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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外殿,服侍司徒熏的宫女见她出来,忙给她倒了一杯清茶,她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却没喝,轻轻放在桌上,对着那宫女道:“你是服侍公主的么?”她看眼前的宫女不是司徒熏劫持她的那一夜的那个侍女,因此才出言问道。

那宫女抿嘴一笑:“回姑娘的话,奴婢是新近才调过来伺候公主的。”

她挑眉:“那之前的那个呢?”

那宫女缄默不语,过了片刻才答道:“这个就不是奴婢知道的了。”

这个宫女不知道,她魏小双却知道,之前那宫女心肠估计也不好,郦太后恨身边的人仍由司徒熏骄纵任性不劝阻,又不能责斥司徒熏,只好拿她身边的人来出气了,看这架势,那宫女的下场除了一个死还是一个死。

“我替公主把了脉,现在公主在休息,你若是无事,就不要进去打扰她,等她叫你的时候你再进去,等晚上我会再来看她的。哦,对了,刚刚我在香炉里加了一点对公主的风寒很好的花露,可闻多了终究不好,一个时辰之后,你进去把那香炉撤了吧。——还有,你拿纸笔来,我写一个方子给你,你照着这方子煎药,给公主喝,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找御医们看看,没事的,我不在意这些,这是规矩我也知道。”

那宫女依言给她笔墨写了方子,然后接过那方子看了看,然后才笑道:“那姑娘稍坐,奴婢去吩咐她们抓药,去去就来。”

“哎,我不坐了,你们还要照顾公主,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对了,我看你们也走不开,不如叫彩霞和明月跟你们一块儿去抓药,然后让她们送去太医局里给御医们看看,那样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那宫女迟疑:“这——恐怕不好吧?”

她一笑,看了彩霞明月一眼:“这有什么不好的?我成天在兰苑里窝着,把她们两个都憋坏了,现在正好出去逛逛,别让她们俩发霉了!”然后又对着明月彩霞笑道,“怎么样?给你们俩找了一份差事,帮公主一个忙就行了。回去的路我认得的,我自己能回去,你们就留下来帮她们照顾公主吧。”

彩霞和明月点头应下了。

她便一个人出了司徒熏的寝宫,慢悠悠的走在宫道上,司徒熏的寝宫建在很幽静的一处地方,不过此处安静,却离郦帝的寝宫不远,离郦太后那儿也不远,看样子这两个人还是很疼她的,只不过当皇家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亲情还是靠边站了。

她慢慢的晃悠,觉得心情还是很舒畅的,安排的计划完成了一半,下面一半虽然要靠缘分和运气,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觉得,最近她的运气越来越好。

转过拐角,却发现前面廊下那个带刀安排护卫的侍卫长的背影看起来很是面熟,正蹙眉细想的时候,那人恰好安排好了,各人各归各位,那侍卫长一扭头,恰好和她面对面。

她一愣,这不是安鹰么?怎么沦落到在宫里当保镖了?

安鹰显然也看见了她,先是一愣,继而飞快的收回视线,快步就要离开。她怎么可能让他走掉呢?忙抢上前去,叫道:“安将军。”

安鹰无法,只得回头,蹙眉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到我那里去吧。”

她就跟安鹰一起,到了他在宫里的值宿处。看着眼前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一张桌子的屋子,她讶然问道:“你住在宫里?”

安鹰示意她随便坐,她轻轻抿嘴,坐在了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安鹰就走过来在床上坐下,这才道:“不是,我在宫里值岗的时候才在这里休息。”

她环视一周,还是无法理解:“你是将军,怎么还要在宫里值岗?”

安鹰低眉,没有说话,她看得出他有心事,眸光那么复杂,以她过来人的心态来看,八成是情路不顺,可眼下却不能直接问,所以才一笑道:“你要是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可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安鹰开了口:“你问吧。”

她抿嘴,低叹道:“司徒……他还好么?”

安鹰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他知道我今日要进宫,一大早就来找我,说要是我能在宫里遇见你的话,就叫我告诉你,他很好。我说若是不能呢?他还跟我笑,说不会的,我一定能遇见你。”

她闻言,低眉一笑,那人果然懂她。可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自己偷偷的笑了一会儿,却发现安鹰眉梢眼角俱是挣扎隐忍,又扫了一眼桌案上,低声道:“你身上有酒气,这屋里也有酒味,你这几天喝了很多酒么?”

