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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许央按照袁星辰的吩咐,隐匿于嵘城之中,时时查探各方动静。

他想,叶青桐与自己同是萧氏后人,可相较于这个表妹,袁叔、郝姑姑他们更愿意将希望和重任寄托在自己身上。他们苦心孤诣、秘密蛰居数十年,为的就是颠覆齐家天下,夺回曾经属于萧氏的东西,而自己作为萧家子孙,从小便被告知与众不同的身份,被教养成一个为复国而活着的工具,寒来暑往,他学文亦学武,从不荒废,每当松懈倦怠之时,他总会跑去齐都东街外虹桥边,站在那块高地上遥望气势恢宏的宫墙,他们说那曾是萧氏的宫殿,是萧氏数代先祖矢志不渝呕心沥血立下的基业,可恨被那齐氏野心勃勃阴谋篡夺。眺望远处的宫墙良久,他复又回去加倍地勤学苦练。

他有时忍不住想,倘若叶青桐是个男子,便极有可能会和自己一样,拥有同样的命运,为了复国而存活于世,如若那样,自己也许会有一个同伴甚至是知己,不至于太过孤独。

嵘城之中,近来莫名地多了不少陌生的过客,加之城中百姓皆对玉玺与宝藏一事有所耳闻,一时间,茶楼酒肆秦楼楚馆里将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同德客栈,此时虽是清晨,却十分热闹。

青桐跟在冯绣身后走下楼时,孟九思、苏彦已在桌上用餐,而凌清欢父子一大早便辞别离开了,道是亲戚相邀前去探望。

几个年轻娇俏的女子簇拥着一个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踏入客栈,客人们的眼光无一不被吸引过去,那白衣女子仿佛空谷幽兰,浑身散发着清丽脱俗的气质,而覆在面上的那一层薄薄的面纱又为她平添几许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揭开一睹芳容。

青桐望得入神,没留意脚下的台阶,一个疏忽便直直地朝下栽去,幸而冯绣转身微微伸手便托了一下她的身子,她站稳后感激地连声道谢,冯绣好笑地看她一眼,又别开眼去打量那一众女子。

青桐入座后,苏彦笑吟吟道:“叶姑娘方才可是被那女子迷了心窍?”

青桐坦然笑道:“确实,拥有那样气质风韵的人想必绝非常人,苏公子难道没有被她吸引?”

苏彦淡笑一声并未作答,而是端起面前的茶轻啜。

青桐忽然觉得他的某些性格和待人处事方面与孟九思有几分相像,她忍不住在孟九思与苏彦之间来回地看,心中浮想连篇,这个苏彦兄弟二人与孟九思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二人身为齐国官员、韩敬门生,私下却与孟九思这样一个商人过从甚密,恐怕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吧……孟九思除了是商人,究竟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他们急于来到颍州,到底为了何事,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司徒珏那日与她说的话忽然浮上心头,他说交友不必深知对方背景底细,只求意气相投,舒心即可,她自认为没有司徒珏那样的率直意气,做不到毫无顾忌地将一颗拳拳之心尽皆付与孟九思,但是转念一想,她既是喜爱他的,喜爱他这个人,而与他的身份背景无关,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探究他呢,若是他有心,将来总有一天会亲口告诉她关于他自己的事情,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她自己,又何必强求一切都明了?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孟九思见青桐收回那在自己和苏彦脸上逡巡的目光,半托着腮愣愣地望着桌面,一时皱眉,一时展颜,禁不住好奇轻敲桌面问道。

青桐撤下托腮的手臂,仿佛将那些繁杂的思绪一扫而尽,她瞥了一眼那行妙龄女子,突发奇想地笑道:“我在想那些女子不会就是蓬莱宫的美人儿吧!”

“极有可能。”冯绣正色道。

青桐愣了一愣,瞎猫碰到死耗子?她忍不住又看向那群女子,只见她们已随店小二上楼。

只听冯绣说道:“传闻蓬莱宫中的女子皆有一样极高的涵养功夫,便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身姿之曼妙,步态之轻盈。”

“是涵养还是某种功夫?”

“既是涵养,又是功夫。”冯绣看了满面好奇的青桐一眼,如是答道。

青桐笑了:“身姿曼妙我倒是看得出,那步态轻盈……你如此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她们每个人的裙摆下都系着几只极小的铃铛,可是从她们进门直至上楼,没有一个人的铃铛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青桐略一思索,伸出大拇指,由衷向她笑道:“冯姑娘好厉害,真是老江湖!”

