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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奉剑一路带着她回府,进了府中她就去了他特意为她准备的屋子里去睡觉,什么也不想想了,直接爬上床就睡去了。这些天累极了,天天谋算来谋划去,费了不少脑细胞,从来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踏实觉,都是在颠簸中度过,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晟国退兵,郦国也退兵了,那宛城就算报住了,夏侯凉也能安然回到青都里了,现下这样的局势,她也该放心了。

所以每日在司徒王府里,她什么也不管,除了吃饭睡觉,就到司徒奉剑的书房里去搜刮书来看,若是遇到好看的医书,一整天不出书房都可以,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抱着。

司徒奉剑曾在一天晚膳的时候纳闷的问过她,问她什么样的医书才算好看。她一边吧唧嘴里的饭菜一边眼睛不离开手里的书,过了半天才听见他的问话,才抽空回答他,只要是医书什么样的都好看,最好看的就是她从来没看过的。说完嘿嘿一笑,又不理他了。

到了司徒熏大婚的那一天,她都在司徒王府里窝了十天了,几乎就从来没踏出府门半步。

一早打扮妥当,她就跟着司徒奉剑去了安鹰的将军府上。将军府上人来人往,全是前来参加宴席的,往府上管家手里送上一份贺单之后,她眨眨眼睛,抬眸看着司徒奉剑,问道:“不是说去宫里的宴席么,怎么到将军府里来啊?”

他一笑,眸中波光流转,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宫里的宴席都是虚的,全是用来应付大臣亲贵的,白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我已经跟皇兄太后都说了,咱们今儿就不去宫里了,直接在安鹰府里吃吃喝喝算了,一会儿送婚的就能来了!”

司徒奉剑是王爷,安鹰府里的管家自然不敢怠慢,给他安排了一处好座位,就他们二人一席,还正对着喜堂,视野很好。司徒奉剑这次不算高调张扬,可他毕竟是郦国王爷,在座的哪有人不认识他的呢?他一落座,立刻就有人过来敬酒,说些官样文章话。

魏小双觉得无聊,就趴在桌子上,看看四周围的景色。安鹰的园子真是不错,各处雕花楼阁虽不华丽张扬,倒也古朴雅致,各色丫鬟小厮穿梭廊中给各人上点心,伺候客人,到处都是井井有条的。

“你瞧什么呢?”应付完敬酒搭讪的人,司徒奉剑一回头,就看见她趴在桌子上,姿势懒懒的,眼睛却炯炯发亮,到处张望。

她撇撇嘴,依旧趴着没动,只动弹嘴巴:“我没瞧什么呀,我就是看看安鹰的园子,我发现他的园子还不错诶,挺好的。”

他微微眯眼:“那和我的王府比起来呢?”

她拿了桌上一块云片糕,细细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然后全部放进嘴里,嚼完了,又喝了一口水,才答道:“我还是觉得你的王府好一些,虽然你的王府比他的俗气张扬,但是你的王府里头有很多医书呀,所以我还是喜欢你的王府一些,嘿嘿。”

他闻言,心里有气,却发作不得,至少人家说了喜欢他的王府。又气又恨的看了她一眼,却在她笑嘻嘻的注视下没了火气。心中有些微恼自己,怎么那么没骨气,今儿被她这样打趣还不还嘴,人家就只对着他微微一笑,他就反驳不出话来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生气,其实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当下抿着嘴一笑,又拿了一块云片糕,送到他的嘴边:“好啦,你明知道我是开玩笑的,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啊?来,把这个吃了,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罪,好不?”

他这才一笑,难得见她如此娇憨的一面,亲自喂他吃东西,为何不要呢?因此欣然一笑,张嘴就咬了。他不爱吃甜食,这回这云片糕甜的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瞧着他的样子好笑,她就咧着嘴笑起来。两个人在这里闹来闹去的,外头公主的凤辇嫁车却到了。

安鹰一身喜服的扶着蒙着盖头的司徒熏走了进来,在喜堂正中间站定,司礼官是宫里派来的。喜堂里布置的极为喜庆,今日是公主大婚,来捧场的人也不少,此刻满堂喝彩,真是热闹非凡。

