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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赶快回复:“我也很好。没关系,好好陪伴父母吧,你也要保重。”

  言辞很正常,内容也很正常,幸好他没再提那句话,搞不好他早就忘了那回事,他们在一起多年,她也爱他呀,呵呵,八成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可能对不对?

  这封邮件犹如一剂安定剂,使她长久的担心和焦虑得到缓解,困意渐渐袭来,她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觉。

  踏入星巴克,孟诗诗找了个靠窗的沙发等人,要了杯拿铁。

  座位旁边的墙壁镶着黑色的菱形雕花窗格,再后面是一层明亮剔透的镜子,这么看上去,人好像在和自己并肩隔窗而坐。

  咖啡厅中间有一个略高的平台,放了架黑色钢琴,从她的角度目测,刚好能看见弹奏者的侧影,光影斑驳,并不能看得太清,却可以想见其容貌必定不差,气质也颇佳。白皙青葱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蹈,舞出的乐曲堪称顶级,各桌的客人都颇有默契地一齐朝钢琴处看去,似乎都想一窥弹奏者的风采。

  咖啡很快被送了上来,孟诗诗拿起汤匙,专心搅着杯里的拿铁,漾起一个光滑如丝的浅浅漩涡。杯里的拉花图案是两颗纯白心,被一支箭穿过。这图案突然让她觉得分外心烦,她用勺子把整杯纠缠不清的色彩搅成一团,看起来却更加暧昧,更加令人意乱。

  所有的心烦与意乱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她今天赴的是王诗龄的局。

  一早就觉得自己可以出书这事存在蹊跷,却原来都是乔西诺公司的功劳,她早该想到既然乔氏能赞助那次作者年会,那么和盛世文学网站合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怪不得她后来和许以晴总编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她会支支吾吾,只告诉她专心写作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夏天说的不对,这根本不是她努力的结果,这只是一张掺杂了很多水分的“人情牌”,与乔氏有关,与她曾经与乔西诺的交情有关。

  原来,并不是她终于得到了肯定。

  优美的琴声不再弥漫,耳边突然想起热烈的掌声,把她纷乱的思绪拉回,抬眸望去,坐在钢琴凳上的那抹倩影款款起身,朝众人露出明媚的微笑,微微鞠躬,掌声再次雷动。

  然后,孟诗诗就看见那抹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而来,凝眸细看,竟然是王诗龄。

  想不到她的钢琴弹得这么好。

  王诗龄轻轻落座,明亮的微笑一直挂在眼角眉梢:“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刚刚进来,看见这里的钢琴不错,一时技痒,就忍不住弹了一曲。”

  孟诗诗笑笑,真诚赞美:“哪里,你弹的很好。”

  服务生走过来问要喝什么,王诗龄要了一杯蓝山,及至服务生礼貌退去,她才有丝羞赧地嫣然一笑:“好久没听到这样的夸奖了,以前西诺倒是总是称赞我的琴艺,可是现在,你知道,他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连听我弹奏一曲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西诺。

  自那次不太畅快的午餐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临近年终,他作为乔氏的一把手,其忙碌可想而知,只是此刻听到他的女友如此亲热的谈起他,她的心里仍然不可抑制地涌上丝丝酸涩,矫情又可恶。

  孟诗诗垂下眼睑,不知该作何回答。

  王诗龄倒是落落大方,信手搅着杯里的液体,笑容一直闪耀:“西诺还没跟你提起过吧,我和他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握着勺子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颤,孟诗诗拼命压制下那股明显的钝痛,七年,他们竟然已经在一起七年,也就是说她走的那一年,他们的关系就已经明朗化,也对,出国的头一年,不是还看见过有关他的报道吗,神情萧索的他身旁总是站立着一个女人,那该就是王诗龄了吧。

  想起那日他在校园的质问,带着控诉,难道仅仅是对他们曾经感情的无法释怀吗,旧情即使复燃也没了当初的烈度,更何况,他的身旁早就存在了陪他一起燃烧的另一个女人。

  缘分真是可笑的东西。

  端起杯子,轻啖一口咖啡,没加糖,有点苦,不过刚好与她现在的心境吻合,孟诗诗调整好表情,嘴角的笑肌坚强:“是吗?我和乔西诺很少联系,更何况你们的事情他也没必要向我报备。”

  王诗龄脸上依旧微笑曼妙:“嗯,话虽这样说,可即使他向你报备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孟小姐,你和西诺的事情很早以前他就都告诉我了,我也很羡慕你们青梅竹马的成长历程,作为他的女友,其实我应该感激你曾经对他的陪伴。”

  赤裸裸的宣示主权。

  孟诗诗心里一痛,勉强笑道:“客气了。我也很怀念那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是我和他共同的回忆,很美好,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感激与否的问题,如果真要感激,那最该感激的应该是命运和缘分,不是么?”

