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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不想做什么就坐在旁边发呆,看青战做题。司空青战认真的样子很好看。平时与人相处,她的脸上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漠的感觉,就像武林高手一运功就会散发出危险的讯息,司空青战则会产生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威慑的力量。半夏一直怀疑司空青战会武功,曾经问过她,青战却是波澜不兴地应:“啊。”半夏惊讶地叫出来:“啊?”当时青战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云淡风轻的一声“啊。”后来半夏才从夏步那里知道,青战会空手道。青战在不对人时那种抗拒的感觉就会消失,眉眼似乎都会柔和一些,原本的美也就显现出来。司空青战也有一双修狭的眼睛,高挑的眉不细,也不是很弯,有种凌厉的气势,孤高而淡漠。眯起眼就是危险,但是认真的看着某些事物时,眉头微蹙,眼神倒会清澈起来。半夏喜欢极了那样澄澈的眼睛,毫无世俗冗物的污染,干净得不像是这个尘世里的。

这样的人儿,让人忍不住想要守护呢。半夏这样疼惜地想。突然想起夏步。这些日子夏步一直待半夏很好,半夏也喜欢这样,但是她总感到不安。如果夏步不是她的那个人,那么,他待她的好便是她欠他的债。

夏步……是守护青战的罢。半夏想。可是青战会选择谁呢?夏步?司空弦?还是子禋呢?跟夏步来往得多了,不可避免地会常与子禋接触,半夏觉得,子禋也不止是长得好看而已,那样一个男生倒是可靠,不过总觉得他有什么讳莫如深的事情。难道是错觉?因为他太过简单?

半夏在心里想着,司空青战和子禋在一起,自己和夏步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不自觉地,嘴角扬起苦涩而甜蜜的笑。司空弦那样的男生……该有一个完美的女生来配呢。半夏感慨。不过……看起来,青战似乎信赖司空弦更多一些。

忽尔觉得自己的幻想太不现实了,半夏摇摇头,要把那些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司空青战大概是做完了一段落,放下笔搓着自己的手,又放到嘴前呵气暖手。半夏看见司空青战原本白皙修长的手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虽然没生冻疮,手背却被冻得呈现紫黑色,搓过之后变得黄黄的,不久又变成紫黑色。

自习室里虽有暖气,但毕竟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司空青战和半夏两个,还是不怎么暖,大多数学生都选择在寝室或自己家里呆着了。司空青战缩在厚厚的毛茸茸的袄里,还瑟瑟的,像是枝头一片小小的,坚持到冬天仍不肯落的死了的叶。半夏看青战很冷的样子便握住她的手,青战竟像是被蛇咬了似的猛地将手抽出来。感觉到自己的粗鲁,又很别扭地补了一句“对不起”。

半夏惊讶地盯着她,“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就是这样的。”青战平静地说。司空青战总是无法温暖自己,仿佛就像是一块冰,幻化成了人形,却仍旧无法温暖自己。渴望温暖,渴望别人给的温暖却又清楚地知道这温暖带来的后果。

“青战,你知道你用的最频繁的词是什么吗?”半夏直视着司空青战的眼睛,青战扭过头去,避开半夏的目光,说:“不知道。”

“唔。‘不知道’也算一个。其实你用的最多的是‘不’。”

“那又怎样?”用淡漠的语气说出这样的句子总让人觉得有抬杠的意味,半夏知道,这就是司空青战的思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因此她不恼。“你总在拒绝,其实你伤害了许多人,你知道吗?”

“知道。”司空青战依旧不看着半夏。半夏很惊讶,她原以为她会回答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半夏的质问里,显然,愤怒的成分比较多。

“不拒绝会伤得更深。”青战看着半夏的眼睛,认真地说,说完,视线挪到别处,焦点便又散开。

半夏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乌托邦是令人神往的地方,它之所以令人向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红尘纷乱。半夏想着青战的话,又有了疑惑,是谁会伤的更深?自己?别人?不过……青战难得解释呢。

这时青战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冷笑一声“哼”。半夏早已习惯了她这一声,冷笑,嘲笑,还有许多时候无奈的自嘲。半夏顺着青战的目光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

只是司空青战目光冷冷。

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了,餐厅里早早地摆出了圣诞树,挂上了星星和圣诞彩灯。大红的中国结和红灯笼挂在苍白的墙和柱子上。

花店里又忙了起来。青战在店里做了这么久,送金樱子的卡片也积攒到了一定数量,金樱子不知上了什么神经,把卡片装进相册摆在店里显眼的架子上,来买花的人看到那些卡片纷纷要求在他们的卡片上画上那样的花儿。