司徒奉剑是司徒熏的二哥,今日皇上和太后都没有前来,自然证婚人便是他来担任了。被人簇拥着到喜堂里头去致辞喝酒说话之后才是拜堂。

魏小双看着身边空着的座位,心里暗暗好笑,他这个王爷身份在哪儿摆着都是显眼,哪里能安安心心的坐着呢?不过这样也好,他不在,现在的这个位子也没有那么多眼光盯着了,她倒是可以自在一点。

拜堂的吉时就要到了,喧闹的园子整个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司礼官宣布吉时已到的话。她看着喜堂上拜堂的一对身影,脑子里忽然有点乱乱的。

安鹰的整个院子都是红色飘摇的帐幔,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按照既定的流程诉说的地老天荒相守一生的承诺。虽然开头和过程和人家的不一样,可结果都是拜堂成亲。

她就这么呆呆看着,脑海里出现在的画面却和眼前的场景极其相似,也是这样多的宾客,也是这样招摇的红色,也是园子里穿梭不息的人群,到处都是恭贺祝福的话语,这样嘈杂纷繁的场景忽然勾动了她回忆最深处的那一根弦。

脑海深处流淌出来的画面,也是这样喜庆的场面,也是这样欢笑的人群,但是,那画面正中间穿着喜服的一对璧人却不是眼前的这两人。

她看的清楚,那画面里是她和夏侯凉的大婚,不,不对,是莫竹心也夏侯凉的大婚。女子娇俏古典,男子清雅若莲,堪堪就是一对璧人。两个人都在笑,那一刻拜堂的时间定格,男子眼底分明有藏不住的爱意,女子脸上分明有娇媚的羞涩。

现在什么误会都解开了,再来看那一刻的回忆,她突然发现,原来夏侯凉不论是何样的情况下,看着她的眸底总有那么一抹清冽温柔,浅淡柔情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司徒熏的大婚上会想起这个来。虽然莫竹心在临去之前把她的记忆和感情全都留了下来,她当然也是记得和夏侯凉的所有过往的,可是,因为她不是当事人,除非莫竹心的感情在影响她,否则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一段记忆罢了,只是一段旧日的过去的回忆。

她几乎都已经把它忘记了。可今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毫无征兆的想起来,她不明白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心中激荡着一股情绪,这股情绪积蓄已久,却无处宣泄,或者说是她硬是在压抑这股情绪。

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莫竹心,她只认为自己是占了莫竹心的躯体,她还是魏小双。但是在充分的意识到自己回不去了之后,她在开始适应了这里之后,在开始作为莫竹心的身份重新谋划未来之后,她才发现,是自己太过执着了,是莫竹心又如何,是魏小双又如何?她压根就不用去区分,因为,她就是她们两个人,这两个人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人。她又何必庸人自扰的去执着两者的差别呢?

此刻想起这一段往事,再不是以旁观者的姿态了,自己和这个躯体已然溶入骨血。今日这段记忆的闪现根本不是偶然,这就是她一直一直逃避自己内心的结果。她不能原谅夏侯凉,明明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甚至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她却非要否认。她知道自己别扭,却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她其实,还是放不下夏侯凉,她的私心里应该很爱很爱那个人才对。之前所有所有的话,都是借口,其实,这么多天以来,她就是明白,明白自己还是爱夏侯凉的,所以才要离开。爱上了,也不代表就要重蹈覆辙啊。所以,当他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的时候,她就选择要逃走。

当然,她知道她这么做了,是在利用司徒奉剑,甚至有点卑鄙无耻。拿他当做挡箭牌来躲避另外一个人,她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是试探吧。她一直弄不清自己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司徒奉剑,也一直想弄清楚为什么她在掉下山崖之后会在那个山洞里面遇见他,她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她从不对人言说,但是,她想弄明白这些。

今时此刻,她才肯自己对自己承认,她忘不了那个人,她还是爱着,很爱很爱,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就是那样纯粹的爱怜,也不为了什么。因为,这世上的爱情千奇百怪,说不清为什么。

记得,她把笑忘忧摆在他身前,要他喝的时候,他也只是浅浅一笑,说好。现在回想起来,心里竟是很疼。单单为了他能够付出的痴。

她怔怔坐在那里,手里端着的酒一直未动,眼神迷蒙,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从前的相遇相识到提亲到大婚,把她错过了的通通都回忆了一遍,继而低低一叹,情之一字,伤人伤己,总是如许波折啊。

有人碰了她胳膊肘一下:“喂,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我都回来叫你好几声了,你没听见呀?”