安鹰一叹,紧紧咬牙,拧眉良久,才低声道:“你今日去看了长公主的,是么?她的风寒……好些了么?”

就这么一句话,他的心事她就猜到了,当下也不点破,只如实答道:“风寒没什么大碍,她很好,现在休息了,我给她开了方子,只要她好好的按时吃药,就会好的很快了。只是——”

“只是什么?”他果然很紧张,马上追问。

她淡淡一笑,这才道:“只是她的心情不大好,受了一点刺激,现在,就看她自己肯不肯放过自己了。”不过,依司徒熏的性子,被人这样算计,即便是亲人,恐怕也是难以承受的吧。

安鹰不语,她等了半天,他才冒出一句话来:“她是不是忘不了那个夏侯凉?”

她淡淡一笑,果然跟她所想的一样。见眼前的汉子完全跟当初初见的时候不一样,果然还是要相识的越久才越能看到别人不一样的一面啊。

“你喜欢公主多久了?她知道你喜欢她么?”

安鹰拧眉,哼了一声,才道:“我在宫里值岗已经一年多了,皇上之前还纳闷,为什么我已经成为将军了,却还是非要回来做这个大内侍卫总管,我什么都依了皇上的,唯独这个我说不出口。后来慢慢的,皇上就问了,他也许是知道了什么,就不再管我了,除了打仗之外,其他的时间仍由我回来做侍卫总管,只是每个月都会送我一坛好酒,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是没法子,我就是不能说服我自己离开。”

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守护她,这大概是他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吧。虽然对于那个人来说,他的存在几乎等于空白,但是他就站在那里,偶尔还能看到她,也总比在宫外守着一座空荡荡的大宅子却不能相见要强些。

她看了安鹰一眼,郦帝那样的人是绝对知道他的心思的,司徒熏就难说了,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郦帝也不会允许他还在宫里做侍卫总管了。

“自从那次和亲她就喜欢了夏侯凉,我冷眼瞧去,确实是忘不了,再加上又发生了一点事情,她就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不大好。”

安鹰赫然抬眸:“什么事?”

她抿嘴:“这事我不能再说了,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不知道也没什么坏处,总之你只要知道她现在不是很好就行了。”

安鹰拧眉:“真的不能说?”看她很坚定的摇头,他也就不问了。

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给,拿着。哎呀,别皱眉了,你看你皱眉像个老头子一样。”

他接过来,看了半天:“什么东西?”

她抿嘴:“我自己酿的花茶。我也给了司徒,但是他不爱喝,我看你这儿酒味这么浓重,劝你一句,酒喝多了伤身,这个花茶比酒好多了,又香又醇,你试试就知道了,以后啊,别老是喝酒了。”

她站起身来,回头看见安鹰把她给的花茶放在了桌子上,眸光一闪,却道:“你这里我也不能久待,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身子,别再喝酒了。——还有,最后告诉你一句,别去看她,千万别去。”

安鹰不答,等她走出了门,似乎才听到身后有人低低的回答:“我知道,我不会去的。”

她低低一笑,没有再说话了,只自己一个人回了兰苑,午膳的时候彩霞和明月才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坐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做,就看花看草等夕阳黄昏。

“彩霞,明月啊,晚上跟我一块儿去看看长公主吧。”

彩霞点头,明月笑道:“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们自然是跟着去的。”

晚膳是三个人坐在一块儿吃的。吃完之后,她就就说休息一会儿,等天晚了出去散步才是最好。

等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彩霞和明月就分别昏倒在地上,她撇撇嘴,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这两个人抬到了她们各自的床上,之后眯眼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弯腰探了探二人的鼻息,这才低低道:“你们俩先睡一会儿好了,反正这个时辰也不会有人来,来了也只会以为你们在睡觉,反正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是打雷都醒不来了。”

勾唇低低一笑,眸间却是一片风霜凌烈的寒意。定了定神,走到门前看看天色,外头已是黑透了,各处庭院楼阁透着点点烛光,她轻哼一声,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将兰苑的门掩好,她慢慢走在甬道上,身影一会儿就溶入了夜色当中。

