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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天幕布星,月上树梢。我向贺朴祯告辞,他不再强留,说道:“天色暗黑,怕这一路不好走,青峥,你和阿禄一起,护送苏公子回家。”

我暗暗松口气,虽然时代民风古朴,但女生终究还是胆小怕黑的,能有人陪着,那是再好不过。

风啸暗寒,贺家仆人阿禄打着气死风在前头引路,暗黄的灯影摇晃,一闪一闪映着各人面容模糊不清。

草丛唏蟀,阿禄突然停住脚步,我一惊。一道小小的黑影飞快地从我们眼前跑过,却原来是一只兔子。下意识松了口气。

抬头却见贺青峥神情似笑非笑,灯下眼内闪着一丝揶揄:“不过一只兔子,苏公子竟也害怕?”

我脸红,胆小是女子的天性,也不怕他笑话:“我从小就怕黑,刚才是有些害怕”

想不到我这样坦白,贺青峥有些意外:“这可真瞧不出,贺某还以为苏公子游历四方,见广多识,胆识异于常人呢。”

我心一凛,贺青峥不比他父亲书呆儒腐。他年青有胆略,事事警疑。

于是斜睨了他一眼:“所谓走得夜路多,终遇得鬼。常年在外的,自然是要警慎些”

不过一句比拟,小月已是微微的靠过来,揪着我的衣袖:“公子。。。你,说。。会不会有鬼?”

我安慰她道:“公子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没见过鬼。况且就算有,只要不防着他,他也害不了你,又有什么可怕的。嗯,有时人比鬼更可怕呢。”

贺青峥嘿嘿一笑:“公子高论。”

过了几日,店里的生意渐见冷清。除了天气寒冷湿雨绵绵外的原因外,另一个更让我头痛的是,常平头号小霸王蔡元霸每日必到。

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惹事生非小霸王,遇着树也要踢三脚,平常人见了他都要绕着走的。自打上次之后,他将我这小店当作自家后院一般,每到晌午生意最好的时候上门,骂骂咧咧,不是说汤咸了就是面淡了,摔筷子砸碗的。

胆小的客人那敢再留,便是要进来的,见了这座黑面蔢萨也被吓了出门。

我气得浑身罗嗦,不知自己哪得罪了他,原是低声下气的求他让个面子的,却不料他还阴阳怪气的:“蔡某不过想结识个朋友,苏公子不愿接纳还要拒客以门外。这是何道理”

我叫苦不迭,他来倒来了,可没一次结账的。并非我小气那几碗面,而是愁他这般无赖纠缠下去。

贺朴桢也是知道了,签于大周文武官体制有别,他除了修书给蔡无霸的上司请求约束外,一时间也无甚对策。

我跟贺朴祯过去的数次长谈,对大周朝廷的用人用事,多少已是上了点心,于是把心一横,来而不往非礼也,休怪我手段非常了。

于是暗地里找来贺青峥,将难处跟他说了,如此这般了一通。以我对贺青峥这种疾恶如仇的血性青年观察,加上之前他对蔡元霸的态度,我知道他一定会帮我的。

果然,贺青峥拍掌同意了。

过了几天,城里传出了笑话。准确的说,是丑闻。

常平镇守蔡元霸大人,一大早被人剥得个净光溜溜的扔在军营之外。

军中无不哗然。

大周律例有明,禁止防城军人在外过夜。

好衰不衰,军正与蔡元霸素来不太和得来,趁机重重一笔越级上报了。

蔡元霸有口难言,他那日晌午在我店里吃过一碗面后不久,便觉困意乏重,于是回了营房小睡,哪想一觉醒来竟是第二天军营门前出大丑,叫他如何再立军威。

气急败坏之下,还没查得出个所以然,朝廷已经派了军中大吏来查看。

有人暗报,说蔡镇守在常平私囤军资,封城自大。要知道大周皇帝楚子介最忌违便是这个。蔡元霸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蔡家朝廷中关系还是比较深的,不易扳得倒。饶是如此,也够他焦头烂额好一段时间了,气燃自然也没那么嚣张了。于是一连好些天,再不见他上街头。

常平百姓乐得拍掌,弹冠相庆。

见天气越来越寒冷,我适时推出麻辣火窝,常平人嗜辣重味,于是八角、桂皮、麻椒、山姜、辣椒均重重的加了料,大冬天里,吃得大汗淋漓,无比痛快。常平百姓头一次见着这么奇怪的吃法,初时试者廖廖,后来口碑慢慢的传开了,生意竟越来越好,常常中午到晚上都有人排队轮侯。

我的店面狭小,尽管又招了两名跑堂,仍然应付不了慕名而至的客人,有其他的酒楼肆见状乘机摸仿相效,也都推出火窝系列,一时间满城飘香,处处幸辣。

当然了,我也不吝于教,深谙“独家难长存”的道理,有酒家食肆乔装食客,走之时还偷偷摸摸的揣起些窝底料,想回去好生研究,我也不以为意,见着这样的人,不仅大大方方的奉送配方,遇上有不明之处,我还亲自的指点一二。

各酒家老板同行都道我为人大方慷慨,盛情义气,纷纷交口称赞。也有人底下暗笑我傻痴,不知守藏。

这么过了一个月,我和我的小店知名度又一次大大的提升。一直以来对那蔡元霸隐约忧心生怕他再来捣乱的顾虑,也在这忙忙碌碌中渐渐地消散了。

而蔡元霸已不再是众人的关注,食客们谈论得更多的是战争!