她一愣,回过神来,正撞进一个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那眸子带笑望着她,在看见她之后却是一怔,大手便拂上了她的脸颊:“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流眼泪了,谁欺负了啊?来,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她心口一抽,流眼泪了吗?忙自己伸手一擦,可是伸出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他微微蹙眉,眼睛里头却带着一点点的笑意戏谑:“心心,你是不是看到熏儿嫁人了,你也想嫁人啊?是不是刚才听到我在上面说的一番话,你很感动呀?嘿嘿,心心,不如我们成亲吧?”

她一愣,然后傻傻的看着他,他在上面说了话,说了什么话?她有心想问,却又怕他追问她之前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听见,因此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一下就被她打消了。

愿不愿意嫁给她,这是他问的第二遍了。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就看她怎么回答了。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心思想这些问题。

低眉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再抬眸时已经笑的灿烂:“现在是你妹妹的大婚,你在这儿得瑟什么呀?还不快点过来陪我坐好,陪我一块儿吃点东西吧,我都饿死了!”

他一听,果然心疼,忙挨着她坐好,眸中带笑道:“好好,我陪你。”

她也笑,开始撒娇耍赖:“爷今儿高兴,不如晚上你陪爷去逛逛街,好不好?”

他抿嘴一笑,眸中点点宠溺,夹了一个水晶饺子放在她碗里,含笑道:“好,今儿就陪你逛逛!”

她暗地里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话题混过去了。

公主的大婚喜宴,自然是热闹非凡,过去跟司徒熏还有安鹰敬酒之后,她就跟着他悄悄离开了,回了王府,二人换了一套衣裳,等太阳下了山,天都黑了,两个人便不带侍卫,牵着手去逛街去了。

因为是公主大婚,郦帝便取消今夜宵禁。因此虽说夜已经很深了,但是街上仍旧热闹的像过节一样,从前她在西街开面馆的时候就知道西市是整个南都最热闹的街市,因此她就只往西城钻。她在人群里头钻来钻去的,要不是司徒奉剑看的紧,一眼不眨的,几乎就看不到她在哪里了。

“哎呀,你慢点儿,走那么快干嘛呀?”他一手拿着两串冰糖葫芦,一手扯着她,生怕她走快了走丢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头在笑,嘴上却埋怨道:“你快点啊,听人家说前头要放烟火呢!我最喜欢看烟火啦,要是不走快一点就赶不到好位置啦!”

他笑,却还是拉着她不准她走快:“你小心给手里的桂花糊糊烫着了!来,咱们坐这儿,吃完了再走啊!”

她往前赶了几步,到底还是被他拉回了卖桂花糊糊的小摊子边,被他摁着坐下,嘟着嘴看着冒着热气的桂花糊糊生气,气的直哼哼。

他看着她的样子莞尔一笑:“心心,你快趁热吃了吧!你要是不快点吃,这两根糖葫芦可就要落在我的嘴里了哦!”

她白了他一眼,却拿他没有办法,低头乖乖的喝桂花糊糊。

他瞧着她乖巧的样子,淡淡一笑,然后抬眸望向街尽头,嘴角噙笑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那人隐在摊贩之后,正定定的瞧着自己这边,视线丝毫不差的落在他身边埋头喝桂花糊糊的女子身上。

眸色一紧,那人的面容何等熟悉,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得呢?那个清冽若莲的男子没想到他真的追到这里来了,果然还没有死心,转眸看看低头吃的欢快的毫无知觉的女子,他又悄悄伸手做了一个手势,如果夏侯凉敢靠近,他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拦住他!

过了片刻,埋头吃的正欢的魏小双忽而听到一阵轰隆之声,抬眸一看,正对着她的方向,满天都是绚烂的焰火,那样华丽耀眼,她看的呆呆的。其实,在现代,也不是没有看过焰火,只是大多都是在电视里看到的,也现场看过那些焰火的,可是她觉得都没有眼前的好看。

在纷纷攘攘的热闹街头,满嘴的桂花香味,又看到一场浓烈辉煌的焰火,实在是让她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好看,哗的一下就冲到天上,哗的一下把她也带到了天上,然后嗵的一声在天上炸开了,之后也嗵的一声在她心底炸开了。