之前撇开彩霞明月,她就悄悄察看了一番司徒熏的寝宫周围,倒是发现了一处极好藏身又能看到寝宫里面的地方,七拐八弯之后,她避开所有护卫,就找到了那一处墙根。

探头看进去,司徒熏果然还没有睡,正坐在桌案前发怔,桌子上摆着的那个香炉已经擦干净了,只是屋中还隐隐有栀子花的香味,她看着桌子上还留着残渣的药碗低低一笑,果然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来的。

内殿里没有宫女伺候,应当是司徒熏心烦伤心,不愿叫别人瞧见她这副模样,才全都赶出去了。她再了解司徒熏不过了,这样骄纵任性高傲的女子,怎么可能容许别人看到她伤心难过的一面呢?在她眼里,那些宫女太监都是所谓的贱民,从小娇生惯养,是作为真正的公主长大的,眼里除了皇家,除了尊贵,哪里会把别人的命放在眼里?

她虽然口上叫着二皇嫂,可心里未必就把她真的当成二皇嫂。司徒熏愿意重修旧好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她现在惹不起她魏小双;二是看在司徒奉剑的面子上。

看着烛光下那女子的侧脸,魏小双蹙眉算了一下时辰,也是时候该发作了,再一抬头,果然看见司徒熏的额上开始渗汗珠子了,她低低一笑,接下来,就是该是浑身发烫,一阵阵的抽搐,然后觉得热,无比无比的热,然后是不由自主的要脱衣裳,感觉的身体和心灵都是一阵阵的空虚,是无限渴望被填满的那种空虚,满心的yu望得不到纾解,然后,开始渴望男人来填满。

没错,她就是给司徒熏用了最烈的chun药。一早放在香炉的类似于栀子花的香味的那种花露,其实是失传很久的玉女精,她在一绝本的医书上看到的,记得方子,没事的时候就给提炼了出来。这玉女精世上很少有人闻的出来,一般都以为是花香,但是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没有放多少,而且在给司徒熏的方子里面还加了不少东西,是可以和玉女精相互作用的,她肯定没人能看得出来。

她是故意要给司徒熏说出那些话的,那些真相其实也没什么,若是缓缓的说,司徒熏也不至于情绪那么激动,只不过她就是要用现实狠狠的来刺激司徒熏,因此说的话都直击她心,让她在一波波的打击中崩溃,然后再把她当做自己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入她的陷阱里来。

故意说出那些大家是为你好,一再的强调让她不要恨别人的话,其实就是她对司徒熏的心理暗示,希望激起她的逆反,越是让她不要恨,她就越是会恨的。事情的发展一步步的都按照她的计划在发生,心里怎么会不畅然呢?

眼看司徒熏已经脱的只剩一件亵衣了,她嘴角便勾起一抹冷笑,望着在内殿里烦躁的团团乱转司徒熏,她脑海中冒出一个疑问,安鹰怎么还没有来?

本来在整个计划里,是没有安鹰的,她也没有料到安鹰会出现,因此她所想的就是等司徒熏不行了的时候,叫金蚕出去随便引一个侍卫过来,然后她就在暗处看着堂堂郦国长公主和一个侍卫颠—鸾——倒凤。这就是她想要的。

可现在安鹰却掺和了进来,当她得知安鹰喜欢司徒熏的时候,她内心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那还何必去外面随便找侍卫呢,眼前这个不是正好吗?何况眼前这个若是能算计进来,岂不是比一个无名的侍卫要好的多?

于是,她就给了安鹰那份花茶,还嘱咐他不要喝酒,可嘱咐他千万别去看司徒熏。那份花茶单独喝起来当然没事,但是在喝了之后,又恰好闻到了玉女精的味道,恐怕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安鹰若是不喝花茶来了,也经不住司徒熏如此的热情的;那安鹰若是喝了花茶之后来了,那便是和司徒熏情投意合了。

总之,她算准了安鹰一定会来,这样磊落的汉子,一定会悄悄来看他伤了心的心上人的。他一定舍不得她伤心。

正在寻思的功夫,却看见屋中黑影一闪,门口正站着一个人,那安鹰竟然就这么进去了。

安鹰本来就放心不下司徒熏,听魏小双那么一说,更是放心不下,趁着夜深无人,他就悄悄来了司徒熏的寝宫,就想来看看,没想到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内殿中空无一人,司徒熏的衣服丢了一地,她的头发披散着,眼神迷蒙而狂乱,身上的亵衣胡乱挂在那里,几乎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色。