冯绣淡淡回应:“叶姑娘说笑了。”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孟九思,面上并无过多表情。

寒冬夜,清冷,安静。

一阵闲闲的沉闷的敲门声响起,青桐低声问了句“谁啊”,没有回音,她犹疑着重复问了一句,仍是没有人回答,她就势端起手头的一杯热茶,小心地走过去准备开门察看一看,只见门上短小的横木插销竟缓缓自动挪开,她心中一阵猛跳,定睛望向那插销,随时准备着望见任何异动就大呼。

插销打开的那一刻,青桐只见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低着头托着一壶茶,一个闪身便灵敏地踏进了门内,反手便又将门关上。

青桐望着他眨眼之间一气呵成的动作,诧异之下一阵寒意袭来,这显然不是真的店小二!她反应过来后一边把手中的茶杯向他掷去,一边张口便要大呼,只觉一道青影闪到眼前,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捂住她的嘴巴,她惊得瞪大眼睛看他。

“嘭”的一声,那只投出的茶杯在近门的地上撞得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叶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门外响起冯绣的询问。

青桐示意眼前的人撤开手,定了定心神,道:“哦呵呵,不小心摔了杯子,没什么事,你早些歇息吧!”

平川笑意盈盈地坐下,自顾自斟了一杯热茶开始喝起来。

青桐走到门边,附耳听了听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杯子碎片,一边拾一边问道:“方才你是如何开的门?”

嬉笑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第一个问题不是问我为何来此,而是如何开的门。”平川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也帮她拾起碎片来,“只是……那是我的独门秘技,不能轻易外传。”

青桐抬头看着他那张笑脸,之前的惊吓早已过去,而不满和闷气也不好再发作,“那你装神弄鬼的,来此作甚?”

他的确是故意吓唬这个叶青桐,看看她会作何反应,实际上,他年少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装神弄鬼吓唬别人。

“自然是来寻你啊。”

“谁让你来的?”

“你觉得呢?”

“叶青檀。”相府那个地方,怕是除了叶青檀也没人愿意管她的死活了吧,她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平川笑道:“不过,想要寻你的可不仅仅只有他。”他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哦?”青桐自嘲一笑,“难道那伙劫持我的匪徒还不死心?”

“人都死了,心不死还有何用?”

青桐一惊,诧异道:“那伙人死了?!他们是什么人?何人杀害了他们?”

平川叹道:“他们是一伙山匪,却不知他们为何人所杀。”他继续若有所思道,“我听闻那群山匪将你交给了另一群人,那群人似与颍州刺史楚越有所勾结,不知……你是如何逃脱的,又怎会来此?”

青桐将凝眉思忖,将拾起的杯子碎片扔进桌上的托盘里,慢慢说道:“我在来颍州的路上便设计逃脱了,在临安镇逗留了一段时日,后来遇到友人便与他们同行来此,这几日才到,何来被交给另一群人之说?”

说到此处,她与平川对望一眼,显然二人都已明白有人行李代桃僵之计,她问道:“你可知颍州刺史楚越与此事有何关联?”

平川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甚清楚,”他捏起面前的一块碎瓷片把玩起来,瓷片上是一朵残破的青花,那残缺而沉闷的花儿在他灵巧的手中仿佛又恢复了生机,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送你回齐都吗?”

青桐看着他淡笑道:“不必,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在这儿多待些时日呢,就当出来游玩好了。”

“游玩?眼下这地方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哦?何来此说?”

平川目中熠熠生辉:“你当真不知?”

“你是想说玉玺和宝藏在颍州出现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这件事?”

平川点点头,笑道:“近来各路人马明里暗中纷纷聚于此地,楚越必定会对这颍州和周边府县严加防范,况且将你劫持到此却又不小心放你逃脱了,他一定寝食难安,必会暗中搜查你的下落,看来你在游玩的时候需要多费些心思隐藏自己的行踪。”

青桐点点头,问道:“那你呢,有何打算?”

“这里如此热闹,我当然也要留下来游玩一番!”说着端起桌上的托盘,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该如何联络你?”

“你不必找我,有什么事我自会来寻你!”说罢灵巧地闪出了门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题外话------

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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