她看的舍不得移开眼睛,这样的街头,所有的事情都模糊了,唯独眼前这个焰火是无比真实的,看了半刻,她眸中带着羡慕:“这是因为公主大婚才会放的焰火吧?我听人家说了,说只有皇家的人大婚才会有焰火看,我运气真好,居然赶上来了,哎,其实在这里看也不错啊,要是太近了,还得仰着脖子看,嘿嘿,肯定很累。”

他笑了一笑,伸手替她轻轻擦去嘴边的点点污渍,眯着眼笑道:“也不全是。熏儿大婚皇兄只让放五个的。这后面的是我让人放的,我怕你不够看,特意加的,还喜欢么?这个位置也是最好的,不远不近的,看的最清楚。”

她一愣,之后抬眸看着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都是他安排的,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远处焰火声依旧,天上色彩斑斓的,大家都在仰头看焰火,只有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眉眼,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还是对着她笑,那和黑宝石一样的眸子里明明灭灭的都是宠溺笑意。

她看了一会儿,忽而拿过他手里的糖葫芦,边啃边指着不远处的焰火笑道:“我很喜欢呀。谢谢你!”她笑的欢畅,其实也确实挺开心的,他如此肯花心思,不就是想让她高兴么?

他一听,眸中现出得意来,她现在的这副神色看在那人眼里,想必是酸楚难当吧?

吃完了桂花糊糊,啃完了糖葫芦,看完了焰火,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和司徒奉剑牵着手在街上溜达。

走在街边,远处来了一辆马车,行人纷纷避让,她拉着他避过一边,却恰好看见马车的车帘被封吹开,里面一闪而过的脸是那样的熟悉,心里一颤,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忙转头想再看看的时候,马车却走远了。

低眉间又是胡思乱想,他来了郦国么,那马车里的人真是他么?

司徒奉剑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是被刚才的马车吓住了,当下嘿嘿笑道:“爷,您不是说要逛逛街么?我知道一处极好的地方,有上好的酒,要不,我带爷去尝尝?”他故意这么说,故意用她的称呼,只是觉得好玩儿罢了。

她点点头,拍手笑道:“好哇好哇,咱们去喝酒!”

等他们走远了,不远处的街拐角停着的一辆马车里,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白色衣摆委顿在地,静静的看着走远了的两人身影,眸色凄伤哀切,怔怔的不知站了多久,两个人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他还是不走,几是站到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神色还是怔怔的。

赶车的小厮走过来,抿嘴道:“王爷,还是回吧?”

夏侯凉缄默不语。

小厮眸带关切:“王爷,夜都深了,客栈也要打烊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他一愣,回过神来,看看夜色,连月亮都隐在云层之后了,他低低喃道:“……好,回去。”

那小厮就扶着他上了马车:“王爷,皇上又来信问了。”

闷闷的声音从车帘之后传出来:“……问什么?”

“皇上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说是宛城的将军兵士们全都回营了。”

“回营了很好啊。你就还是那样回信吧。我总会回去的,让皇上别再来信问了,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就回去了……”

“是。”

马车的答答声渐渐就听不见了,寂静无人的街道又恢复了宁静。

司徒王府的大门前,司徒奉剑无奈的看着对自己勾肩搭背的喷着酒气的女子,为了防止她从他肩上滑下去,他紧紧的攥住她的腰,把她往府里拖:“心心,到家啦到家啦!来来,快进来,别闹了啊,再闹小心我打你!”

她喷着酒气,眸中醉意迷蒙,明显是喝醉了,但是却听到了他威胁她,于是歪着头指着他嚷嚷:“不对不对,这不是我家,我家不是这样的,你走错啦!你喝醉啦!你走错啦!——哈哈,走,走,我们再去喝一杯!”

他已经完全无语了,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这么清淡周全的一个人,怎么一喝醉了就像个小孩子还耍小孩子脾气呢?把她的手指头拿开,握在手里,一边把她往里拖,一边笑道:“还喝?还去哪里喝呀?人家酒铺子都打烊了,咱们是被赶出来的你不知道啊?真是没有想到,你就连喝竹叶青都能醉,真是,那么清淡的酒你都醉了,唉,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下回啊,再不让你喝酒了,不然,我还真不好伺候你啊!”

