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怀中人儿浅浅的呼吸,挛鞮冒顿嘴角上扬,体贴的替桑榆擦掉下湿腻,紧拥着桑榆闭目养神。
枕着挛鞮冒顿的手臂,浑身的酸痛让桑榆睡得格外香甜,无意识的找个舒服的位置,手搁上挛鞮冒顿的肩头,腿搭在挛鞮冒顿身上,炙热的体温温暖着桑榆。
“桑儿。”挛鞮冒顿轻声呼唤。皱眉,无意识的呢喃。
“桑儿。”挛鞮冒顿将被子微微扯开,桑榆身子瑟缩一下,更紧的贴了过来。
挛鞮冒顿的眉头紧皱,喉结滑动。抱着桑榆睡觉实在是一种折磨。
起身,套上衣服,阔步来到院内。
“王。”两名黑衣人静静地立在院内,融在黑夜之中。
“城内情况如何?”才活色生香一回,匈奴王神清气爽。
“他们已经打入刘瑾的军队,破城指日可待。”一名黑衣人恭谨回答。
“大王英明。”黑衣人立即狗腿的奉承。
“刘青,你和张诚他们会合,我们只需……”
黑衣人侧头,弯着腰,听从匈奴王的安排。
转瞬,院内又只剩下一袭黑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院内。
房内,桑榆依旧熟睡,身心疲惫,睡得特别地沉。
床前,匈奴王凝视着桑榆,和初次相遇相比,这丫头长大了许多,个头向上窜了不少。嘴角含笑,匈奴王坐在了床沿上。
“挛鞮冒顿,你这个混蛋。”梦中的桑榆也不老实,口齿不清的咒骂着匈奴王。
暗暗好笑,匈奴王靠近桑榆:“他怎么混蛋了?”
“他欺负我,他混蛋,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听不真切。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梦中的桑榆小脸纠结,眉头紧皱,很是不安,小手在空中飞舞。
“你杀不了他。”淡淡的将桑榆的手放回被子中,挛鞮冒顿提醒桑榆。
“我能。”睡梦之中,居然还能回答,睡得真不踏实。
“他怎么就老欺负你呢?该不是你们早就认识吧?”语音难得的轻柔。
“认识,不认识,认识,不认识。”嘀嘀咕咕,没了声音。
“桑儿。”匈奴王轻拍桑榆的脸蛋,回应的只有平稳的呼吸。
梦中的桑榆无依无靠,如同被大海包围的小舟,被海浪冲击得随着水流旋转,晕晕的,似难受又似舒服,声音被卡在喉间,濒临爆炸。耳边有粗重的喘息,一种排山倒海的感觉袭来,桑榆的理智回归,费力的睁眼……
夜沉沉,缠绵继续,自古美人帐下,多少英雄窟。
“王,时辰快到了。”轻微的叩门声若有若无。
“好。”将手臂轻轻从桑榆的颈下取出,挛鞮冒顿下榻,整理身上的夜行衣。
刚硬的面孔,眼神柔化,低头为桑榆掖了掖被角:“桑儿,现在不方便带你走,过不了多久,本王定会前来接你。桑儿,你若敢负我,”挛鞮冒顿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转瞬消弭,似乎只是一种错觉,嘴角斜挑,“本王,不会给你负我的机会。”
转身,阔步来到房门前。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门前。
“王。”地上的男子垂着头,生怕看到不该看的画面。
“丑时下时刻,王,再过一刻钟,迷药就会失去效力,我们得赶紧离开。”
点头,挛鞮冒顿阔步跨出房门,后脚还未踏出,又退了回来。
门口的侍卫焦急的抬头。却见他们的王退回房内,将桑榆划破的衣服叠好放入怀中,踏步走到衣柜前,大手拉开,拿出一件粉红的衣裙,搁置床前,又将短剑和匕首捡回,轻轻垫在枕畔,手指拂过桑榆的脸,只瞬间又离开。
侍卫赶紧垂头,只当什么也没发生。做好这一切后,挛鞮冒顿大步流星走出房门,南门外依稀有隐隐的叫嚣声。挛鞮冒顿的嘴角浮起冷冷的笑意。“刘瑾,你以为全民皆兵就能阻住本王的步伐?要知道这些临时征召的不过是势力的市井小民,这种人越多,麻烦——越大。”
不在停留,侍卫取出怀中的长绳向房顶抛去,哧溜一声,绳头的六爪钩牢牢攀住房顶边缘。挛鞮冒顿身形移动,拽住绳子,蹭蹭几下,已经来到房顶,猫下腰,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离去。身后的侍卫身手也格外敏捷,攀爬上房顶,收好长绳,紧随挛鞮冒顿的身后,不一会,就杳无身形。
南门外,浑身横肉的匈奴将领休旬王须卜多哈在城门前狂呼:“懦弱汉猪,有种打开城门,和你匈奴爷痛快一战。”
“哈哈哈哈,兄弟们,汉猪们怕了。”
“哈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在朝那城的上空激荡。
无数的火把从朝那城门处一直延伸,最终在遥远的几里地外浓缩成一个小点,似乎无限蔓延。
“瑾王,让老夫去会会这些匈奴狗贼。”桑将军双眼喷火,手握宝剑。
刘瑾漠然垂立,匈奴几十万大军驻扎城外,区区两万临时训练的士兵,怎么迎战?