  “嗯,这样说,也对,呵呵。”无所谓的耸耸肩,王诗龄对她的反驳并不在意,转身拿出包里的一份蓝色文件夹,打开,“OK!现在是谈工作时间。这是我们公司的美术团队为你的作品设计的几个封面,你可以看一看,选择一下,或者提出自己的意见,我们会酌情予以采纳。”

  赶到楼下时已是傍晚。一楼门洞墙壁上的邮箱绿漆斑驳,孟诗诗随手拿走自家的信件,有几页纸飘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各种缴费通知单,物业费,水电费,还有一份地下管道的维修通知单,零零七七加起来,孟诗诗大致算了一下,卡上的积蓄刚刚够。

  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窘境,所以她心态还算泰然,看吧,这就是生活,前几分钟你还和情敌貌似亲和的坐在咖啡馆里剑拔弩张,后几分钟你就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解决柴米油盐的问题。

  现实永远是现实,你除了面对,别无他法。

  拿出手机翻了一下日历,再过三天便是除夕。想来王诗龄也真是敬业,都快过年了,还惦记着她出书的事。只是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向她宣示对乔西诺的独占权,她虽贪心,却从没想争,既然当初选择了背离,就不敢奢望他还在原地等候,最重要的是,站在她身旁的他,看起来那么完美。

  毫无疑问,她是适合他的人,跟他一样聪慧,陪伴在他身旁七年,是他事业上最得力的助手,而且,她爱他,深深爱着他,这一点,稍微通晓情事的人就能看得出来。

  七年,她没给得了他的,另外有人给了,她应该感激并加以最真挚的祝福。

  她只要他好。

  窗外有烟花绽放,璀璨无限,楼下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新年的气息越发浓厚,这个时间,很多家庭都该团聚了吧?

  团聚,真是世界上最美的词汇。团聚了,代表着你不是孤独一个人;代表着早餐有人陪你一起吃,晚餐有人陪你一起做;代表着你哭有人哄,你笑有人陪;代表着你会被暖暖的氛围所围绕,即使生病也不会害怕;代表着你一回到家,就会有人同你说话,谈笑;代表着你终于可以不必假装坚强的独自去面对一些你原本就无力面对的事情……

  孟诗诗忽而就怀念起以前和父亲在一起的情形。每逢过年过节,父亲总会亲自下厨为她准备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黄瓜虾仁,糖醋排骨,终归都是她爱吃的菜,她欢笑着吃得饱饱的,然后嚷着要和父亲一起洗碗刷锅,这时父亲就会搬来小板凳让她踩上去,以便她够得着高高的洗水台,洗洁精的泡沫丰富,她把洗碗当成游戏,常常把自己搞的湿漉漉的,父亲看不下去了,就拿一块大毛巾直接包住她,像裹婴儿一般,她咯咯笑着搂住父亲的脖颈,满心满眼都是幸福的琼浆。

  那些日子欢愉的像是一场梦,母亲早逝,父亲铁汉也柔情,给了她最美好的童年,有父亲在身旁的日子,她从未生出过单亲家庭孩子的悲哀,每天都笑的灿烂无比。

  除夕又将至,父亲啊,你在天国过得可快乐?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要爱情,爱的那人已把他的情给了别人;要亲情,最亲的人在她还没学会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时就匆匆离去;要事业,这些年她所做的努力并没得到很多的认可,就连唯一的出书机会都来得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脑子里纷乱芜杂,有太多事一瞬间涌上心头,这些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止不住的天马行空。此刻的这般自怜自艾并不是她欣赏的态度,可是今天,她到底怎么了?

  西诺,如果此时你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

  手机铃声轻淡响起,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名字闪耀。

  自打那次他要了她的号码后,这是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

  有丝丝激动掺和着喜悦,掩饰不住,孟诗诗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喂?”

  乔西诺的声音沉沉,只说了三个字:“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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