她张着嘴巴无意识的呵呵直笑,窝在他怀里,却闻到到处都是清冽的酒香味,忽而勾起久远的回忆,眼神忽而就变的委屈起来,也不再挣扎了,就靠着他跟着他往里走,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你还问我为什么喝竹叶青,你傻呀……因为在我心里竹叶青最像你啊……我就喜欢喝竹叶青,什么都不喜欢,就是喜欢这个……可我再也不会为了你去喝竹叶青了,呜呜……那天晚上为了你喝竹叶青我都难过死了,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傻了……”

他一愣,她的话有些听不明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谁,细细一想,觉得一定说的是自己,心里暗暗高兴,没想到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呀,当下轻轻一笑,低声道:“傻瓜,以后再不带你去喝酒了,喝酒伤身子,以后也不要你再伤心了,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我每天都让你开开心心的。”

她忽然猛力的点头,拍手笑道:“好哇好哇,我就要开心,我每天都要开心,哦呵呵呵呵……”身子一歪,都倒在他身上。

他无奈摇头,也不知她是醉是醒,以为她醉了吧,可他的话她却还能听到;说她清醒着吧,可行为又大异于平常,胡闹的程度不下于一个毛孩子,弄的他一个头两个大呀。

好容易再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把她拖进了她的屋子,将她放在廊上的木椅上先坐着,然后进屋去点亮烛火之后,他才又转出来把她从木椅上捞起来,架进房中,把她轻轻搁在塌上,又替她脱了鞋子。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她硬是一个字一句话都没说,要么就是睁着眼睛呵呵的傻笑,要么就是低头喃喃自语说些他凑过去也听不见的悄悄话,要么就是往外喷着酒气打着酒嗝。

他去水盆那里拧了帕子,过来细细的给她擦脸,一寸寸的擦,细细的看她的眉目,越看心中越是喜欢,也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捡了一个宝,她就像个宝藏一样,每次都给人惊喜,让人看见一个不一样的她。

她迷迷糊糊的,酒意上涌又困的想睡觉,偏偏感觉到有人不停在旁边弄她的脸,她觉得烦躁,啪的一下就打掉了正在给她擦脸的他的手,嘴里不住的嘟囔:“哎呀,别闹,让我睡觉,怎么这么早就有蚊子呀,烦人!”

他低低一笑,居然把他认作是蚊子?亏她想得出来。罢了,还是让她安心睡觉好了。

弯身替她盖好薄被,然后对着她柔声道:“心心,既然你困了,那就好好睡觉吧,我不吵你了,明儿早上我再来看你,夜里要是不舒服,你就喊人,会有人来的啊。”

嘱咐完之后,他转身就走,垂在身侧的手却被一个滚烫的手拉住了。

讶然回身一看,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扑进怀里,一时站立不稳,和怀里那人一起歪倒在榻上。

她正好压在他身上,手还是紧紧抓着他,眼神还是不咋清醒,但是话倒是说的顺畅:“你不许走,你要陪我,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他无奈,这样的姿势怎么就是怪怪的?虽说她现在醉的什么事都不知道,可也不能老是这么磨蹭呀!这要是老是在他身上再磨蹭一会儿,一会儿非得出事不可!

现在是春天,两个人穿的都不多,她就这么趴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像只小狗狗一样,可那柔软的身躯和那明显的曲线他是绝对忽视不了的呀!她身上的馨香和她身上清冽的酒味混合在一起,渐渐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无边渴望。

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眉眼就在自己眼前,头只要往上轻轻仰起,就能触碰到那娇嫩的红唇,他一动也不敢动,两只手抓着被单,定定的瞧着翕动鼻翼的她。

她忽然咧嘴一笑,无意识的眼睛里头亮灿灿的,然后毫无征兆的俯下头来,顺嘴就啃上了他的嘴唇,一点点不带任何情欲的啃咬,却更能带动和激起男人心中本能的压抑已久的欲念。

心融化成了水,身子热的不像话,脸上的红潮比喝酒之前多了更多,等到他终于放开了她,她才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口的呼吸之后是低低的喘息,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缠绵狂热,鬓发已经散乱了,她却还是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撩人媚态足够引起任何一个看到自己的正常男人的强烈反应。

直到胸口一凉,一个滚烫的身子贴了上来,她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白光一闪,忽而酒就醒了大半,再睁眼看时,自己的身上竟然只剩下半敞着的中衣和里头显露出来的浅蓝肚兜了,这一看,酒意和困意全都被吓没了。

他见她骤然清醒的眸子和瞬间就僵硬了的身子,心里已明白她的变化,他本就不愿趁着她酒醉的时候要了她的,方才是一时情迷,因此才顺从了本性,现在见她清醒过来,嘴角便噙着淡淡笑意,眸色依然深幽晦暗,哑声问道:“心心,还能继续么?”

