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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告捷时,书娆正在帐篷里替严子澈收拾书案,案上放了好些册子书卷。她听佩儿说完,面上闪过笑容,回京,怕是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放下手中的活计,她率先跑了出去,佩儿只以为她是高兴宁亲王胜利凯旋,不由在身后笑她:“娆姐姐,你跑慢些,仔细脚下。”

书娆一路跑了出去,雪白的裙摆在空中飞扬,身姿蹁跹如白蝶。刚停下步子,就见那头传来阵阵说笑声,其中便有他的温润笑声。

他总是这样,湛如泉,冷如冰,温如玉,面上虽是千年不变的微笑,却无人能从那清幽澹澹的眸中看出他丝毫的情绪。

今日大军凯旋,他这爽朗笑声大抵是发自肺腑的吧!

严子澈一抬眸便看见从主帐跑出一个白衣乌发的女子,女子向着自己这个方向奔来,长发飞舞如墨绸,姣好的脸庞在塞外阳光的照耀下宛如碎玉胡中半开的白莲。

书娆奔到他身前,但见他胸前衣摆尽是血迹斑斑,张了张嘴,半晌才问道:“王爷可还好?”一语未出,眸中已是晶莹泪光闪闪,有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其余副将士兵皆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严子澈笑道:“不碍事,都是敌人的血。”言毕,又回头冲众将士道:“今夜摆酒宴,回京再论功行赏。”

回到帐中,书娆先是伺候严子澈换衣裳,待看见他肩上那抹小刀伤时,纤手一颤,低声道:“王爷,你受伤了,我去叫军医。”

严子澈叫住她道:“不碍事,简单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书娆立在那里不动,神情楚楚,“已经大捷了,王爷又何苦再怕自己负伤军心不稳呢!”

严子澈无奈一笑,“倒不是怕军心不稳,就是怕让叶志远他们知道了我有伤又该念叨个没完没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伤口,你若不会包扎,我自己来。”

书娆忙道:“还是我来吧!”说罢,取了医药箱来,又先用水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再用烈酒消毒,倒上药膏子敷匀,再取了案上的纱布一层层包好。

她的指尖一片冰凉,触在他的肌肤上微微有些凉意。帐中焚着檀香,袅袅娜娜,遮住着浓郁的药香。

严子澈却总觉得鼻翼前有清香萦绕挥之不去,“你用的什么香?”回头看她一眼,只见她表情认真地替她包扎伤口,有几缕发丝垂在额前,平白多添了分妩媚。

书娆回道:“我不用香,估计是衣服上的。”

夜间摆酒宴,大家都喝的清浅,知晓不可轻敌,万一敌人存了侥幸心理趁他们宿醉夜袭,怕是得不偿失,所以几个副将都喝了几口便散去。

书娆见众人散去严子澈还在独自饮酒,便劝道:“王爷仔细身体。”

严子澈执着白玉杯,笑容有些恍惚,问:“你会饮酒不?”

书娆道:“冬日在家中有时会陪父亲喝几口。”

严子澈道:“那陪我喝几杯吧!”

书娆屏气道:“王爷有伤在身,还是等好了我再陪你喝吧!”

“你不喝就出去吧!”严子澈淡淡道,言毕,又喝了一杯。

书娆在他身侧坐下,白色的素裙随着她的动作在红毯上绽出一朵白莲来。她执了酒壶,看他一眼,见他脸色微红,显然已经是微醺的状态了,便道:“这酒由我喝吧!王爷就别喝了。”

广袖扬起,露出雪白的皓腕,一注银线从壶口吐出,缓缓注入白玉杯中。

严子澈笑看着她,“一个人喝多没意思,还是我们一起吧!”拿过她手中的酒壶,便是要倾入喉中。书娆手快,立时从他手中抢过,蹙眉低声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严子澈坐在她身畔,转首看她,她长发半挽,白玉簪子在烛火的跳跃下通透盈亮,“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书娆淡淡道:“我不知道。”

严子澈轻轻一笑,凝视着她,“这不是让你猜么?猜错就罚你喝酒,猜对了就有奖。”

书娆略一沉吟,道:“王爷不想回京吧?”打胜仗他定是高兴,从他从战场上回来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况且以前在一起也不曾见他这样过,而今离返京的日子倒是越来越近了。王朝帝都,那个风云变幻莫测的地方,虞氏一族便是丧命在那儿。想到此处,书娆的手忍不住紧握成拳,那血似是漫了天,要将她湮没在其中。

“是,我是不想回去。”严子澈又喝了一口酒,眼眸却越来越清澈,隔着薄薄淡光,似是看见墨眸深处的那抹透人心肺的冰凉寒意。

对于宫闱之事书娆向来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也大抵知道一些。都传说宁亲王不是十分得宠,母亲原是罪臣之女,却因是针线活极好被挑到御前伺候,后因被皇帝青睐,封为了婉嫔,怀上龙子时又被晋为婉婕妤,生子后被封为婉昭仪。但自从被封为昭仪后,宁亲王的母亲便一直没被晋位,直到宁亲王十三岁那年才又被晋为婉妃。

其实说来也奇怪,穆碧琳从一介小小宫女一夜之间越过数级封为嫔位实则是王朝开朝五百年来首个例子。晋封一直迅速,却在生子后的十余年里一直不动,后来因为宁亲王争气,皇帝这才将穆碧琳晋到妃位。

书娆低声安慰道:“可是那里毕竟有王爷的亲人啊!婉妃娘娘定是十分牵挂王爷的。”

“母妃······”严子澈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却是笑的满目哀凉,“母妃真是个傻女人。”

书娆听他说着,并不插话,后宫之中的女人哪个不傻?哪个不痴?

说完这句话后,严子澈似是真的醉了,昏昏沉沉的低下了头,俊眉微敛,薄唇微抿。书娆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又去绞了热毛巾替他擦脸,这才扶着他上床。

他身上的清香混着淡淡的酒香甚是好闻,她替他盖好被子便是起身要走。他却突然从身后拽住她的手,呢喃道:“别走。”

她以为他醒了,回头看去,却见他仍是闭着眼。他身上穿着一件素白寝衣,领口微微有些敞开,表情有些痛苦。她忽然就不忍心,坐在了床沿边,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在这里。”

帐中点着灯,案上燃着香,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时间突然静止了下来,生活如水。她想,如果日子永远像今时今刻这样静好,她是不是就可以选择放弃报仇平淡过日呢?

帝都,她又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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