“桑将军,城门切不可开。他们就是激我们打开城门,以方便他们强攻。”
“那怎么办?总不能放任这帮强盗辱我大汉威名。”刘守备握着钢刀,沿着城墙来回走动,“要不是朝廷那帮缩头乌龟,小小匈奴怎敢在我大汉的疆土撒野?”
“不,今日匈奴叫阵虽凶,进攻却无。”刘瑾眉头深锁,“我担心,攻城有诈。”
“有诈。”桑将军和刘守备一愣。
“佯装攻城,”桑将军神色陡然紧张,“挛鞮冒顿那厮诡计多端,这次目的是什么?”
“猜不透,所以才更得小心。”刘瑾神色肃然,转向刘守备,“刘守备,朝那城内情况,你比我们熟悉。速派你的人手,严厉监控朝那城内情况。”
“是。”刘守备领命离去。
“桑将军,带一对人马,查看其他几个城门,是否有匈奴兵的踪影?”
“老臣领命。”桑将军健步如飞,跑下城墙。
刘瑾再次回头,城外马蹄声声,不时嘶鸣,火把绵延无边,如此多的人马,怎会不强攻?
对峙依旧,叫骂依旧,等待依旧。
刘瑾冷眼看着城墙下的匈奴兵,现在的情况,防城内似乎胜于防城外。
天色拂晓,南门外匈奴兵的叫嚣声弱了下去。
不久,天空燃起三朵璀璨的烟花。
须卜多哈打着哈欠,仰头:“刘瑾,本王累了,回去补个好觉,再来和你一战。”
“收兵。”军令如山,鸣锣收兵。听到锣声号令的匈奴兵折头,朝那城外尘土飞扬,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匈奴兵须臾间朝后飞逝。匈奴大旗迎风招展。
“瑾王。”刘守备跑上城墙,抱拳行礼。
“城内情况如何?”
“没有任何异常。”
“其他几城门也没有异样。”桑将军抱拳回复。
“既然如此,先回府商议。刘守备,麻烦你先巡防。”
“属下遵命。”刘守备豪气慷慨。
刘瑾和桑将军一路扬鞭,不多时便回到官邸。门口的侍卫毅然站立大门两侧。刘瑾悬着的心放松,这里没事便好。
一路前行,早起的丫鬟仆人纷纷侧身行礼。
“桑小姐起来了吗?”刘瑾顿住脚步。
“没,可能是昨夜担心将军,睡得太晚。”丫鬟低着头,小脸嫣红,偷偷抬眼瞄着刘瑾英武的身姿。
“哦,”刘瑾两眼含笑,桑儿一定担心了,“将桑小姐的早饭送到桑小姐房内。”
“是。”丫鬟垂眉。
“多谢瑾王关爱小女。”桑将军面色疲惫,双眼隐含笑意。
“桑将军,你又取笑徒弟。”刘瑾面色微红,一丝不自然。
“呵呵,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哪会取笑?”桑将军正色,笑意冉冉。
听桑将军如此,刘瑾倦色的脸嫣然舒展。
“可惜我们遇上两国交战,若是国泰民安,桑儿怎会跟着我颠沛流离?”
“是啊,”桑将军眼角湿润,“桑儿从小没有母亲,跟着我风来雨去,征战沙场。我对不起这孩子。”
“将军,时局动荡,本王想尽早和桑儿完婚。”刘瑾立住,语气恳切。
“好,好。”桑将军几乎老泪纵横,“当年煜王在世时为你们指腹为婚,成就一世良缘,实在是桑儿的福气。”
“既然如此,桑将军,本王的意思是——,只要朝那局势稳定,就即日成亲。”
“好呀,哈哈。桑丫头出嫁,老臣的心事就了了。”桑将军笑声朗朗。
“瑾王,昨天整夜未眠,先吃点早餐,休息一会再说。”
“也好。”谈话间,两人进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