她咬唇,脑子虽然还是糊涂,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是眼下的情景她却是看的清楚明白,身子有些发抖,裸露出来的肌肤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她却不敢乱动,生怕一动就会出现意外。

本来红润的嘴唇硬是让她咬的没了血色,他耐心的等着,亦是不发一言,她见熬不过去,只能低声道:“你知道的,我喝醉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我是真的喝醉了。”

他乌沉沉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垂着眸光道:“是你先吻我的。”

她一愣:“啊,那,那我是喝醉了,我不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事,我真的不记得了,对不起啊,我以为那是香肠,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诚心道歉的模样看在他眼里却是一阵刺心,还能说什么呢?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她说喝醉,她说不记得,是托词也好,是借口也罢,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一样。

不管他怎么想,他都从她的眼睛里头看到了抗拒看到了推拒,看到了她的不愿意,不管他怎么说,不管他怎么做,她的眼睛里头就是没有那种看着夏侯凉的很微弱但是很动人的光芒,他实在不明白,却也不愿意去明白。

他没有再说什么了,眼下,再说什么都是显得多余,说不定还会自讨没趣。他总是要给自己保留一分脸面的,总不能以后让她见了自己觉得尴尬的。

心里如是想着,脸上早就恢复了常态,眯着眼睛一笑,敛去了眸中和心里的所有汹涌波涛,还和平常的一样的坏坏一笑,从她身子上很自然的起来,整理衣衫:“傻瓜,我刚才逗你呢!你怎么就跟当真了呢,我早就看出你喝醉了啦,逗你玩儿呢!没事儿啊,不要放在心上,你喝醉了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会计较的,只要你以后对我负责就好啦!心心,你会对我负责的吧?”

她一愣,早就拉过薄被挡住自己,怯怯的问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居然说要她对他负责!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他抿嘴一笑:“很坏很坏的事哦!但是你不许抵赖,反正你以后要对我负责,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要自己想起来才行哦!好了,我走了,你好生休息,明儿早上你醒了我再来看你。”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一刻也不愿再待,出了房门之后,才收起脸上的笑意,垮着脸,走回自己的房间,握着门把的手泛着青白,半晌才松了手,嘴抿成一条直线,可见此事对他打击不小。

方才的事是他一时情迷,应该是自己把持不住,可是让他伤心的并不是她的推拒,而是她之前闪躲的眼神和她自己恐怕都没有发现的一丝不信任。想了半刻,忽而眸光一暗,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深深拧眉吹熄了案上灯火,到底睡下了。

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躺在榻上,身上裹着薄被,直到听不见外头的脚步声许久了,她才敢起身,自己把衣裳穿好,把门关好,然后走到案前,望着灯烛出了一回神,才俯身吹熄了烛火,自己又摸黑回了床上,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因此打定主意日后再不喝醉酒了。

头还是晕晕的,脑子里也还是犯迷糊,因此自己从怀里摸出一个解酒丸放进嘴里,半晌之后,从灵台处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她才感觉略舒服了一些。

一觉睡到天明,梳完头发之后,却坐在镜子面前对着一个地方发呆。

白皙的脖颈上居然有几个小红点,刚刚看到的时候,脑子嗡的就响了一下,这是他昨天留下的吻痕,略微怔忡了一下,她还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醉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努力回想头就会痛,因此只好不问了。

后来再和他见面的时候,她免不了会尴尬,但是看他却像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就渐渐放下了心结,还和他一样平常的相处,那晚的事没人再提过,她始终是想不起来,却也没打算去问他。

后来的日子,她又是懒懒的,哪里都不想去,一窝就是窝在王府里好几个月,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每有人提及她和司徒奉剑的婚事,她就开始搪塞,始终不肯当面应承,有时候谁也不见,就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捣腾药草,他明明看在眼里,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不肯明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都是一样的心结,却不肯当面说清,一个是在逃避,另一个却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拖一日算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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