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一袭流风宽袖翠绿绣竹雪娟衣,脚踩一双纹貔貅黄缎面赤金靴,腰围一条金缕玉带,黑玉发簪透亮细腻,浑身上下贵气逼人。
楚慕傲背靠树干,双手背在脑后,双目似闭非闭,慵懒的倚在树枝上,宛如一只名贵波斯猫。
“姜相和双绝真是好雅兴啊!这月黑风高、黑灯瞎火的二位也能有如此兴致在此地谈论人生理想,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啊!”楚慕傲微凉的语调轻飘飘的说道,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可怜我七哥还在担心双绝呢!双绝你好狠的心啊!”唇角勾起一抹坏笑,脸上是伤心欲绝的悲痛神情。
你七哥与我何干?简直是岂有此理。
“八皇子想多管闲事?”姜云逸放开对我的束缚,依旧是一副温暖和煦的俊逸儒雅笑容,眸子中却闪动着狠厉的光,平素温雅的嗓子冷如冰柱。
“本皇子没那份闲情逸致。只想带双绝去看场好戏罢了,姜相要是也有兴趣,尽可以一同跟来。”楚慕傲跃下树枝,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往前飞去,速度决不下于我平时的轻功速度。
姜云逸一掌劈开楚慕傲握着我的那双手,楚慕傲变色,但还是忍了下去,直叫我们跟上。
皇宫北门门口,宴席未完,一辆马车却徐徐而出,静谧无声处更显寥落。
“你要干什么?”半弯月亮漏下的朦胧月光只有极少透过密密的枝叶,楚慕傲的脸被完全隐在黑幕里,当我却能细致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旁边是一脸不解和警惕的姜云逸。
“嘘!跟着那辆马车。”
我看着那辆缓缓前行的马车,也看不出有何奇异之处,无非是楚都的大富豪贵之家的豪华马车罢了。
一路前行,马车在一座小院落前停下了,一位身段婀娜的纤腰美人在清秀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似一阵清风飘入院中。
夜风袭来,冷意飕飕,我却觉得心比夜还冷。
仅仅一个转身留下的清润侧脸我已认出,是那位冠绝楚都的第一才女,翰林院大学士白士德的大女儿白水音,异姓王忠勇王姚骆之媳,小王爷姚轩之正妻。
私自离席,深夜自此,所为何来,不言而喻。忠勇王府距离此地还有一条街呢!
“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美人嘛!我们走吧!”我急慌慌的想要离去,却被楚慕傲拉住了。
他冷嗤一声,挑眉嘲讽道:“怕什么?来都来了,可不能白跑一趟。”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说着就拉着我飞上了屋檐之上,俯身倾耳静听。
三人无言,皆屏息静听。
“表哥!”一个婉转悦耳的娇弱声音响起,宛如空谷黄鹂般婉转动听,有带着一抹哭音,端的是惹人心动。
那女子竟然嘤嘤哭泣起来,凄切悲音,闻者动心。
富国侯裴金光的妹妹是翰林院大学生白士德正妻,她所唤表哥者也就是——大爷。
明明想要转身离去,脚却像是生了根似的不愿离开。
“音儿,你怎么了?”果然,一道熟悉至极的干净声音响起,声音里尽是关切宠溺。
“表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女子的声音急切而无望,说着说着就自顾自的哭起来了,凄凄切切,流转在夜风中。
“音儿,你别这样……嗯!”
“表哥,我……还爱着你的。”屋中红烛晃动,暧昧声起,旖旎情暖。
我却听得心中撕裂般疼痛,手上一个冷不防,碰到了一片琉璃瓦片,发出了细微声响。
“什么人?”破空啸音响起,一排暗器飞射上来,被楚慕傲一根银丝打落在地,我被姜云逸护在怀中。一条人影跃出窗外,在空中一个翻折就跳上了琉璃屋顶。
大爷依旧是那身贵气非凡的锦衣,腰间玉带镶嵌珍珠,风流眉目第一次在我面前染上严峻冷寒之色,若不是面容一样,我几乎认不出面前神色严肃之人便是我平常认识的风流贵公子大爷。
“大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脸色煞白,惶恐无措的解释着我们的偷窥行径,自己都没意识到染上了哭音。
也不知是为深夜窥伺被发现,还是为我和他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没说完就挣脱开姜云逸的怀抱,脚尖点地,腾空飞去,速度丝毫不弱于楚慕傲。
夜风中只听到楚慕傲调侃的笑音,他说:“打扰了,实在无意冒犯。你们继续,继续,我们的嘴巴都很严实的。”
声音恶劣揶揄,让我很想抽他几巴掌。
虽然早已知晓大爷心里有别的女子,但是直面碰上他们相会亲热的场面还是让我分外难堪,
奇怪的是那股难堪甚至盖过了心底的抽痛。
眼前浮现一幕幕那一个月中我和大爷相处的种种温馨情景,或许更像是家人,而不是恋人间的脸红耳热,心口悸动,宛如小鹿乱撞。
我只是恋上了一种温暖的关怀和持久的守护,我太渴望被爱被捧在手心中珍惜呵护。
我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我只想做唯一的那人,分享或是同情赐予的爱意,我不屑于要。
所以,我注定孤独一人,孤独终老,恰恰印证了那年雪山上我无所谓的对四师兄说,我要打一辈子光棍的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