他心口一紧,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刚一进去,和司徒熏的眼睛一对上,他就懵了,身体里瞬间就腾起一把烈火,烤的他难受。司徒熏一看见他进来就冲上来紧紧的抱住他,然后在他身上磨蹭,热的发烫的女子躯体软软的窝在怀里,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毫无章法的乱摸,而他,一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脑子里嗡鸣一声,理智的防线就被冲破了,待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已经带着司徒熏倒在塌上,两个人的衣服丢了一地,胡乱的重叠在一起。

魏小双在殿外看清了所有的一切,在她这个角度,能看清里面所有的事情,微微眯眼冷笑,那安鹰果然听她的话喝了花茶,不然,他一定会再挣扎一下的,不会这么快就丢盔弃甲。

塌上的人不知疲倦的纠缠在一处,她只在窗外冷冷看着。

司徒熏此刻的表情真是难以形容,明明羞愤却又在享受,明明抗拒却又舍不得离开,几乎是在绝望中感受快乐。

魏小双抬手看看手上那淡的都看不见了的伤痕,眸中恨意渐渐疏淡,宣哥哥,你取雪水受伤归根究底是因为里面那个人,如今,心儿总算是惩戒了她,这一份情意我还了你,剩下那些,有机会心儿也一定会还给你的。

司徒熏,当初你拿碧落来害我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这样的结果呢?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好好过了!我以前就发过誓,要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尝尝生不如死,半死不活的滋味,现在,我做到了。

眸中划过一丝狠厉,再最后看了一眼屋中的人,她毅然转身离开。现在,该是时候让里面的人万劫不复了。

回到兰苑,她收拾了一番,然后才把彩霞和明月叫醒。

“姑娘,奴婢这是怎么了?奴婢们怎么会在床上啊?”彩霞爬起来,揉揉额角,蹙眉问道。

她不在意的笑笑,答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呢!刚刚吃了饭,我说困了,然后我就去床上睡了一会儿,哪知我一起来,你们俩也在床上睡着,怪不得人家都是饱暖思睡,果然是半点不错的。”

明月抿嘴笑笑:“这是奴婢们僭越了。”

魏小双呵呵一笑:“没事儿,我看时辰还早,所以让你们多睡了一会儿。”

彩霞忽而拍拍脑子,惊叫道:“哎呀,姑娘不是说晚上要去瞧瞧公主的吗?哎呀,奴婢现在才想起来。”

她抿嘴一笑,安慰道:“没事儿,现在时辰还早,我们现在去瞧瞧也不错啊,要是不巧公主睡了,我们再回来,就当是出去散散步了。”

彩霞明月点头应了,三个人又出了兰苑,一块儿往司徒熏的寝宫而来。

刚走到大殿门口,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继而殿中就灯火通明,不像是她走时那么昏暗,她心中一动,彩霞却在一旁蹙眉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去看看。”她当先疾步走过去,刚要伸手挑帘,却从里头冲出来一个宫女,恰好撞在她身上,要不是明月眼疾手快的拦着,她几乎就要被那一股大力撞倒在地了。

见那出来的宫女正是司徒熏的贴身宫女,那宫女吓的脸色惨白,惊慌失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姑、姑娘,公主她,公主她——”

她蹙眉,示意明月将那宫女扶起,然后沉声问道:“公主怎么了?你慢点说,说清楚了。”任何人看到里面的情景,大概都会是这个宫女脸上的表情吧。那样的场景,也许一辈子只能见到一次。

那宫女半点也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指着帘幕颤抖嘴唇,哆嗦身子,明月根本不敢放开扶着那宫女的手,生怕放开了那宫女也立刻瘫倒在地。彩霞是个急性子,等不得那宫女说话了,自己直接挑帘冲了进去,半刻之后,里头又传来一阵尖叫,然后彩霞就一头冲了出来,抱着身子站在旁边发抖。

明月白着脸,和魏小双面面相觑。魏小双知道自己此刻就要装作什么都不晓得,因此,她蹙眉,白着脸抿嘴道:“明月,我进去看看,你在这儿守着。”

刚刚举步,有一只手拉住了她,她回眸一看,是那个宫女:“姑娘,别去。”

她低眉:“不管有什么,我都不怕的,我要去看看,你别拦着我,公主还在里头呢!”

