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半下午,小花两人就准备和杜兰告辞回家了。杜兰虽说很不舍得,但是看到小花过得好,也就只能叹息一声了。转念又担心起四花的婚事来,四花眼看着也十三了,差不多也该许人家了,准备两年待到及笄正好嫁人。但是四花生的水灵,村里差不多大的小子哪个不是惦记着的,加上四花嘴甜会说话,好几家的小子都被她收的服服帖帖没有不好的,可偏生她也不亲着谁家的小子,都是一般对待,为此,村里那几个小子没少打架。
昨天还为了给小花扯一把葱的事情打了一架呢!
这女儿不好许人家他们担心,女儿太多人喜欢,也是让人担心。也不知四花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他们一表露出要和谁家结亲的意思来,她就得闹别扭,他们自然也就不好再去提,这些话对着别人还不好说,免得人家以为他们家的闺女挑三拣四的不好,但是对着小花,她也就忍不住噼里啪啦念叨了好一通。
莫说小花没出嫁前家里的这些事就一直参与着有发言权的,现在出嫁了,自然是一个商量的好人选。
小花原本要走了,听杜兰说起四花的事情,也不免用心听了起来,末了有和杜兰分析了一下那几个和小花关系好的人,最后对杜兰说,四花打小就被大家疼爱,根本就没吃过苦,地里的那一套活儿也是完全不懂的,虽说家里条件一直普通,但是却把她娇养的很好,又跟着她自小读书,也算得上断文识字了,加上还帮着她打理了花茶的事情,不管是算账还是管事情都小有些样子,这几家虽然也有条件好的,但是四花配他们却是有些委屈的。就四花的模样和会说话的性子,其实可以挑个庄户人家,做个地主婆的。
杜兰一听小花的话,也就觉得在理,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村里比下来,哪个比得上她家四花水灵能干啊,虽说针线活和厨艺都普通,但是那一手能写会算的本事,村里可是独一份儿的。是的好好计量计量,不能把女儿嫁得差了。
小花又安慰了杜兰几句,说等到自己空闲一点,就去一趟黄府找黄闫翔,让他帮着物色物色介绍两个。
杜兰这才放下心来,让四花送小花和农民出去。
两人来的时候带了见面礼,这会子回去了也是两手不空,杜兰准备了好些回礼,光是那一大根猪腿就有十几二十斤了。
小花拉着四花的手走在后面,农民提着东西走在前面,还故意离得两人稍远,让两姐妹好说话。
小花笑嘻嘻的看着四花,越看越觉得自己妹妹长的一准儿的水灵,忍不住摸了摸四花的肩膀,原本是想摸头发的,但是四花个头窜得快,已经和她一般高矮了。“这几天村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四花一听就兴奋起来,眉飞色舞的道,“前几年村里那个何老幺的女儿何翠翠不是被卖到镇里的大户人家做了婢女了吗?前天她回来了!”
小花有些奇怪四花的激动,但还是配合的道,“喔,就是那个眼睛下面长了一颗泪痣的翠翠?她不是卖的死契吗,好几年没回来了,今年怎么回来了?”
四花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小花,激动的说,“听说她现在做了老爷的妾了!如今还怀了孩子,那家的老爷就许她回家来看看。你不知道,她现在可是大变样了,穿了一身粉紫色的裙子,那花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衬得整个人都漂亮了许多,人也白净了,戴着一根蝴蝶金钗,可是大变了样子!要不是旁人告诉我说那是何翠翠,我要是在街上见了她,保准认不出来。”
小花瞟了四花一眼,调笑道,“可有你好看?”
四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依的拍打了小花一下,嘴里嘟嚷道,“哪有你这样笑话你妹妹的?我和你说真的,你却来笑话我!”
小花和她玩闹了一会儿,才拉了她的手一本正经的说,“好好,我错了,我却是真的好奇,她进去做了几年的活儿,却是变得比咱们村的村花还要漂亮了?要是真有这个奇效,还不如大家都去大户人家做活去,等得变漂亮了再回家,这世上可就再没有难看的人了。”
四花原本以为她一本正经的要道歉,是真的不闹她了,结果却还是取笑她的话来的。又羞又恼的,不由跺了跺脚,嚷道,“哼,我不和你说了,也不送你了,我回去了。”说着转身就要回家。
小花急忙拉了她,好生的安慰了两句,最后叹息了一声才说,“四花你知道当年何老幺为什么要卖了翠翠吗?”
这件事四花也有听说过,这会儿听小花问,就回答说,“不是翠翠的弟弟病了没钱吃药,他爹不得已才把她卖到镇上去的吗?得了一笔银子给翠翠的弟弟治病,好容易才保住了她弟弟。”
小花又问,“那你知道翠翠走的前一天晚上,翠翠她娘找了隔壁的秦大妈,哭了一整个晚上呢!”
四花沉默下来,有些明白小花之前的话,却又不是很想明白。她只知道,翠翠现在是过得好了,还给家里送了好些吃的用的,村里的好些小姊妹都很羡慕翠翠。
小花看四花的脸色就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这个时候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教她读书识字,是希望她成为一个有见识有自己想法的人,能够明白这个世界的道理更好的保护自己,却没想把她培养的眼光高傲,满心逐利的人。
“她当年被卖进那户人家,就再也不是何老幺的女儿了,她的命是那户人的,她的人也是那户人的,今天得了老爷的青眼抬了妾,明天就可以得罪了夫人小姐被配个下人,若是主人家不满意了,打骂都是随意的,真是狠心的,被卖去那些肮脏地方也是没有人可以说个不字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规矩,没人会维护你,也没人可以听你诉委屈。那样的日子,是可以过日子的人家都不愿意儿女去受的。”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着有些呆愣的四花,莫名就有些不安起来。
“诚然,大户人家的日子过得要好些,衣食住行都比常人要强,但是那种什么事情都被人管着,动辄打骂的日子,却不是过惯了自己日子的人好过的。所以,翠翠有今天是她的造化,但不代表这种造化就是好的造化。”
四花懵懂的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
小花忍不住皱起眉来,看来给四花定亲的事情,要赶快了。她可不希望出现任何的变数在这个自己教导长大的妹妹身上。一时又有些沮丧,看来自己的教导能力确实不怎么好,四花的三观就出现了偏差,还是致命的偏差,农民的养成计划看起来也很有失败的倾向啊。
等到四花也回去了,农民才磨磨蹭蹭的凑过来,小心的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把东西都移到一只手去,再挨挨蹭蹭的走在小花旁边,装作镇定的拉起了小花的手。
小花看到农民的小动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就任由农民拉着了。
农民拉了一会儿没见小花反对,不由松了一口气,紧了紧小花的手,呵呵傻笑了一声。
两人走在寂静的山道上,看着太阳一点点西下,只觉得心情很不错,难得的气氛和谐起来了。
小花被山风吹的有点冷,不由靠近了农民一点,两人挨着走在不宽的山道上。看了看一旁农民轻松的样子,小花不由在心理给自己定位,不就是辛苦一点嘛,没什么的,就当是打工好了,也是拿工资嘛,还包吃包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