听说南齐势如破竹,这个月已经拿了番列大半个国土,番列国王割土迎降,自认为臣,年年奉朝进岁。

议论这话题的人很多,有人以为喜,有人以为悲,有人就倍生感概,大多数人只作时事谈资,并不介怀在心。

贺朴祯则忧心忡忡:“南齐向来野心勃勃,意欲不图。现今吞了番列,军力国力已跃居众国之首,怕终有一日于我大周不利呀。”

我思绪有些飘渺,元吉离开将近二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耳中常到得到南齐,就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萧越行。他,最近怎么样了?元吉不在,我就自然收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总会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跟他一起时的日子,然而越是回想得多,我的疑虑就更多。

他到底是什么人?我无法相信他所说的身份,说是南齐经商世家,看他感仪凛凛,傲昂桀俊,神态隐隐间透着霸气,这绝非商人所有的。

“苏老弟?”贺朴祯一个人在旁唠叨半天见我毫无反应,且神情晃惚,不由停了下来,唤我回过神来。

“哦”我赶紧向他陪礼一揖:“贺大人,苏某失礼了。”

贺朴祯也不生气,捻着须子说:“我见苏公子面有忧色,可有没开解之事?”

我轻呼一口闷气:“两国交战,受害的终究是百姓。”

贺朴祯皱起眉,沉沉的点了点头,也发起了呆。

两人各有一番心思,一时间都默默无言。

直到一条俏生生的人影推门而入,我才回过神来。

是贺朴祯的女儿秀容,柳弯眉明皓眸,云鬓侧垂,粉腮染霞,未先言脸先红,低低的一句:“爹爹有礼“

见我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女孩脸更是红如彤,垂了头下去施了一礼:“苏公子,万福”

贺朴祯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笑咪咪的“唔”了声,说道:“可是有事?”

秀容小姐低下头:“是兄长想请。。请苏公子到衙门外去瞧热闹。”

我和贺朴祯疑惑的相视一眼,贺青峥在搞什么名堂?

我探知的目光望过去,与秀容撞个正,她脸更红了,低头间嘴角微扬,梨涡隐现:“大哥带我托话,说这一出好戏,苏公子万万不能错过了。”

哦?

好奇心顿起,我笑着对贺朴祯拱拱手:“既然如此,小生唯有从命了。大人,可有兴趣同去?”

贺朴祯道:“青峥这孩子,怕是在捣弄些稀奇古怪的事物,我若去了,他反而不爽”

秀容抿嘴微笑:“这出戏,爹爹也看得。”

我有些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衙门外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大圈的人,里外三层,将大街口堵得个水泄不通。我仗着自己身材娇小,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五六名戎兵手执长矛,将人墙隔开出一片十来平方的空地。地上设一长条宽凳,那凳子上五花大绑着个人,凝神一看,竟是蔡元霸!

只见他俯趴在凳上,已看不大清面目表情,双手交绑于凳下,下身外衣物欣起至腰间,只着一件簿簿的亵裤。两名手持杖板的刑兵正立于两侧。

围观的群众百姓,交头窃窃私语。我既觉得好笑又是疑惑:“这怎么一回事?”

一名中年的长须男子,缓缓地踱至空地中间。他身着紫长半袖锦衣袍,腰上扎着银铸双福花团纹腰护,鞋上一对厚软底黑色暗云黑官靴,长眉窄目,脸色黑沉郁霾。

只见他往空地中心一站,扬声道:“各位常平百姓街坊,蔡元霸身为地方填守,却一再犯民扰众,这是我蔡正教子无方,策军无力,愧为寒关之首。今日,我要当着大伙的面,按军律处置这蓄笙。请各人见证,我蔡正自此日起,寒关众军士上至总兵,下至戎民,如若敢犯民众一丝一毫,绝不妥容!”

一挥手,立于两侧的执杖刑兵大板子立即啪啪啪的起落下去,蔡元霸起先还强忍着,后来便耐不住的哎哟哎呀乱叫起来。

张望间,无意中却与贺青峥目光撞个正,他冲我笑笑,轻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很快隐没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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