听见提起公主,那宫女的脸色更又白了几分,彩霞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几个人正在拉扯间,那两声尖叫在夜晚的皇宫中太过惊悚,早有人被惊动,何况这里离郦帝的寝宫和郦太后的宿处都很近,立刻就有宫女太监回报了去。

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郦太后着急忙慌的赶过来,见殿外这样一群人,傻的傻,呆的呆,她一蹙眉,视线扫了一圈,落在魏小双身上,沉声问道:“莫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愣,看了一眼还拉着她衣角发抖的宫女道:“回太后的话,我不知道啊,我也是才来,一来就看见是这样,我本来是要进去给公主看风寒的,结果她拉着我不要我进去。”

郦太后蹙眉,见内殿里毫无声息,沉吟片刻,才道:“你扶哀家进去看看,其他人就在外头候着。不许再喧哗了!”

她依言,扶着郦太后进去,挑开内室的帘幕之后,她抬眸看了一眼,也不想再看第二眼了,那医书上记载说,玉女精能够激发人体潜在的所有本能,看来一点不假。

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糜烂淫秽—总之,这就是被和谐的对象。

司徒熏身上不着寸缕,就那样仰躺在塌上,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欢愉,安鹰健壮的身子趴在她的身上,虽未动作,但是却看得出那是短暂的停歇。塌上一塌糊涂,室内到处都飘散着一股情欲的味道。

现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她看了一眼郦太后的神情,却也不想再看第二眼了,郦太后的脸铁青着,眼睛里头却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她不说话,就那么站着,死死的盯着床上那两个人,似乎觉得这样的眼光就能把床上那两个人戳出洞来。

司徒熏睁着空洞的眼神望着帐顶,那两声尖叫她仿若没有听见一样,此刻外界的一切东西对她来说都没有作用了,她仿若失了魂一般。安鹰却一抬眸就看见站在那里的郦太后,瞳孔一阵紧缩,脑子骤然清醒过来,连扑带滚的掉下塌来,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上,连忙跪好,磕头如捣蒜:“太后娘娘。”

郦太后重重抿嘴,视线像一把刀子一样划过二人,从声音里听不出她什么打算:“安将军,请你穿衣。”

郦太后微微侧目看向别处,她也把视线移开,半刻之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了,再一回眸,安鹰已经穿好了衣裳重新跪在那里,最初的慌乱过去了,他又恢复了冷静安然,蹙眉跪在那里,一脸的视死如归,带着某种想通了打定主意之后的坚定。

她看了郦太后一眼,见她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就抿嘴走到窗边,拿了一床干净的锦缎被子,将司徒熏裹起来,然后就着被子抱住她,轻轻伸手擦掉司徒熏眼角忽而涌出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她坐在这里,安鹰就跪在不远处,她能看见安鹰的脊背挺的笔直笔直的。

就在此时,郦帝推门进来,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所有的情况,与郦太后交换了一个难懂的眼神之后,他才问道:“母后,是要都做掉么?”

郦太后一叹,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对,就算没看见,难保她们日后不会乱说,全都做掉吧。这样保险一些。”

郦帝点头,出去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又回来了。

他们的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她却听的明白,外头的宫女太监想必一个也活不了,更何况见过的这里面情景的彩霞和司徒熏的贴身宫女了。

她微微蹙眉,却听见郦帝冷然出言道:“安鹰,你跟朕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安鹰身子微不可见的一抖,手握成拳,低头答道:“回皇上的话,臣不敢忘记,臣都记得。”

郦帝眯眼冷笑:“你都记得?你都记得那现在朕看到的是什么?”

安鹰缄默不语,他不知道如何解释眼前的情景,更不敢说,是公主主动来找他的。

郦帝见他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不悦。本来发生这样的事情,依照他的性子,早就该拉出去斩了,可眼前人的身份让他不愿意这么做,安鹰是他信任的人,又是郦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若非有极端意外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所以,他强压怒火在这里等着他的解释,他却紧咬牙关一句话不说。他到底爱才,因此不逼,等着他自己说。

“安鹰,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朕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鹰依旧缄默不语,只是眼底隐有水光。解释了又如何?不管怎么说,他都玷污了他心目中最圣洁干净的公主,他都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论他的理由是什么,不论事情的原因是什么,结果都是不变的,因此,他的解释完全没有用。至少不解释,还能给他的公主留有一丝颜面。现在心里痛的要死,却第一次那样巴望皇上快些下令处死他,总好过现在这样的生不如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鹰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郦帝的耐心已经用尽了,深深蹙眉,不耐烦的挥手:“你不说,朕也没法子。你自我了断吧。”