“怎么办呢?空空……”金樱子看着面部表情远在零下的司空青战。倘在平时她这样叫司空青战,司空青战早就白她了,但此时司空青战只是冷着张脸。

“不要这么绝情啊。难道让我拒绝顾客们不成?那我的店干脆关门好了。唉……我辛辛苦苦经营的店啊……”司空青战最受不了女人的絮叨,痛苦地地闭着眼。

“我按张付费好不好?”终于有一句可以商量的话了。青战睁开眼。金樱子嘴角抽搐。

加了画画一项工作之后青战似乎更忙了,虽然很多课已经快要结课了,但正是这个时候学习才紧。青战连步行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些,本来她走路就快,现在时不时就会跑起来。

似乎是小脑不大发达呢。夏步早在以前就对司空青战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尽管青战在校运会的3000米和5000米比赛中都会拿到很好的成绩不是没有道理的。常常上一秒还在跑着,这一秒膝盖处就传来了疼痛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摔倒的呢?不知道哩。上一秒,跑;这一秒,跪在地上;下一秒,站起来了,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怎么回事?

青战的膝盖经不起再次摔倒了。还好学校里的路都比较平,裤子才不至于摔破。前几天摔的一次让青战的膝盖从骨头里感到疼痛。只好去校医院看看。

没什么大碍。

不过似乎有人太夸张了。青战看着吴翾送来的一桌子东西,倍感苦恼。“我是摔断了腿还是拧断了脖子?跌几跤也需要如此大补?”青战低声抱怨,半夏笑道:“拧断脖子就不用补了。”青战白了她一眼,“恐怕只有那些有脑壳没大脑的女生们才会给出这种建议。”青战指的是吴翾的好友们,一群活泼的女生,青战不大喜欢那样闹的人。顿了顿,“也恐怕只有那个大脑有白质无灰质的吴翾才会接受这种白痴建议。”

“这么说吴翾还是要比那些女生好了?”

青战抓起桌上的本子丢到半夏脸上。半夏惊诧地嚷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被你给毁了啦。司空青战你要对我负责!”青战无奈地撇下眉,“怎么又是个跟夏步一样的家伙?”

当司空青战把东西还给吴翾时,吴翾很生气地将她骂了一通。司空青战还是不懂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虽然之前有些讨厌吴翾,但青战本不是个记仇的人,最近的日子里没怎么在一起,自然也没产生矛盾,青战也不愿背负着之前的怨恨和厌恶,早就没了感觉,但是被骂了一顿,感觉总是不爽。

“你懂什么”,吴翾的话把青战狂傲的壳给敲了一道裂缝,里面的自卑就渗出来了。青战坐在桌前发了一会儿呆,难过的情绪越来越明显,于是她开始让自己忙起来,也许是这种情绪太重了,在思维的白纸上太显眼,其他的色彩都遮不住它,反而被它给吞没了。

风从窗子里灌进来,几个女生在那里聊天。脸上挂着37。5℃的表情,大约那里的风也是这般温度罢,只是抵达青战这里,已是零下了。

青战觉得自己像是一根线,悬在风里,被冷风吹得簌簌的。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棵坚强的树,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只觉得自己好累,想要找谁靠一靠,可是似乎谁都不可依靠。她觉得除了血缘,人是什么都可以背叛的,她害怕自己一旦靠像谁,对方就会躲开,那样只会摔得自己又痛又狼狈。然而对于她唯一信任的血亲,在他们面前她始终都是坚强的,她怎么能告诉他们,她的坚强都是伪装呢?只有唯一的弦了。可他却是弟弟。青战常常想,倘若弦是哥哥该有多好。然而那始终是不可能的,即使弦再像一个哥哥,但事实就是事实。

她努力让自己想一些温暖轻松的事情:弦坐在钢琴前弹琴,阳光落在地面上,落在键上,落在弦的脸上;球场上的尚泽汗湿了头发,突然转过身来,脸上漾起明媚的笑容,努力地向球场这边招手;饭桌上青战波澜不兴地讲夏步的笑话,尚泽喷饭,喷得夏步一脸;青战举起杯子喝水,夏步在对面扮鬼脸,意欲使青战呛到,结果青战一口水喷出,亦是喷他一脸……

青战觉得那只在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前收集阳光的老鼠是那样的智慧。没错,有粮食和棉絮是不足以熬过寒冬的,还得为自己储备些阳光,心中寒冷的时候拿出来温暖一下。

只是,司空青战用了一只忧伤的篮子来盛装阳光。阳光都带了些忧伤的味道。

风冷冷地从脸上走过,脚步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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