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回
听闻他要与我结拜作异性兄弟,我很意外。不知他怎会突然生起这样的念头,难道古人都这么的冲动吗?
上次与林凤泰一起的蓝衣少年一直跟在他身侧左右,此时见状,赶紧俯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句话。
林凤泰顿然悟觉,不待我接话,随即说道:“哦,咱们相识之始,虽是言语投契,倒也必急于一时,凤泰适逢故人,乍喜于心,倒是孟浪唐突了”显然是受了侍从刚才的暗示,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笑道:“既然认识了,便是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又何需拘于形式呢。”
林凤泰甚是高兴:“你说得不错,四海之内皆兄弟,既已是相识了,便无需拘于形式。嗯,你这人真是有趣得很。”
两人谈谈笑笑,时间很快便是过了。我反正也没啥事可干,就当打牙斋消磨时间,他是京城人士,正好可顺便向他打探一些京中消息。
林凤泰给我感觉就是一个大小孩,与他年龄倒是相符得很,笑容干净,纯净无暇,确是从森户严门的巨宦世家出来公子爷。于日常之事物多有不通之处,每每听我说事都能令他觉得新鲜好奇,然而对自身家门却小心翼翼的回避不愿多谈。
跟他聊过一些路上见闻,谈话内容不知不觉悟地说起童年往事,我跟他说起小时候如何调皮淘气,比如上房揭瓦、下水摸鱼,夏天粘捕知了。。。。如何闯祸被罚,他听得大乐,不住地说:“有趣,有趣得紧,看不出你文质彬彬,原也有这等胆大妄为之举”
“那是幼时不懂事了,孩子们的童年都这般差不多吧”
林凤泰眼中透露着羡慕之色:“我小时可不如你这般自在。”他托腮出了会子神,想来是回想童年往事,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我暗自纳罕:他习孔孟,修书礼,看起来家教甚好,没理由对些日常的事物接触这么少哇?这个时代小孩的童年玩意跟我小时在农村的大抵相差不远,我见在常平时的邻居小孩大多都有过的经历,不管山村小童还是巨室之后,小孩子的童心玩性都差不多的,他竟然一样都没有经历过。倒是有些教人意外了。
我顺口转了话题,跟他聊起京城中的所见所闻,名胜景点,他竟然大多都不曾知道,看来是很少出门的。
我同情地想,他这样子若不是生在王室巨府就是京中望族了,家教谨严如斯,连出门都有限制。
一个寂寞的孩子,连朋友都不曾多得。
见他回想时神情寂寂,我不由一时冲动,站起来说:“走!咱们这就去走走那鸡肠小巷、试试坊间小食,观湖楼中看竞舟,我知道城西有家小面馆,汤鲜味美,别说这吉庆楼了,就连京中有名的四大酒楼也无一比得上它”
他大是欢喜,跟起来就要走。
他的侍从蓝袍少年赶紧拉着他,苦着脸道:“少爷。。。现已天色不早了。”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显得有些踌蹰,可一时又受不了我的言语中所描述的寻常百姓乐趣,于是犹豫了。
轻影轻扯我的衣袖:“公子,不然就下次吧。这位林公子家府严谨,若是回得晚了令其受责便不好了”
我点了点头,有理!
“不知林兄府上在哪,若是赶着时间要回去应点,你下次出得来可到云通客栈找我再去也不迟。”
林凤泰见我这么说,反倒是不为意了:“不过吃个面,也要不了多久时间,走吧,咱们这就去。小德张,你可别拦我”
蓝衣少年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只得忍了下来。
那汤面小店还是我前两天自个寻到的,只离云通客栈隔两条马路的地方,设在那小巷子里,平常来吃的都是些平头百姓,做苦工的下层人氏,店内的装饰摆设自然是要多简陋就有多简陋,桌子碗筷毫无讲究。
林凤泰不住的打量,对眼前环境既是好奇又是不惯。连轻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不以为然的坐了下来,拍拍长条凳子:“坐吧。”扬声叫店家来四碗汤面。
此时日渐西下,夕金映空,来店里吃面的客人除了我们,再无别他。
林凤泰只得坐下,看着眼前的崩了角的碗口,犹犹豫豫的不大相信这平平淡淡的一碗面如我所言的般美味。
只扒得两口,他神色便是不同。
“怎么样?”我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点头:“不错,这等味道,宫里御厨可做不到。”
我心一凛,故作不以为意。这少年果然来头不小。
林凤泰说:“去年老祖母摆寿,皇恩浩荡,赐以宫里的御厨来府上做食,我得而尝过一些。”
“林兄世家显赫,自然是尝尽天下美食。”
蓝衣少年又是催促了:“公子。。。府门就要关了。”
林凤泰只得放下碗,朝我拱手告辞:“谢苏公子招待,待下次有机会,在下再请回你。”
我摆摆手,得意地说:“林公子又何必客气,区区一碗小面何以挂齿,不知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若是我的事能办得妥当,有幸能在这襄京都中开设店铺经营,介时还请公子多多帮衬”
林凤泰刹是惊异:“你要在京中开设商号?”上下的打量着我,似是不相信我的说话。
轻影说道:“我们苏公子,虽是年纪青青的,但在常平之时早已有了名气,独自经营了一家面馆,声名远播,连贺大人都亲自提墨赠字。”
“贺大人?莫不是你所言的是我朝有名的书法大圣贺朴祯?”
我嘴角含笑,点头:“正是。小的区区一介白衣,能得贺大人的千金之字,实属机缘巧合,还说什么本事。”
凤泰啧啧嘴,不知是赞还是羡,他说道:“不知苏公子想要开间什么样的店辅。或可说出来让在下帮你参详能详。“
蓝衣少年满面焦虑,眼见林凤泰大有忘记重要提示之急,似乎又想要与我滔滔不绝的言谈下去。不禁地出声:“少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爷他,他若是知道了,只怕下次便再无机会。。。。”。
林凤泰突然惊觉:“呀,可真得告辞了,苏公子请,后会有期”说罢也管不着什么礼仪,提起衣摆跑了出门。
轻影甚少说话,看着他们急匆匆的慌张模样走远了,她才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林公子非我等之辈,公子日后再与他相见时,言语还得谨慎些的好。”
我斜看了她一眼,心想你何尝不也是非等闲之辈。笑道:“你说得是,咱们走吧,刘胜怕是在店里等着急了。”
轻影抿嘴笑道:“刘大哥好人,说不定是送了那姑娘回家料理琐事还没回呢。”
我嘿嘿一笑:“刘胜古道热肠,心肠与轻影一般样。”
轻影嗔道:“公子是取笑轻影吗?”
“怎么会,能得轻影在我身边,已是三生有幸了。象你这么心思灵巧的姑娘,王爷竟然舍得了你,真是有眼不识真珠。”
轻影一怔,拿不住我说这话的意思,悄悄的打量我着的神情,显得有些惴惴。
我若无其事地:“朱大夫上次收了那砚台,赞不绝口的,这回若收得这套笔盒,你猜,他什么怎样?”
轻影脸红:“我又怎会知道。”