“慢着。”

“不要……”

两声阻止从不同的地方传来,郦帝看着郦太后,讶然道:“母后?”他不明白母亲为何要阻止。

魏小双则讶然的看着怀中的司徒熏,那人原本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神采,身子动了动,那声不要就是她说出来的。

司徒熏挣扎着坐起来,却不能坐,只要窝在魏小双怀里,神色依旧颓然,还是失了魂一样,气息虽然虚弱,可是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皇兄,这事不怪安将军,是熏儿自己不好,安将军只是来帮熏儿的,这都是命。请皇兄和母后不要再问这件事情了,熏儿现在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安将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你们也不要再逼问她了。这都是——这都是——”

说到这里,司徒熏忽而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她平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若是以前,她一定大哭大闹的,可现在脑子却像突然开了窍一样,所有的事情突然哗的一下清晰起来,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东西现在突然就想明白了。就像人家说的,突然间就长大了明白了事理,在某一个瞬间,她想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让她哭不起来,也闹不起来。

而这些,都源于跪在地上的那个人。

她方才虽处在狂乱之中,可脑子却是无比清醒的,所以,她记住了他说的所有的话,虽然他的话不多,只有三句,可就因为这三句,她就长大了。

她记得,他说,公主,此事过后,皇上一定会杀我,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是愿意为公主死的。

他还说,以后不能再为公主守夜,公主记得早些安睡。

他最后说,公主不该自暴自弃,其实公主身边还是有很多人爱着的。

然后,她才知道,她以前错的有多离谱,做的事情有多可笑,从前的十多年里活的有多荒唐。

她还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深爱着她。

虽然心里极恨,却又无奈,之后心中空茫一片,最后,选择接受事实,若是真的命该如此,她也认了。

“——这都是熏儿命该如此,这或许是上天对熏儿从前骄纵胡闹的惩罚,所以,请皇兄和母后不要怪罪安将军!”司徒熏嚎啕大哭起来。

郦太后没有说话,郦帝却深深蹙眉,司徒熏现在和之前的反差太大,他有点难以接受,但是这至少还是好事,现在也不是细究缘由的时候,所以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魏小双抬眼看看屋中几人,郦帝和太后显然是在思考,安鹰是沉默的等着自己最后的判决,所以屋里就只能听见司徒熏低低的啜泣声了。

这样的境况下,她也不能说话,只是沉默的抱着司徒熏,替她擦那永远也擦不尽的眼泪。

“罢了,这事儿朕就不追问你了。现在一时之间,朕只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但是这都要你们答应了才行。”

郦太后闻言蹙眉一叹:“皇帝就直说了吧。”

郦帝蹙眉,眸底隐有无奈:“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熏儿,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嫁给安鹰;第二,你不嫁给安鹰,安鹰就得死,而你,以后也不要嫁给别人了。”郦帝不能允许别的人娶了他郦国长公主,却在外面风传公主其实是个破鞋。

他是郦国的皇帝,绝不允许皇家的尊严被人如此践踏。

司徒熏嗫嚅了一会儿,咬唇良久,嘴唇都咬破了,才低声答道:“好,我嫁给安将军。”

安鹰一愣,回眸讶然的看着司徒熏,那人凄伤的看了他一眼,虚虚一笑,就昏了过去。

一阵忙乱之后,司徒熏被安置在了干净的塌上,安鹰依旧回了自己的值宿处,临走之时,郦帝只淡淡吩咐了一声,让他回去休息不必再在宫中值岗,等着嫁娶的消息就是了。

郦太后派了身边得力的宫女来照顾司徒熏,就把魏小双换了下来,然后对着她一笑道:“莫姑娘,这次多亏了你。”

她低低一笑:“太后过奖了。”

郦太后一笑:“那今儿这事儿——”

她乖巧一笑:“太后放心,我虽说之前胡闹了些,但是我还分得出轻重,我不是多嘴的人,太后大可放心。再说熏儿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会尽心照顾她的。”

郦太后安心一笑:“那哀家就放心了,夜深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她依言离去。

郦太后看了熟睡的司徒熏一眼,低低一叹,这才扭身挑帘出了,站在外殿,看着负手站在那里的郦帝,她走过去,在案前坐下,然后才低声问道:“皇帝,你在想什么?”

