飞来许多黑衣劲装之人,手持弯月形锋利的兵刃,朝边王方才的数百骑兵进攻而去。
秋绝奸笑一声,威严的声音在四周久久飘荡:“顺便告诉边王,你的王宫以让曲宫的死士端平了!”
边王不急反笑:“就知道宸侯不会这般安静的和本王交易,也罢,这次本王认栽。”说罢,便朝着那些黑衣死士攻去。
远处,刀光剑影不断,血光染红了天际,我明白战争中的残忍,我既生于乱世,这些迟早要面对。
无力地倚着萧益,我担忧的问:“怎么办,玉玺还能拿回来么?”
他安慰式的一笑,疼惜的说道:“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