郦帝拧眉,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夜色,沉吟半晌,才道:“熏儿这事里面透着蹊跷。母后,朕审问过,但是什么结果都没有。虽然朕断定熏儿是被人害了,但是找不出证据来,这也只能是个悬案。何况此事不能张扬,说不得只好委屈熏儿了。”

郦太后闻言,沉吟了片刻才道:“确实蹊跷。但是能够有胆子害熏儿的人却不难找出来的。”

郦帝赫然回眸:“母后是说,那个人?”

见他指了一个方向,郦太后便点点头:“是啊,虽然哀家不大相信是她,但是当初熏儿害她中了碧落的毒,咱们也利用过她,她现在要报复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她了。”

郦帝冷哼一声:“不是嫌疑,是本来就是。她在宫里闹的动静太大,闹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想让朕放她出去。其实母后说的那事,算起来确实是熏儿不对。朕并不打算追究了,何况也没有证据。朕自来就觉得对不起熏儿,此事往后就不要在熏儿面前提起了。何况经了此事,熏儿倒是比寻常懂事了许多,嫁给安鹰也不是什么坏事,目前这是最好的结果。”

郦太后拧眉道:“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她和奉儿在一处吗?”

“母后,难道你忘了那件事吗?”郦帝看了郦太后一眼,郦太后恍然,继而低头唏嘘不已,“所以,她和皇弟之间到底如何,都是他们之间的造化,朕不能再插手,也不愿再插手了。朕都想好了,朕也不想再折腾了。母后,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现在的她,和原来不一样了。”

郦太后点点头,却不约而同的和郦帝一起低眉叹气。

“莫姑娘。”

听见有人唤她,她便回身看去,却是一愣,继而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郦帝一笑:“平身吧。朕不请自来,姑娘不会怪朕吧。”

看看天色,又看看郦帝一身明黄龙袍,她就估摸着郦帝一定是上完了早朝直接过来的,因此含笑道:“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这莫说是在宫里了,就算是普天之下,也全都是皇上的,皇上想去哪里都可以,我怎么敢怪罪呢?”

郦帝这样来找她一定是有事,她拿不准是什么事,因此回答也不敢怠慢,滴水不漏的。

郦帝一笑,也不进屋,就在屋外负手站着:“本来以为,你能在兰苑里头长住的,朕没事的时候可以陪朕下下棋,不过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她撇撇嘴:“我又不会下棋——”说到这里,脑子忽而灵光一闪,惊讶的看着郦帝道,“皇上,你是说,你愿意放我出去了?”

郦帝回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看来这园子注定要空置着,住也是住不长久的。”

她抿嘴,心里还是不大明白,于是转到郦帝面前,歪着头问道:“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想放我走了呢?”

她其实是不怕郦帝猜出昨夜司徒熏的事是她干的,即便撕破了脸皮也没什么,现在已经没有是非对错,黑白两种划分了。其实她也知道,像郦帝这么聪明通透的人此中关节或许一想就透,她也没打算多费唇舌的,只要郦帝问起,她一定痛快承认。她虽没有武功,但凭一身的毒药,怎么可能出不了宫呢?就看她想怎么玩儿了。

郦帝轻轻一笑,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眸中隐有一丝温和笑意:“要是不放你走,那朕每天就不必坐朝理政了,单单听那些妃子来朕这里叨叨念就够了。——莫姑娘,你可真能折腾,现在整个宫里都认为朕要强抢弟媳了。朕还能不放你走吗?”

她抿嘴一笑:“谢皇上恩典。”

郦帝点头:“收拾了东西即刻就出宫吧,朕叫司徒在宫门口接你了。还有,十天之后是朕选的好日子,宫里大摆筵席,熏儿和安鹰成亲,你和司徒一块儿来吧。”

她点头,送了郦帝出去,她才又转回来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在兰苑里,她的随身东西那天已经直接搬进了王府里,现在这些都是宫里头的,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各处转了一圈,虽说舍不得这一院子的话可到底还是去了宫门。

太阳已经出来了,耀眼的很,照在身上也暖洋洋的,她慢悠悠的走在宫道上,远远的能够看见宫门,又多走了几步,果然看见有个人等在那儿,那人穿着扎眼的玄色袍子,抱着胸站在那儿,脸上的笑容几十步之外的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就隔着这么几十步看着,她忽然就觉得又像是回到了那个开面馆的秋天,那天她的面馆来了一帮人闹事,是他过来摆平的,等那些人走了以后,他留下来善后。她记得当时的阳光也是这样灿烂耀眼,他那时也是这样对着她笑,张扬的要命,星子一样的眼眸里还带着怜惜,现在那眸子里却带着满满的坏笑,痞痞的看着她,却让她觉得温暖。

抿着嘴低低一笑,她跨出宫门迎了上去:“怎么,等很久了吗?”

他坏坏一笑:“不久,等你多久都不算久的。”

她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他伸手揽她入怀,细细的将她全身都打量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和两天前进去的一样,这才放了心,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你不就是喜欢我这样么?嘿嘿。”

她伸手往他腰上一掐,拧的他龇牙咧嘴的,她才得意一笑:“怎么样?叫你再胡说八道。哼!”

他呵呵一笑,终于老老实实的搂住她,问道:“听说你在里头挺能折腾呀?一圈人都被你闹腾啦,后宫不可开交诶!”

她却挑眉不接茬,只问道:“咱们就这样走回你的王府么?”

他嘿嘿一笑,指着前头道:“我王府不远的,咱们就走回去,好好晒晒太阳,我好久都没给你在一块儿了,就想慢慢儿带着你走回去。”

她心里明白他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撇嘴笑道:“你说我里头能折腾,那要是莫名其妙把你关起来,你能不想法子快点逃出来么?再说了,皇上和太后心思一个比一个精明,我要是耍心眼我估计我会死在里面一辈子都不能出来了,所以啊,我只能折腾,只能闹的不可开交了,你就是瞧着热闹,你以为我容易么!真是,要是把皇上惹毛了,你我哪里有相见之期啊!”

他听她抱怨,怕她不高兴,等她抱怨够了,便不再提起了,只是捡他不明白的问题问:“心心,你一直都在宫里,你知道熏儿怎么嫁给安鹰了么?你知道这里头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消息传到他这里的时候,他立刻就去问了安鹰,结果在府前吃了一个闭门羹,说安将军病了,谁也不见,他想问问内幕消息都没人,因此只好来问她了。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把手搭在他肩头,把他的脑袋勾过来,笑的神秘兮兮的:“怎么,想知道啊?”

他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她咧嘴一笑,吐出一句话来差点把他气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

她答应不说的,没事儿不扯是非,这是她做人的原则。更何况这事儿背地里还跟她脱不了干系,因此说的话越少越好。

大摇大摆的在前头走着,后头跟着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她嘻嘻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脸蛋,抿嘴笑道:“你别想那么多啦,这事儿结果就这么个样子,再说了,安鹰那么喜欢长公主,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啊!”

他一愣:“你知道安鹰喜欢熏儿?”

她点点头:“对啊,那天我正好遇见他在宫里值岗,他问我公主的情况,我就告诉他了,后来我纳闷他一个大将军干嘛在宫里当侍卫,后来他就告诉我了。”

他点点头,唏嘘一叹:“这事儿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还是皇兄告诉我的,我还悄悄问过他,他死活不肯承认,嘴真硬。”

两个人拖着手在街上走,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话,也挺惬意的。

只是来往过路的人家,只要是一对夫妻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的,她就老是盯着人家看,走过去了还要盯着人家看,司徒奉剑瞧在眼里,却没点破,只是拿别的话来岔开她的注意力,可是依旧没用,在她回头看第八次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心心,你要是想青离的话,我叫人把他接来府里,好不好?”

她微微蹙起眉尖,低眉一丝伤心划过眼底,再抬眸时,却还是灿烂笑意:“我不想他呀,再说了,他还那么小,就要颠簸数千里到郦国来,总是对他不太好的,等他长大一点,我们再去接他回来就可以啦。”

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心里每每总有不踏实,不安,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跟在司徒奉剑身边,竟没有那种要长相厮守的感觉。

每次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爱司徒奉剑。答案总是要想一会儿才能回答,并不是那种脱口而出的。

她并不是那样拖泥带水的人,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从不掺假,只是这一次,说她爱司徒奉剑,似乎谈不上,似乎没有到那个境界,仅仅只是喜欢罢了,可究竟喜欢他什么,却说不清楚。

不喜欢自己这样磨叽,她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找到答案,可似乎,是自己在和自己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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